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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老人
(2006-04-12 18:07:49)
來到此地,又能時時處處見到老人——不是馬路上的老人,而是工作中的老人——老伺者,老Doorman,老店員,老列車員,老報人、老電視主持人……六十歲上下,善解人意,歷練而通達。在現代美術館,在惠特尼雙年展那些「當代」得一塌糊塗的作品間,很多參觀者是老頭老太,顫微微攙扶著,或孤零零一人,全神貫注,如臨要事。
是啊,現代藝術在他們的孩提時代即已盛行:算起來,現代藝術與他們的父母同齡,經已在歐美發生一百多年了。
女兒那年上大學,有一門選修課是但丁的《神曲》,講一學期,教授也是位六十多歲的老人。老教授說起他在另一所大學的老同事,德裔美國人,也講授但丁,講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來,每次講到維吉爾遊罷地獄送但丁去天堂之際——維吉爾自己是不能進天堂的——這位德國佬就忍不住大哭起來,在課堂上,當著眾生的面。
每次都哭?每次!而且是大哭——Burst in to tears,照我女兒的中文解釋,就是「眼淚噴出來」。
想起魯迅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那老先生堂上大聲念古文:「鐵如意,指揮倜儻,一座皆驚呢……金匝羅,顛倒淋漓噫,千杯未醉荷……。」
「我疑心這是極好的文章」,魯迅寫道:「因為讀到這裡,他總是微笑起來,而且將頭仰起,搖著,向後面拗過去,拗過去。」
老派人那樣地一邊說話,一邊將腦袋仰著搖著,向後面「拗過去」的,在我幼年還能見到——這樣的老教授、老教師,今天在中國的大學中學小學裡,年齡一到,絕對下崗,除非有官位。
有地位、有官位,而尤甚於哭笑的表達,這次給我在紐約見到了。
上周在龍章的同志酒吧開一回眼界:幾十位白人老「同志」扮成女子輪番上臺,華服盛裝,大唱情歌,顫胸抖腿,大跳豔舞,每一位年齡至少在五十歲以上,胳膊粗,塊頭大,40好幾碼的大腳蹬著高跟鞋顛得滿臺山響。其中一位幾次竄下臺來,撞開眾人,就地翻滾,鯉魚打挺似地,表演情到深處欲死欲仙之狀……紐約如今是到處不準抽菸的,我瞧好幾位老哥們兒和我一樣是隱君子,跳得滿頭大汗,蹬著高跟鞋出酒吧站街上點菸抽,頭上的假髮有金色的、褐色的、紫色的,插著團花或羽毛,飛揚聳翹著,人高馬大,一寸長的假睫毛鮮紅碧藍,忽搧著,人手一枝煙。
男扮女裝,此地看得多了,可是那天的活動一年一度,全是老同志——老到這把年紀,為什麼當眾裝瘋又賣傻?原來他們是全美範圍一個極有名極特別的高級club成員,誰願意裝瘋賣傻,不具備以下資格,休想來:
頭一條:個人資產須在上千萬之譜。其次:必須是同性戀。這不難,可下一個條件可就又費解又有意思了:必須成家,有太太,有兒女——什麼意思呢?美國是個基督教國家,注重家庭觀念,還講個傳統價值觀。這些老同志呢,當年說不定就是「斷背山」裡的可憐人。現在同性戀文化今非昔比了,那天出場的人物你可不敢小瞧呀,他們有家有口有事業,有錢有名有地位:高級主管、公司總裁、百萬富翁、政府官員,有航空業的,保險業的,IT業的,文藝界的,或者大學教授,或者專欄作家……一個個都是各行各業有頭有臉的主,跑來打滾扭腰扯嗓子,瘋什麼呢?
就是將義演得來的錢捐給愛滋病患者和各種慈善事業——我們對於出國的人老有一句話,叫做「打入美國社會」,意思無非是混進人家的社會,掙錢、長臉、謀地位,誰要是沒「打入」,便是失敗,看人家不起,「打入」呢,就算「成功」,仰面議論,既羨且酸。那天我親見這群美國社會正宗主流群的老十三點瘋唱瘋跳,心裡想,中國人要是不知道他們的身家地位,看得起人家麼?
這就是美國社會,這就是主流人群,這就是人家的價值觀。那天我「打入」同志酒吧兩小時,笑得直打噎。我也和眾人一樣走上前去,趁舞姿閃動的瞬間,對準舞者那胸前肥肥滿滿的假乳溝塞鈔票,一塊錢得一飛吻。一位舞者的身邊專門有位滿頭捲髮唇紅齒白的赤膊少年單腿跪著,金閃閃一身細汗毛,皮肉腴白,活像瑪薩其奧畫中的小天使——想必是那位大腕兒的愛人吧——手裡捧一大罐子供人扔鈔票。
快回國了。我總被問到為什麼回國,說句老實話,很簡單:回國能抽菸。
陳丹青
▍文藝與草根
(2006-04-21 23:03:58)
上一篇《文化牌》,我故意混淆了兩種文藝:一個蔡嘎亮,不代表上海文藝;一個郭德剛,自亦不等於北京的文藝。只是上海的大歌劇院,北京的春節聯歡會,能代表京滬文藝麼?
陽春白雪、下裡巴人這些老道理,不必多說。我是雅俗兩頭都喜歡看看的。開春了,紐約的馬路上、地鐵站、公園裡,不知有多少人雜耍賣藝翻筋鬥,多少美國民間的李伯春郭德剛蔡嘎亮在那裡口沫橫飛說自己現編的單口相聲,圍一大堆人。其中姣姣者,日後就混進酒吧、小劇場、大舞臺,成為全市、全國,乃至所謂「世界級」明星。
馬丹娜初來紐約,在街頭垃圾箱找過吃食,麥克·傑克遜早先跟爹媽兄妹在街頭或小場子賣藝。沙朗·斯東,出道時演的是三級片……不消說,咱「國寶級大師」侯寶林曾經混跡天橋,「春聯會王牌」趙本山原是鐵嶺鄉下的苦孩子:我們也有的是草根出身的大演員——問題出在哪裡呢:我們的文藝?
而且「文化牌」這句話也是有問題的。一切都是文化,都歸結為文化。我們現在摸不出幾張文化牌,正是一種「文化」。我前回說過,「文化部」在國家各部位排最後,是個龐大的擺設,在我們這裡不過意味著管管唱歌跳舞之類,結果也沒有管出幾首歌,管出幾支舞,酒吧舞廳裡狂唱狂跳的,全不是文化部管出來的,上海的文化局哪天請蔡嘎亮吃飯,嘎亮就不滑稽了。
這都是應該寫下去的。但我此刻要去做別的事——明後天接著說完紐約的小見聞。
陳丹青
▍若無其事,若無其事
(2006-04-26 00:44:36)
諸位等看的《紅色娘子》,不能來赴約了。我接到報告,說是那篇廢稿的不少詞話無法進入,因了網站系統會自動阻止,試了無數次都不行——老白痴真不知道先進文化之如何先進,對不起!
那篇廢稿實在沒寫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不得的意思,不過和我在《多餘的素材》中其他篇幅一樣,講些我在外面的小見聞。我因這篇《紅色娘子》,又發現另一廢稿,也還好玩兒,也講到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明天給諸位端上來。但要是仍被先進文化阻止,我也沒法子。
請諸位千萬不要躁動:留言是痛快的,於我可能是麻煩。如果諸位果然希望老混子在這裡繼續玩下去的話,記住:我們務必學會若無其事,若無其事!
陳丹青
▍乖、溫柔、對不起
(2006-04-26 22:37:39)
同志們:
留言看見了。原來大家和我一樣溫柔,一樣乖。
再試一次。為什麼呢,因為《紅色娘子》和我近來博客上的任何一篇玩意兒沒什麼兩樣,只是我的一篇文字寫生,實在沒寫什麼了不得的意思,我不怕,只怕諸位讀了反而會失望——辦法呢,是依朋友的建議,將一些「關鍵詞」換成漢語拼音。要是漢語拼音也被阻止,證明老混子與機器人玩這種滑稽戲,真太小兒科了。
由此想到我所讀過而沒怎麼讀懂的語言學、符號學和後現代理論。以我曲解,這些皇皇巨論大意是說——請有學問的朋友多多指教——文字、語言、字詞、話語,不是一回事。天底下同樣這些字、這些詞,誰都會用,但編織成句子與文章,意思千差萬別,大不同。
老混子想起這些理論又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對「先進文化」的無限欽佩:它不管你為什麼寫、寫什麼、怎麼寫、誰寫、寫給誰看、寫啥意思、寫完了發表在哪裡……只要蹦出這些不宜出現的「關鍵詞」,我們的電腦管理系統就會自動阻止你,非常溫柔,非常乖。
大家聽過手機或任何電子錄音嗎——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或者:您所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多麼溫柔!多麼乖!而且字正腔圓,必定是女聲,又是「您」,又是「請」,而且事先「對不起」!
所以請注意:不是管、不是禁、不是審查、不是嚴打、不是不讓你說話,是……是什麼呢?我究竟哪些詞語是屬不宜出現的「關鍵詞」呢?其實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所以欽佩。無限欽佩。
好了。今晚如果「娘子」仍舊不來,高智商會將另一篇廢稿貼上,也未被收入《多餘的素材》,諸位看了題目,可知是與《jieji與鋼琴》配對,也屬姊妹篇。
要是再被阻止,老夫要不要請位女生錄了音擱電腦音頻上曼聲發嗲:對不起,您所點擊的博客暫時關閉,請稍後點擊?
陳丹青
▍三幅繪畫照片(組圖)
(2006-10-08 11:08:44)
今天發三幅繪畫照片給大家看看玩玩。前兩幅是十七世紀尼德蘭畫家哈爾斯同志的肖像畫局部,後一幅是十九世紀法國馬奈同志《鬥牛士之死》局部。馬奈同志深受哈爾斯影響,但未取倫勃朗,此中有深意。
前次不是談起「用筆」問題麼?這些畫照可見用筆之一斑。當然,絕不能與原作比,三件原作,都藏在美國華盛頓國家美術館。
▍再貼幾幅圖片
(2006-10-25 11:03:39)
諸位:再貼幾幅圖片請看看玩。
前四幅是一件大油畫的不同局部,作者不知名,題材不詳。大約畫於十五世紀,現藏威尼斯。
後兩幅也是一件大油畫的不同局部,作者名叫卡帕其奧,是我極歡喜的十五世紀威尼斯畫家。
我久已妄想寫一本書——肯定寫不出來——叫做《次要的作品》。為什麼呢?在歐洲看得多了,美術史著名經典之外,好畫太多太多了(中國美術史亦然),不但從未介紹到中國來,在歐洲也不太為人注意。
讀美術史,足可使人讀傻的。繪畫要看,不存偏見地看。今貼這幾枚局部畫照,無關用筆不用筆之類——這都是繪畫成熟之後的美學把戲,我雖強調用筆,但自知真的藝術,是將熟未熟,最珍貴。
那時的人物畫,便是這樣地敦實豐饒,虎虎有生氣。此外十四世紀的安傑裡可、瑪薩其奧、利闢等等,我是看得魂靈出竅,看得肚子疼。
論元氣、天真、簡樸、神性,論端凝專注,論大巧大拙,早期文藝覆信畫家比盛期的三傑好得遠。此外更有這類美術史不屑提一筆的好東西。畢卡索晚年說自己畫不過古人,全是大實話。
但我也只能給大家看看數位相機的影子,聊勝於無。今天便這樣敷衍一回。
▍換換眼睛
(2006-11-08 17:27:46)
諸位換換眼睛——還是上回卡帕其奧同一幅畫的同一局部(原畫中景遠景有上百人),兩個男子,各取局部,畫得多麼單純,有貴氣。好畫是可以截取各種局部,都成局面,都好看。十七年前我看了一回,去年又去看了一回。痴看,幾次想走開,走不開。
上次留言有位哥們兒猜想是偷拍的,一點不錯。國外美術館有的允許拍,有的不準拍。我有時守規矩,有時不守規矩。拍得不好,湊夥看。還有,好多。
(點擊回顧:[局部]談卡帕奇奧)
▍請諸位再換換眼睛
(2006-11-16 21:12:46)
請諸位再換換眼睛:這次貼上的是清人《乾隆皇帝下江南》長卷,作者徐楊,亦屬次要的作品,美術史不收入的,現藏紐約大都會美術館。全長約十米,高六七十釐米,這裡選出四個局部,只是全圖的幾百分之一,人臉在原作中僅相當於小指甲大小。
茲說明如下:
第一幅,城中河岸對過是歡迎皇帝到來的表演隊伍,正在列隊。
第二幅,民宅中的女子正在晾曬布料,門外河邊是巡邏的官兵。
第三幅,居民商販走動如常,但皇家將要經過的大橋已設障礙。
第四幅,橋下擁擠著船民,好不熱鬧。從全圖看,河面不清場。
這等於當時皇家內部放映的大型文獻記錄片。看畫工,至少繪製數年,呈交皇上與大臣閱覽。類似的長卷國內也有,職業國畫家和研究人員從不提及。我沒學問,不然很想好好研究評說。我每次去都要痴看很久,不願走開。圖中城市很可能是蘇州,今已面目全非了。
諸位有興趣,小局部照片還很多,下次奉上。
▍新貼《下江南》長卷局部
(2006-11-22 17:36:51)
新貼《下江南》長卷四局部。說明如下:
第一幅,未被封鎖的大橋上,熱鬧如常。
第二幅,護城河中歡迎的花船相隨來到。
第三幅,一對少男少女在庭園樹下說話。
第四幅,已被官兵封鎖的大橋空空蕩蕩。
這些局部仍只是全圖的幾百分之一。它的美學的祖宗,是宋人張擇端《清明上河圖》,論畫意生猛,自不如宋,論觀察的精微,描繪的詳實,不輸宋人。宋人近現實主義,這幅畫近自然主義。我喜歡現實主義的提煉,也喜歡自然主義的繁瑣。
這位徐楊先生從未學習《延安文藝座談會》,他對蘇州城瞭然於胸,下筆巨細無遺,居然不知道這叫做」深入生活」,也不知道怎樣「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這傢伙只知道他所看見的蘇州城在皇上駕臨那一天,正是如此。他記錄了全城奔忙維持秩序的官兵,也記錄了家家戶戶同時進行的日常生活,他在另一幅《下江南》長卷中描繪城郊數百地方官員集體跪倒恭迎皇上的儀式,在這幅《下江南》長卷中描繪了那對在庭園樹陰下相對私語的飲食男女。皇恩浩蕩與萬民的日常,在長卷每一角落同時展開,沒有想像,沒有粉飾,沒有取捨,沒有主次。
又及:看網友「斬首邀請」關於清人繪畫的專業介紹文字,非常感謝!本地攤能引來懂行人士評點,幸何如之!另有網友指出我稱美術史家不提這類畫,是錯誤的,並說明有人在研究,我也非常感謝,並向讀者道歉!我經常說錯話的,還望隨時指正。
(點擊回顧:[局部]談徐揚的功德)
▍忙亂間的話
(2006-12-06 18:53:06)
本月特別忙亂,不能及時貼畫貼文。今開看博客,留言欄貼有隴菲先生談我《音樂筆記》文,真不好意思。隴菲先生專研音樂,這樣子認真談我的那些業餘說法,實在受寵而慚愧。又見「斬首之邀」細談韓熙載,十二分佩服、感謝。這些知識我都沒有,若非讀者說來,自己是不會找書看的,看了也即忘記。我的沒學問,不是裝出來的。
順便說關博事。我記得去年是十二月初被高智商一說,糊裡糊塗開了,當時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做博客,目的只為給大家看看上海美專那些被遺忘的畫家。待略知一二,才明白自己給套住了,所以打算弄一年拉倒。現在時間到了。
年來,許多讀者留言很見水準,善意可掬者更不在少數,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這種新玩意兒,我們年輕時哪裡有啊,從讀者那邊,我當然了解諸位想要留住的盛意。怎奈忙亂無為,只待年底班上學生全畢業後,明年試著安靜畫畫讀書,做自己的事。近年有教職在身,時間弄碎了,少畫而多寫,那報應,就是給掏空了,變得再這樣下去,不像話,想起自己畢竟一介畫手,雖不安分,也該守己了。
但我不會怎樣展示自己的畫。我輩已經浪得虛名,再霸個地盤成天給人瞧自己畫了什麼,像個老傻逼。周六(本月9號)早晨八點多的樣子,陝西電視臺〈開壇〉欄目將重播有我出現的一擋節目,那裡面已將這意思說了,大約是:我們這些五十多歲的傢伙,閃開點吧,年輕人機會太少了,大家露露臉才好。
現在承讀者的盛情,明年元月收攤吧。以後若是閒得無聊無恥,再開開玩玩也說不準。
▍聖誕節快樂
(2006-12-25 11:31:28)
既是聖誕節了,就貼幾枚關於耶穌的圖片。第一枚是艾爾·格列柯的耶穌局部,因拍攝時畫布上有反光,所以斜拍,角度不正,但另有效果。第二枚是歐洲民間小型玉雕耶穌像,原件只有巴掌大,類似的小像,歐洲千萬件。第三第四枚照片是同一女使徒木雕的不同角度,中世紀晚期作品,現藏紐約。我非常喜歡這類無名木雕,自己也藏有幾枚,以後拍攝了貼上來。
在紐約最討厭過聖誕節,入冬,到處聖誕音樂,我這國際盲流冷街上走著,就起異鄉之感。不料回國後同胞們又玩兒聖誕節,最開心當然是商家,哄大家掏錢消費。百分之九十九中國老百姓不是基督徒,什麼都不信,可是熱衷這類洋節日,也是一景。大約是異族統治的老資格,中國人對外來事物其實無所謂,管你什麼節,借著開心實惠就好。年輕人自然高興,弄點卡片,發發簡訊,手機簡訊行業近日又是暴賺。耶穌是只管淚汪汪抬起眼睛向上看,諸位請注意格列柯畫的淚光,原作晶瑩剔透,像是前天剛畫好。
文藝復興畫中的耶穌像不可信的,都是白人模樣,真的耶穌是中東人,義大利導演帕索裡尼拍的黑白電影《馬太福音》,在所有耶穌電影中拍得最真實,他請來一位以色列大學生扮演耶穌,一臉狠勁兒!可是聖瑪利亞的演員還是白人,扮演者正是帕索裡尼的媽媽,一個滿臉皺紋的義大利老太婆。哪位有興趣可以找牒片瞧瞧。
最近報紙又在講中國需要文藝復興了。道理仿佛對的,聽著總像說夢話。
▍發幾張老古董
(2007-01-30 14:06:03)
諸位:對不起這麼久未更新。今次發圖片,本想發紐約附近極新的一家現代美術館的當代作品,但效果太突兀,裝置之類作品變成圖片不好看,最後還是決定發老古董——幾幅溼壁畫局部,是著名的早期文藝復興大師馬薩其奧手跡,畫的是聖經故事,因為仰面拍攝,形有點不準。
這些壁畫我以為比米開朗其羅和拉菲爾還要好看。原作在佛洛倫薩聖馬利亞教堂,很小的一個偏廳,小祭壇,可是這些畫有名得一塌糊塗,所有西方美術史書籍都會引用。站在壁畫面前看永遠不一樣的。諸位暫時不能到國外的,一定爭取到敦煌看看,也好得一塌糊塗,馬薩其奧看了一定沮喪,他只活了三十來歲,比敦煌魏晉時期那些無名的畫師傅,年紀小將近九百歲。
另外那尊木浮雕,掛在佛洛倫薩古董店裡,一米五十左右高,是傳說中一百零幾位聖徒中的盛芭芭拉,她的招牌形象是永遠託著一枚塔,羅馬聖彼得教堂著名迴廊頂站著一百多聖人的雕像,其中就有聖芭芭拉。這一枚木雕是奧地人在十六世紀做的,不知怎的流落到義大利,那天我看見了,實在扛不住,就買回來了,真是不好意思。
照片上的模樣,是芭芭拉在古董店牆上的樣子,可惜我忘了請店主將懸掛的鐵環鉤也賣給我。現在她靠在我書房的西牆上,每天給北京的太陽照半小時。
再過兩天,一月份就過完,到我停博的日子了,兩天後再說些什麼吧。
彩 蛋
去年夏天的 [局部] 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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