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升值君來談談愛情和婚姻這件事。
鮑某明前不久拿出來錄音,試圖用來證明他與李星星是戀愛關係,類似的證據還很多,除了錄音,應該還有聊天記錄、照片。
鮑某明的採訪錄音透露出來的潛臺詞是:日久生情。
但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即使小女孩真的因為對鮑某明產生過感情的情愫,依然不能說明鮑某明的無辜。
而藉此懷疑小女孩證詞的真偽,甚至認為她「髒了」,都是墮入了鮑家話術的圈套。
林奕含當年被老師性侵的時候,其實也在很多場合,挽住老師的手,自認為是他女朋友,而真正讓她崩潰的是,另一個老師的小女友的出現。
但是我們不能把這種行為理解為爭風吃醋,我們需要注意的是,鮑某明和林奕含的老師陳星一樣,他們重塑了這兩個小女孩,他們把這兩個小女孩隔離了。
他們重構了一個世界,一個只有鮑某明和陳星的世界,唯一樂趣的來源,就是爭奪這個世界唯一的上帝——鮑某明和陳星的寵愛。
2011年河南洛陽有個案子,一個男的挖了個地窖,囚禁了6個女孩做他的性奴(兩個被他殺了),只給她們看影碟,他隨時可以來這裡淫樂。
你以為這些女孩會反抗他嗎?不,這些女孩到後來竟然為了爭奪他的歡心,互相爭風吃醋。
這看起來跟鮑某明的養女一樣,是「愛上」了他,但是這根本不是愛上,這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人大教授潘綏銘的性學報告裡,有一種最高明的雞頭,控制小姐的方式,就是「愛情」,你出賣肉體賣得好,這些年輕的雞頭才會給你「愛情」。
所以,鮑某明也好,陳星也好,跟河南性奴案的罪犯,雞頭一樣,無非是用PUA的手段給她們洗腦,重新制定了一套獎勵遊戲,實際上這個遊戲裡唯一的出路就是討主人歡心。
這些是精神控制,但一定不是「愛上」,鮑某明提到的日久生情,不但不能證明他的無辜,反倒是證明了他的可怖。
如果你認為小女孩「髒了」,「人小鬼大」,「心眼挺多」,那你就落入了他的圈套,尤其是年輕的女孩,千萬不要這樣想,任何這樣的猶豫都是給自己打開了一個縫隙,讓這樣的人有可乘之機。
林奕含有一句話,
「我原諒了他,因為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她們的「愛上」,她們的「原諒」,是她們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不是向她們伸出罪惡之手的那些老男人無辜,而是他們強大而老謀深算。
但林奕含又說了,
「你們不能原諒他,因為這樣其他女孩子才能活得下去。」
作為一個男人,我要提醒很多女孩,尤其是年輕的女孩,不要原諒!以鮑某明對法律的諳熟,他可能能逃過法律的懲罰,可能不能,但是一定不要看錯了,不要原諒他。
如果你懷疑過李星星和林奕含的清白,那麼我建議你看下去。
波伏娃有一句話,一個人不是生下來就是女人,她是變成女人的。她認為,世界上只有一種性別,只是後天的因素,讓一些人變成了「第二性」。
陳星和鮑某明加於林奕含和李星星的,就是社會加於女性的。他們重新塑造了這兩個女孩,把她們變成了「女性」,如同河南那個男人為她們挖的地窖一樣,在這個地窖中,她們深信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必須求助於男人,必須要以「愛情」綁定一個男人。
女性在事先就給打敗了,而她們的「愛情」中,又有多少矯飾的成分?
《金瓶梅》裡的李瓶兒,和西門慶私通之後,約定好等丈夫花子虛一死就嫁給西門慶。沒想到,花子虛死後正逢西門慶遭遇官司,閉門不出,李瓶兒轉眼間招贅了一個醫生蔣竹山。等到西門慶設計把她搶回來,命她跪在地上,問的是,你說是蔣竹山這個王八厲害,還是我厲害?李瓶兒說,他哪能跟你比啊,你是天,他是地。
李瓶兒不是虛言,後來娶進門來,跟西門慶日夜說的也是:
誰似冤家這般可奴之意,就是醫奴的藥一般。白日黑夜,教奴只是想你。
既然,西門慶是她的藥,為什麼還是要閃電招贅蔣竹山,既然蔣竹山跟西門慶比,一個地上一個天上,為什麼還是不能等呢?李瓶兒的資產不亞於西門慶,怎麼就不能不嫁人呢?
因為李瓶兒生活的那個時代,是沒有女性生活的時代,不嫁人不行,不嫁人,就會有無數的男人找上門來,她的錢一分也守不住。所以李瓶兒縱然豪富,也要跪在她看中的男人面前,讓他痛罵「淫婦」,因為封建的倫理宗法社會,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李瓶兒無父無夫無子,她就是一個無依無助的寡婦,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算是蔣竹山這樣無用的孱頭,也能嚇退群狼環伺的惡意。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多少人看不明白:已經有百寶箱了,又美又有錢,享受生活就是了,為什麼要怒沉百寶箱,杜十娘是不是傻?你的語文老師只會告訴你,她對人性失望了。但是他們不會講,李甲為什麼就可以賣了一個又美又有錢的杜十娘?
《儒林外史》裡的嚴監生,是有名的吝嗇鬼,嚴監生臨死前伸出兩根手指,書裡的說法是用了「兩莖燈草」,恐費了燈油,老師們會告訴你這體現了地主的吝嗇。其實哪裡是吝嗇,嚴監生死後,只留下自己的幼子,還有自己由妾室扶正的妻子趙氏。他自己排行老二,一生都被大房嚴貢生欺負,他現在撒手人寰,他的幼子寡婦,只能任由哥哥欺壓,他的一生痛苦,都因為這個「二」字,所以臨死前,他擔心自己的妻子,他一定要把這個「二」挑了去,變成「大」,這樣的道理可惜他女人不懂,還以為他是吝嗇。
嚴監生死後,他的兒子不久病死,他妻子趙氏想選一個大房家裡的兒子過繼,她想要一個小兒子,結果被大房強塞了一個成年的兒子過來,把嚴監生一生積攢下來的家業,都奪了去,趙氏大概只能在窮困中死去。
李瓶兒愛過蔣竹山嗎?可以準確的回答不愛。
那麼李瓶兒愛過西門慶嗎?或者我們多問一句,杜十娘愛李甲嗎?趙氏愛嚴監生嗎?
這個問題可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但是升老師可以給你一個答案,你思考一下是不是這樣:
那就是,無論她們愛不愛,她們必須愛。
一個女性的最大的悲哀,恐怕不是沒有人愛,而是她必須愛上一個。杜十娘能不愛李甲嗎?那是她逃離青樓的唯一稻草,李瓶兒能不愛西門慶嗎?她隔壁只有一個翻牆過來的西門慶,她見過誰?趙氏能不愛嚴監生嗎,又能不愛自己的幼子嗎?
因為她們是第二性,就像林奕含一定會愛上陳星,李星星一定會「愛上」鮑某明。
愛上不是他們無罪的證明,「愛上」是他們的罪證。
多少男性在愛情中摻雜了權力,多少女性又以「愛情」矯飾了無助。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背後,是權力的稀缺。
我們當然已經遠離那個宗法社會太久了,但是,還是有一些人總要把我們帶到過去,升值君在《沒有金手指的「餘歡水」怎麼破局》這篇說過了,消費綁架了女性,女性又來綁架男人,男性之間的雄性競爭構成消費主義。
這個長長的鏈條裡,女性固然沒有贏,男性要說贏也很勉強。
這個遊戲裡,就是社會達爾文主義,你不能說嚴監生贏了,你也不能說餘歡水贏了,因為贏的只是強者而已,變成強者的途徑,就是變成嚴監生的哥哥嚴貢生,變成陳星,變成鮑某明。
那這是一個非常悲哀的結果,這不僅僅是女性的悲哀,更是我們很多男性的悲哀。
這就是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非要成為鮑某明?
我們只配擁有那樣的愛情嗎?我們只配擁有一個符號化的女性嗎?杜十娘就是花魁娘子,趙氏就是小妾扶正,李瓶兒就是「好白一個屁股」?林奕含們就是女高中生,李星星就是蘿莉,一切女性都可以符號化。
很顯然,即使是單從愛情和婚姻的角度,這也是個非常冷酷的未來,女性獻媚男性,男性用一生的小心翼翼和辛苦守護自己的堡壘,直到支撐不住,然後女性拍屁股就走投入下一個雄性的懷抱。
反之亦然。
所有人的恐懼都是,「睡咱的男人/女人、打咱的娃、住咱的房、花咱的錢」,最近所有的事不就是,都建立在這種邏輯上的嗎?
鮑某明是,富貴花是,餘歡水大結局是,動物性太強了,朋友們。
我們最終不能跟動物過一樣的生活,這就是讓女性平等自由的重要性。
不用匍匐在腳下,不用動不動懷疑自己是不是「髒了」,不用一定要清白,不用靠「愛上」、性、孩子來綁定未來,才是一個真正的開始。
說得對就點個在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