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廣欣 衛彌萱
「《TENET》不應該翻譯成『信條』,應該音譯成『天吶天』!」9月4日,諾蘭新作《信條》正式登陸內地院線,號稱「諾蘭最燒腦電影」的《信條》果然不負眾望,不少影迷一刷之後大呼「看不懂」,更有網友「絕望」地在豆瓣留下以上評論。
《信條》延續了諾蘭的一貫風格:用精巧的概念包裝簡單的故事。這是一個拯救世界的故事:約翰·大衛·華盛頓飾演的男主人公是一名特工,服務於一個名叫「信條」的高度機密組織。他的任務是阻止俄羅斯大亨安德烈·薩特(肯尼思·布拉納飾)的瘋狂行徑,避免世界毀滅。無論是毀滅世界和拯救世界,用的都是同樣的武器——時間逆轉。
《信條》的觀眾評論兩極分化。有觀眾表示這是「絕對的傑作」「諾蘭最有野心的作品」。也有觀眾表示「看不懂,是一部想劇透也無從下手的片子」。該片爛番茄新鮮度開分82%,目前下降至74%;豆瓣開分8.4分,目前下降至8.2分。時間逆轉這個概念就像是一記重重的「學霸之錘」,把不少觀眾敲得頭昏腦脹。
觀影門檻不低,做好二刷準備
儘管有《盜夢空間》和《星際穿越》兩部經典舊作的重映預熱,讓影迷複習了「學霸」諾蘭過往的戰績,但《信條》的燒腦程度仍然超乎許多人意料。《盜夢空間》圍繞潛意識和多層夢境展開,《星際穿越》講的是蟲洞和黑洞,《信條》則用了一個更加冷門的物理學知識——熵,來建構電影的核心概念「時間逆轉」。
簡單來說,熵代表著一個系統的混亂程度。理論上說,每個物理定律都是對稱的,能夠沿著時間前行和後退,但熵卻是單向的:正常情況下,世界是一個從有序走向無序的單向過程,也就是「熵增」。但在《信條》裡,未來的人類通過某種黑科技達成了「熵減」狀態,從而實現「時間逆轉」。諾蘭解釋:「理論是,若你能夠反轉某個物體的熵流,就可以逆轉其時間流。因此本片故事以可靠的物理學為基礎。我專程邀請了(物理學家)基普·索恩讀了劇本,他幫我從中理解了一些概念。」
對普通觀眾而言,要順利接受片中的「時間逆轉」,得跨過不少關卡:首先要大致理解「熵增」「熵減」這兩個基礎概念;其次還要打破自己的思維定勢——過往的時空題材電影裡,大多使用「時空穿越」概念:角色通過某種機器,「咻」地回到過去某個時間點。但《信條》的展現則更接近於「時間倒流」:角色可以在「熵增」和「熵減」之間來回切換,當處於「熵減」的時候,世界就會呈現「回放」的狀態。
《信條》給觀眾帶來一個幾乎前所未有的觀影體驗。在創新的時間概念之上,《信條》創造出多層次的衝擊。一方面是視覺上的衝擊:諾蘭將「熵增」「熵減」的狀態具象化,比如在「熵減」的時候,人倒著走、車倒著開、鳥倒著飛、大樓從坍塌到完整、子彈從射出到收回、轎車從翻側到正常行駛……另一方面是敘事上的衝擊:電影是非線性的回文敘事,就像一個沒有起點和終點的莫比烏斯環,情節總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相互呼應。
人物塑造薄弱,難以引發共鳴
《信條》的敘事結構決定了這會是一部「延遲滿足」的電影:觀眾跟主角一樣,在電影過半的時候才逐漸搞明白什麼是「時間逆轉」。有不少觀眾反映看前半部分的時候雲裡霧裡,甚至有人說:「看了一個半小時,還是不懂電影要說什麼。」
除了核心概念有點晦澀之外,《信條》對情感戲的潦草處理也是讓觀眾難以入戲的原因之一。過往的諾蘭作品,無論概念多麼「高精尖」,其落點總是與感情相關:《星際穿越》濃墨重彩地刻畫了主角庫珀與他女兒之間的感情;《盜夢空間》裡,男主角柯布的一切行為動因是出於對子女的思念。
《信條》被不少評論認為是諾蘭作品中情感戲最弱的一部。由於「時間逆轉」這個概念太過龐大,電影不得不花大量的時間去展現。儘管如今影片長達150分鐘,仍然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留給人物感情的刻畫。無論是男主角、搭檔尼爾、女主角凱特,還是反派大佬安德烈,他們之間的關係處理都頗為刻板,難以讓人產生共鳴。
此外,諾蘭在《信條》裡似乎刻意避免「人物塑造」這件事:看完全片就會發現,男主角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在9月3日首映禮映後連線採訪中,諾蘭回應了男主角沒有名字的設計:「我希望深化懸疑電影的傳統,這些電影裡,男主角通常都非常神秘。而且我希望觀眾可以抱著一個『現在時』的視角看電影,著眼於男主角的當下而非過去,從而能夠更緊密地進入電影。」(胡廣欣 衛彌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