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 楊東澤
十二月初陝西八首
楊東澤，（Yang Dong Ze，1993-）中國當代詩人，專欄作家、90後詩歌銳評人。新材料在線專欄作家、創業邦專欄作家、作品見《當代詩人》《沿海詩刊》《大西北詩人》《首都文學》《上海文學》《陸家嘴文學》《昭通日報》等。
去西安
去西安的路上，車廂很空
股道內只有我，和對你的思念
如兩束在徵戰黑夜的光
在三門峽大地上劃著
與黃河相似的弧線
從平遙古城到靈石東
載著雪花，載著江南的半隻麻雀
從南到北，從北到南
遠離了，太原
這個沒有兵馬俑
沒有華山
沒有大唐不夜城的城市
—楊東澤2020年11月22日於山西三門峽
長安碎女子*
——記遊長安古城牆
紅柿高掛
石榴從枝上正掉落的季節
靜覓在護城河邊清修的磚牆
被一個十三朝的西北女子花嬌*
橋洞裡的夜色
和閣樓燈光相互吞噬
永寧門上，女子披繡眉、被漢服
我鏡頭初起，姑娘正欲轉身
姑娘轉身
如雪中槐葉，搖搖晃晃地
墜入我無風無浪的心湖
蕩起的秋波，驚起了半座長安城
擾醒了整個大明宮
*碎女子陝西方言，意為姑娘
*花嬌是陝西方言，意為開玩笑、取笑，這裡表示驚動，擾動
—楊東澤2020年11月26日於西安古牆永寧門
西安回民街
地面積水成冰，雪夾著
半個禮帽，帶著風衣的男人
誤闖了鐘鼓樓的回民街
驚擾西新街在向北竄逃的西風
一切都倉促得來不及轉換語言
像上海赤佬誤闖秦腔集市
水盆羊肉，糊辣湯，柿餅羊肉泡饃
食物同古城牆一般驚慌失措，以至於
把本該屬於菜饃的蔬菜
錯加在瘦肉夾饃裡
—楊東澤2020年12月5日於西安鼓樓
夜宿西安閻良
閻良城外
某塊鏡中的汙點旁
反射窗臺外絲絲的月光
經過雪，經過半條寒線的苦痛與掙扎
定格在那片白色的天花板
匆忙的人帶著飢餓
的肉體從西安北站趕來
突然的闖入，
增加了房間的對黑暗的欲望
唯獨木地板上的汙垢
漆黑得像死掉的心
沒有年輕人應該有的胃
—楊東澤2020年12月1日於西安閻良
閻良鎮
雨水不是我的，雪也不屬於我
只有孤獨的魚和窗臺外的寒
陪我走，這一次
到陝北南面的關中平原
很明顯，這是半個你不知道
西北的小鎮，這裡的馬路、街道、鐵軌
這裡的超市、餐廳、廣場，這裡的
學校、政府、住房，都只為了
給民族建造一架可以戰鬥的飛機
如昔日的車諾比小鎮
在社會主義的陣營裡
綻放著無與倫比的光芒
在閻良，我不確信一個人
就能是一個姑娘，陝北姑娘
在自己的工位上，應該也有自己的顏色
——楊東澤2020年11月27日於閻良鎮
富平縣
為了一個縣城
我在G5高速的線條上遊走
為了一個平字
我打破了中華郡的黑夜
在關中平原的黃土地
石川河的溝裡有水
富平縣也有自己的故事
關於羊奶，關於溼地，關於軒轅大帝
土窯洞不僅給人溫暖
也能給世界呈現精美的陶藝
——楊東澤2020年11月26日於富平中華郡
延安
延河
我沒有文人那麼貪心
想用半首詩寫盡你的繁華
寶塔山，鳳凰山，清涼山
你這座以溝作名的城市
延安，南泥灣，花籃的花兒
等你來歌唱？
—楊東澤2020年12月3日於陝西延安
夜爬華山遇大雪
去不去華陰，山就在那裡千尺幢，百尺峽，老君犁溝月起太華澗，雪上蒼龍嶺欲留半句喻，須過雲臺峰華山的故事，從一條路開始
黑與夜，風與寒需要臺階、鐵鏈，需要坡度，石橋從玉泉院到梓潼宮，從太華咽到玉女頂，
一場修行，一層奇險，掃雪人路從手中過，雲從腳下來
仙風道骨，俄然神功，笑傲江湖一盤棋局的對弈，一張絕筆的含淚投書南峰頂上論劍，思過崖裡醉酒引來多少英雄豪傑，難倒了無數惜文墨客
誰說令狐衝的學得獨孤九劍的思過崖一定是在那天台東
金鎖關上，霧凇沆碭，行在瓊松玉櫟間，劍客用一抹雪白，把人間，變成了仙境。任江湖兒女上下，定邪惡人間正氣
東峰觀日臺，那本該噴薄而出的晨曦，隱秘於山澗白巖的雲海，是小師妹隱而不發的羞澀，也似聖姑引以遮面的薄紗
落雁峰邊，山泉長在，唐李白引水流觴，宋寇準臨崖高歌，「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
蓮花峰頂，爬著一隻石龜，它守望深谷裡的三聖母，靜待著沉香戰楊戩驚天動地的孝義。守著沉香救母劈過石頭山，跪過的孝子峰
秦川八百裡，滄海桑田，可劍客腳下奇險天下的一條路，直教人膽顫心驚，永生難忘。
——楊東澤2020年11月28日於太陰華山西峰
作者/來源：詩人楊東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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