天堂畫家金衛鋼

　　□老廟

　　幾天前在我眼中才情獨特的自由畫家金衛鋼，現在已成天堂畫家了。他這人活得獨特，走得也特別。他在9月11日晚沒有喝酒，應該是在12日早晨睡夢中走的，具體原因至今沒個明確說法。金衛鋼已多年一個人生活，血壓很高，心臟很累，不能多喝酒，而一入氛圍和狀態又缺乏自制能力。據縣文聯工作人員告訴我，這幾天畫家忙於籌備9月18日在縣文化館開展的個人畫展，有事找他的朋友在9月12日上午8點多鐘還打不通他的電話，所以只有上他租住的下街井頭巷老房子去尋找，結果發現畫家還睡在床上，或許早已魂飛天堂畫畫了。

　　20年前初識金衛鋼，他剛從縣工商局辭職下海不久，那時我也剛到報社。首次採訪就一起喝酒，第一印象是豪爽痛快，他喜樂神狀像個孩子，朋友很多，有些呼風喚雨的樣子。金衛鋼喜歡挑戰自我轟轟烈烈做事為人，他在讀初中時就愛上繪畫，初中畢業不久去新疆庫爾勒當汽車兵，在當通訊員空餘玩圓規解決了空間和比例的繪畫技術，後又學就以衣紋態勢解決人物神形框架氣質的絕活。部隊轉業後，金衛鋼在工商部門謀了份待遇不錯的公職，可循規蹈矩和按部就班的鐘擺生活很壓抑他的性情，捧了10多年鐵飯碗就自砸飯碗下海海闊憑魚躍地單幹了。金衛鋼特別喜歡有創意和驚喜的工作和生活，於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就在深圳海南等開放前沿城市做廣告策劃闖蕩淘金了。金衛鋼單幹剛出手很順，短時間就見到白花花工作10多年也難掙上的真金白銀，高興如彌勒氣怒似海盜的金衛鋼自然手舞足蹈盡情奔放，一奔放就把難得掙上的第一桶金放回大海。兩手空空，在快活行走和自由漂泊中換了一個又一個城市，腳步逐漸逗留在省內杭州、義烏等地方了，因為離家鄉近的地方他的真朋友更多。

　　換了很多城市和很多工作，金衛鋼很難過上滿意的日子，偶爾賺上錢或找到好工作，總是被他奔放的性情一不小心就弄丟。在戰爭年代，金衛鋼適合做戰士和戰地記者，但在歌舞昇平的商業時代，他只能在頭破血流中投到藝術懷抱放飛夢想，於是他重拾畫筆做起了自由畫家。在眾多繪畫題材中，他特別鍾情八仙、十八羅漢等宗教寺廟題材的眾佛和神仙人物，人物神情介於看破紅塵和紅塵無奈之間，那些佛界或仙人的頭顱眼神總是很像畫家自己。金衛鋼好多次跟我說，他最欣賞達文西、拉斐爾、米開朗基羅等文藝復興繪畫三傑，認為「真藝術是讓人看了震撼和顫抖的東西，畫畫就是把自己的夢幻畫出來」。金衛鋼畫畫特別看重才具和技術絕活，他當兵時自學成才解決了空間比例和人物造型等難題，最近幾年攻關「物象轉換」課題，他說解決了物象轉換就能一生萬物，在包羅萬象的繪畫題材對象面前運筆自如了。金衛鋼用三五分鐘就能畫就一幅彌勒或仙姑水墨，人物神態靈動氣韻飄逸，基本功可想而知。但他對我說，落筆紙上神速，腹中構思卻是眾裡尋他千百度，藝術追求是漫漫長夜，靈感降臨如閃電，所以他的每幅作品都長著「夢幻」的翅膀。他滿意的繪畫都沒有定形構思，腦中的夢幻要怎麼走他就怎麼畫，許多一揮而就的繪畫連他自己也頓感意外。當然，藝術創作如產婦臨盆，墜地呱呱，十月懷胎卻很辛勞。20多年前，金衛鋼就在縣工人文化宮推出過與人合展的油畫展，這次籌辦在縣文化館開展的是他人生首個個人畫展。金衛鋼說，畫家的使命是把傾注自己思想心血的「夢幻」畫出來，除了人物，他也涉及山水花鳥等傳統國畫，任何繪畫元素進入他的視野筆墨就注入了畫家獨樹一幟雋永詼諧的個性風格。1個多月前，金衛鋼在中國歷史文化名村俞源景區辦出「佛田藝苑」畫室，國保俞源的山水人文已進入他挖掘拓展的繪畫序列，可惜他只能在天堂繼續努力了。

　　我一步步走進金衛鋼先生，除了性情取向，還有朋友推介因緣，和金衛鋼初中同班同學成摯友的陳建華、和畫家亦師亦友的沈志權等就是其中有力的擺渡人。從世俗眼光看，金衛鋼是個充滿缺點的人，老爺的脾氣，生活不能自理，視金錢如糞土終為金錢所棄……在滾滾紅塵中幾乎墮落淹沒自我的我卻欣賞著他的艱難和失敗，率真奔放如原始森林的山泉水，嬉笑詼諧面對人間的繁文縟節和歷史悠久的虛假，用真性情穿越所謂高貴成功的殘忍和醜陋，讓自己成為水和空氣，扇動夢的翅膀旅行人間和心野，用泥巴和筆墨抒寫自我，除了筆墨不囤積任何財富，赤條條來自條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