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今天,英國死亡人數日增938,創歷史新高。財政大臣裡希·蘇納克(Rishi Sunak)在新聞發布會上稱,鮑裡斯雖然仍在ICU中,但他的病情正在「改善」。政府副首席科學顧問Angela McLean在會上表示,英國的疫情上升速度逐漸減緩。位於伯明罕的第二家NHS南丁格爾「方艙醫院」醫院將於本周五投入運營。《衛報》刊登了一篇倫敦初級醫生的親述,她為我們講述了新冠疫情重壓下ICU病房的生死一線。
英國疫情播報
總檢測數
282,074
日增檢測數
14,682
總確診數
60,733
日增確診數
5,492
醫院死亡數
7,097
日增死亡數
938
數據更新至 2020.04.08
今日要點
政府副首席科學顧問Angela McLean在會上表示,英國的新增感染的上升速度逐漸減緩。
研究人員認為,英國的封鎖政策正在發揮作用。一款接觸者追蹤APP的數據顯示,英國20-69歲出現新冠肺炎症狀的人數已從190萬降至140萬。
威爾斯政府今天已確認將延長對威爾斯的封鎖政策。
WHO不再堅持建議人們在公共場合佩戴口罩。
英國政府表示,由伯明罕國家展覽中心(National Exhibition Centre)改造的第二家NHS南丁格爾醫院(Nightingale hospital)將於本周五投入運營。而倫敦南丁格爾「方艙醫院」已於今天迎來了第一批入院治療的患者。
華盛頓大學醫學院健康指標與評估研究所(IHME)進行的建模顯示,到7月份,英國很可能會有6.6萬人死於新冠肺炎,遠遠超過第二嚴重的義大利(約為2萬人),成為歐洲死亡人數(佔歐洲總死亡數的40%以上)最多的國家。
自從英國首相鮑裡斯被送進ICU後,他的病情便一直牽動著公眾的心。
在今天的政府新聞發布會中,財政大臣裡希·蘇納克(Rishi Sunak)稱,鮑裡斯雖然仍在ICU中,但他的病情正在「改善」。
在為鮑裡斯擔憂的同時,人們不禁猜測,ICU病房裡的患者的身體狀況都如何?他們會得到哪些救治?英國ICU病房目前所面臨的最大挑戰是什麼?
《衛報》今天刊登了一篇倫敦某醫院初級醫生(junior doctor)——Shaan Sahota的親述,她向讀者們展示了新冠疫情重壓下ICU病房的情況。
以下為《衛報》全文:
在過去的一個月裡,第一波因新冠肺炎而造成的「住院潮」為倫敦各大醫院造成了衝擊,也包括我所在的那家醫院。
21天前,我從手術室(surgery)被調離,轉到重症監護病房(critical care)接受培訓,為不斷擴大的ICU病房裡的病人提供救治。
社會上關於新冠疫情的討論此起彼伏,但描繪的總是宏觀層面的形勢。作為一名前線醫護人員,我很難在病房裡了解疫情的全貌。
所以在這場大危機面前,我想講述親眼所見的故事——個體生命裡的「大流行」。
醫院裡擴大版的ICU病房是一個超現實的世界。我穿上一層層令人窒息的防護裝備,進入醫院的最前線「新冠區」(Covid zones)——被塑料帳包圍著的改造過的醫院隔間。
當我走進一個滿是昏迷病人的病房時,空氣裡寂靜得可怕,沒有往日嘈雜的人聲,只有病床監測器在空氣壓力下發出滋滋的響聲。
我每12小時輪班照顧兩至三個病人。這是一項非常謙卑的體力勞動,要做的包括:調整麻醉藥劑量和枕頭的高度,每小時檢查一次排尿情況以平衡體液循環,從呼吸道提取分泌物。
我正在盡我所能,拖延上廁所的空隙為這些患者服務。在ICU工作期間,我從未見過一個病人睜開過眼睛,更不用說自主呼吸了。我必須承認,這是一個艱難的工作環境。
在病人還未癱瘓、服用鎮靜劑和使用呼吸機之前,我需要時常翻看醫療記錄(medical notes)找到他們,看一眼他們分別都是誰。
我試著通過他們佩戴過的珠寶、曾經醫療記錄的細節中了解他們。
社交記錄(Social history):與妻子和三個孩子生活在一起。經常散步,喜歡跑步。從未吸過煙。
醫學觀察(Observations):呼吸頻率 42 - 48 - 55 - 61 - 61…
這是其中一位病人的部分醫療記錄,不斷上升的數字意味著他逐漸變得呼吸困難。
故事的結局是,他失去了知覺,全身癱瘓,呼吸機代替了他衰竭的器官。
我始終認為照顧這樣的重症患者對我來說是一個挑戰,我希望這樣的事情從未發生在他們身上。當你提供一對一的護理時,你很難意識到有數百人正面臨著類似的處境。
人們都在談論感染人數曲線和疫情峰值,但它們對活生生的生命沒有任何作用。如今,政客和記者都帶著上帝視角看待疫情,這是我所不能做到的。
作為一名醫生,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站在大象旁邊的螞蟻:我幾乎無法理解我正在遭受的經歷,而且很難用我微不足道的個體力量去對抗它。
在我工作的醫院,最有限的資源不是呼吸器(ventilators),而是最基本的勞動力。
我們有多達50%的正式員工因為疾病、自我隔離和恐懼而不得不請假在家。
每當我環顧四周,看到與我並肩作戰的同事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總是備受鼓舞。這就像是受到氪石(kryptonite)威脅的超人仍然在拼勁全力抬起汽車拯救生命。除了這樣,他們還能做些什麼呢?
我看到傳染病顧問為了更好地領導我們應對工作,悄悄地摘下了穆斯林頭巾,為了避免感染平生第一次剪掉了為信仰而留的鬍子。
沒了頭巾的他看上去矮小了很多,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卻並未被削減半分。
我還看到一名初級醫生為了減少上廁所的時間,獨自一人更換導尿管,她的全身已被汗液和尿液浸透。
除了傳染病的醫護人員,醫院其他科室的每個人都在盡我們所能幫助病人脫離死神的魔掌。
我看到我們的外科顧問醫生在重症搶救室(ITU)擔任住院醫師,而牙醫和理療師則在時不時地「滾動」病人——改變他們躺在病床上的姿勢,使他們的軟組織不受長時間固定姿勢而造成的壓力的傷害。
我的病人不知道我們為他們所做的一切,他們的家人不能探望他們——沒有人能看到我們所做的一切,但我們毫無保留。
我們醫院搶救危重病人的方法是「俯臥通氣」(proning):也就是讓插管的病人俯臥在病床上,這樣做能促進氧合。
對危重患者進行逐步升級的護理,就像把幫助他們「俯臥通氣」一樣,是一種謙卑而又強大的行為。
照顧一個新冠肺炎重症患者並不是想像中的那樣。我離他們很近——每天晚上,我會在他們的眼皮下滴眼藥水,這樣他們緊閉的眼睛就不會幹了。
我也許永遠也見不到他們了,但我會守著他們呼吸的痕跡,尋找他們需要幫助的任何跡象,為他們換床單。
在這裡,每個人都遠離自己的舒適區,我們咬緊牙關,一直在努力。
英國政府已經從等待「群體免疫」,轉變為竭盡所能,將生命損失降至最低,這是我在ICU工作時能感覺到的。
雖然我沒能和我的病人們「相見」,但我想對他們說的是,我會用我全部的力量來照顧他們:我們所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
你們的生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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