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他以300萬的投資,短時間撬動2000多萬的票房,四年後,他又憑藉《瘋狂的賽車》,斬獲1億元票房,成功躋身億元票房俱樂部,居張藝謀、馮小剛、陳凱歌之後,他就是「第六代」新銳導演寧浩,那句「頂你個肺」的流行語正出自其執導的電影《瘋狂的石頭》。今天本文以《瘋狂的石頭》為例,解析寧浩導演《瘋狂》系列商業類型電影成功背後的因素。 @筆目魚記
《瘋狂的石頭》由「第六代」青年新銳導演寧浩執導,黃渤、徐崢、郭濤、劉樺、連晉等主演的黑色喜劇片,影片於2006年6月30日上映。 另類新穎的電影題材,使得這部僅有300萬投資成本的小製作商業電影,在短時間內,創造了2300萬的票房,堪稱「票房黑馬」。
影片沒有大牌導演、沒有大咖巨星,而憑藉著紮實的劇本、熟練的敘事策略、導演敏銳的喜劇才華、濃濃的生活氣息、另類新穎的題材,獲得巨大的成功。豆瓣上超53萬人評分,高達8.4分,並榮獲「第7屆華語電影傳媒大獎最佳電影獎」、「第26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亞洲電影獎(提供)」、「第12屆中國電影華表獎優秀數字電影獎」。
影片講述了重慶某瀕臨倒閉的工藝品廠在推翻舊廠房時發現了一塊價值連城的翡翠,為謀求經濟效益特意辦了一個展覽,希望藉此賣出天價以改善幾個月發不出工資的窘境。但不料房地產老闆僱傭的國際大盜麥克與本地以道哥為首的小偷三人幫都盯上了翡翠,通過各自的「專業技能」一步步向翡翠逼近。他們在互相拆臺的同時,又要共同面對工藝品廠保衛科科長包世宏的阻撓。
寧浩導演十分擅長東西結合,他曾說:「我很喜歡美國西部片,喜歡在西部片裡的追車、騎馬、槍戰,探討人性的善與惡。而我要做的就是讓角色和故事,徹底本土化」,雖然《瘋狂的石頭》效仿了《兩桿大煙槍》,但卻注入了許多中國元素,融入導演自己的想法與新意,接地氣的故事內容、樸實直白的敘事模式、故事線條清晰緊湊等。今天本文將從巧妙的喜劇故事設計、小人物形象塑造、畫面鏡頭構造、商業模式的新探索四個方面,解析這部黑色幽默喜劇的成功之處:
巧妙的喜劇故事設計:採用多視點的敘事方式,故事情節環環相扣,人物關係劇情設置獨具匠心小人物形象塑造:對小人物草根生存現實的關注,接地氣、貼近生活,引發觀眾共鳴畫面鏡頭構造:巧妙地運用平行蒙太奇與交叉蒙太奇以及陡轉的表現手法,增強影片的喜劇效果商業模式的新探索:中西結合,定為大眾,商業化的運作方式,使得影片新穎另類巧妙的喜劇故事設計:採用多視點的敘事方式,故事情節環環相扣,人物關係劇情設置獨具匠心
《瘋狂的石頭》在故事情節的設置、人物關係的設計上都獨具匠心,看似荒誕的故事,卻十分完整、縝密,環環相扣,跌宕起伏,許多情節的設定恰到好處又令人驚喜。
多視點的互動影片從不同主人公的角度,對同一件事展開了不同的敘事,就《瘋狂的石頭》而言,多視點的互動是該片最富有活力與表現力的敘事方式,不同的人物視點構建起整體結構意義上的敘事角度,為觀眾展現出不同的視覺範圍。多視點構造出的不同敘述層次,成功地在各視點之間形成互動,導演正是充分調動了這些視點,使得原本零散的石頭,成為價值連城的翡翠。
《瘋狂的石頭》基本上採用客觀視點,攝像機作為一個旁觀者,來展示周圍的場景。把攝像機的取景器看作一扇窗戶,趴在窗戶外的人(旁觀者)向裡面窺到的人和事。在整個故事中,觀眾通過攝像機的拍攝,將人物行動納入眼底,敘事由影片自身的鏡頭切換和影像變化來完成,從客觀視點,全面地呈現「偷石」與「護石」的全過程,讓觀眾最大限度地對事物、人物有了清晰的了解。
細節環環相扣,跌宕起伏影片在細節上前後呼應,注重前因後果的強烈對照。保安三寶在觀摩翡翠時,不小心將託盤的底部劃破,而這細微的動作成了包世宏發現翡翠被調換的鋪墊與線索。三寶意外地從三個笨賊房間獲得了一個五萬的中獎號碼,於是他留下「等我好消息」的紙條,製造了包世宏懷疑三個笨賊偷換翡翠的有力證據。
在這種細節鏡頭的呈現下,觀眾與劇中人一同破案,強烈的互動感拉近觀眾與影片的距離,同時,影片自始至終所拋出的層出不窮的幽默包袱,讓觀眾從頭到尾保持著輕鬆的心態與觀影的快感之中。
小人物形象塑造:對小人物草根生存現實的關注,接地氣、貼近生活,引發觀眾共鳴
無論是《瘋狂》系列,還是《無人區》,亦或是《心花路放》,都是對於小人物草根生存現實的關注,正如寧浩曾說:「關注草根,瘋狂到底」,接地氣、貼近生活,是這部商業喜劇成功的另一因素。
香港導演吳思遠認為:「對社會現實的微妙諷刺和合理誇張,是影片迷倒觀眾的關鍵,喜劇片其實是很難拍好的,因為它太平民化,導演如果不熟悉生活,根本沒辦法弄虛作假」。無論是手機鈴聲,還是冒牌「千手觀音」的歌舞表演,從《2002年的第一場雪》到月薪只要800元卻沒有工可開的工人,從不起眼的羅漢寺到賣苦力的「棒棒」,電影中的笑料都源於對現實生活場景的觀察與運用。
《瘋狂的石頭》的可貴之處在於摸準了老百姓生活的脈搏,因而具有最為真實與最有特色的中國元素。這與那些高雅化、貴族化、遠離大眾的導演所不具備的。影片中,大資本對內地企業的兼併、國有企業的困境、安全環境問題都得到了真實而又敏銳的反映。
保衛科科長老包,有著許多常人的煩惱:工廠發不出工資、前列腺的困擾、群賊的虎視眈眈、愛情在貧困前的考驗,都讓他苦惱不堪。但即使如此,他也沒向困苦低頭,而是恪盡職守,與自身疾病做鬥爭、與群賊作鬥爭、與現實不合理的現象作鬥爭。
在影片最後,面對辜負全廠職工的廠長,包世宏大發雷霆,不惜一生命為代價保護翡翠,一個黑色幽默般苦澀的小人物,在最後獲得了他人的尊重與人性的尊嚴。
畫面鏡頭構造:巧妙地運用平行蒙太奇與交叉蒙太奇以及陡轉的表現手法,增強影片的喜劇效果
《瘋狂的石頭》中人物眾多,關係複雜,導演採用了平行蒙太奇與交叉蒙太奇以及陡轉的表現手法,使影片呈現了一條條敘事鮮明的線索,構成了跌宕起伏的情節結構。
平行蒙太奇平行蒙太奇指的是把同一時間內發生在不同空間裡的事件,平行組接在一起,共同指向同一個主題,也被稱為「最後一分鐘營救」。
影片中,道哥和郭濤扮演的小人物交換石頭時的段落,導演將道哥和小人物置身於同一時間、不同空間裡,交替呈現在銀屏上,使得影片鏡頭簡潔、影像信息豐富的同時,形成互補、對比,加強了影片的節奏,易於產生強烈的藝術感染效果。
交叉蒙太奇交叉蒙太奇又稱「交替蒙太奇」「動作的同時發展」,它將同一時間不同地域發生的兩條或者多條情節線迅速而又頻繁地交替剪接在一起,各條線索相互依存,最後會合在一起。
影片中,「偷石」、「護石」與「追石」的不同情節,交叉地呈現在觀眾眼前;廠長賣廠房與包世宏護廠交叉行事,交叉蒙太奇的運用使得影片產生緊張強烈的氣氛,引起懸念,加強了矛盾尖銳性,推動著故事情節進一步的變化。
陡轉的表現手法「陡轉法」指的是突然轉折,是指在記述事件時,順著一個方向鋪陳渲染,把觀眾的注意力和情感願望吸引到這個方向上。層層推向高潮,達到頂點時,畫面陡然一轉,通過另一種結局突然揭曉,掀起波瀾,將觀眾對事件意義的理解推向新的高度,給人以「出乎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覺,用一句網絡流行語來說就是:「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瘋狂的石頭》正是圍繞著寶石,通過一次次地陡轉,將偶然的事件有機地連接在一起,從而有力地增強了影片的喜劇效果,也引發觀眾在一次次的陡轉之中的思考與探尋,讓觀眾從旁觀者化身為參與者,拉近與影片的距離。
①謝小盟的可樂罐——保衛科長的車被砸——寶馬車被撞——交警被吸引——道哥被解圍;
②謝小盟泡道哥女友——以假換真翡翠——謝小盟被道哥抓住——真翡翠落入道哥手中——道哥拿真翡翠重新調包假翡翠——得知假翡翠後又要求換真翡翠——道哥搶真翡翠時被撞死——假翡翠落入保衛科長手中——保衛科長以假換得真翡翠;
③謝小盟裝腿傷向父親要錢——炫耀時被父親聽到——謝小盟被道哥抓住後,道哥敲詐未果。
影片通過這三條線索平行敘事,隨著事件的發生,最後交叉。寧浩導演正是通過平行交叉蒙太奇和陡轉的技巧,使得影片在一波三折的中,向觀眾呈現了利益下眾生相的群醜圖。
商業模式的新探索:中西結合,定為大眾,商業化的運作方式,使得影片新穎另類
中國商業娛樂片往往通過絢麗的畫面追求娛樂效果,將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投到風景拍攝、場景搭建、道具製造、美術設計等,代表有《滿城盡帶黃金甲》、《上海堡壘》、《西遊記女兒國》、《太平輪》等,手筆之大,堪稱鴻篇巨製,但卻都差強人意。而《瘋狂的石頭》的可貴之處在於,寧浩將受眾定為大眾,全方位的受眾群體,雅俗共賞。
通過吸收國外最新的後現代喜劇拍攝技巧,如荒誕不經的情節與快速的剪輯有著蓋·裡奇的《兩桿大煙槍》的印跡,結合中國傳統喜劇手法和文化氛圍,如方言的運用;同時通過對生活中經典、流行的電影作品、歌曲顛覆性的戲模仿來完成徹底的大眾娛樂。
平行剪輯、平滑轉場、長鏡頭、短鏡頭、廣角鏡、特寫鏡頭等高超的運用,使得《瘋狂的石頭》成為現代電影技巧的大薈萃,可以說是商業娛樂片一次最為廣泛的嘗試性運用;其次,導演還運用了大量當代社會流行元素與時尚符號;還有對經典電影的借鏡,如《非常突然》(三股勢力、「一兵兩賊」)、《功夫》(包租公與火雲邪神的大戰)、《碟中諜》(麥克從屋頂進入羅漢寺大堂的方式)……都為影片取得了不錯的商業娛樂效果。
結語:
作為「第六代導演」中的青年新銳導演,寧浩極具慧眼,憑藉獨特的風格、另類新穎的題材,一步步將《瘋狂》系列打造成超強的影視IP,無論是2006年的《瘋狂的石頭》,還是2009年的《瘋狂的賽車》,亦或是2019年的《瘋狂的外星人》,每一次「瘋狂」的背後,都是寧浩導演對生活、對小人物生存狀況的細細觀摩。
「寧浩出品,必是精品」。寧浩導演的商業娛樂電影的成功方式,值得借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