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開頭之前的話
距離環島結束,已經五天有餘。而我遲遲不肯動筆。原因有幾個,一個是身體真的累只想好好休息,一個是想補落下的課,沒有時間,還有一個是不知道從何開始,從哪結束。但是我又怕自己再不寫就要失去那些感動和回憶,於是我在今晚重新拾起我的心情,先草草地開個頭。
這一天是十一月五日。
為什麼環島?
說實話,並沒有很大的原因,只是青春荷爾蒙作怪所引發的一瞬間的決定。我想,所以我就去做了。但從下了決定到真正環島之前,還有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怕自己後悔就發了一條朋友圈,立了一個flag。因為簡單想想環島充滿了很多未知和危險,前方也充滿了許多艱辛和困難,我怕我幾天後清醒過來就改變心意了。
但是,我的同伴,我的朋友圈,我的青春荷爾蒙讓我勇敢地去完成了這個決定。義無反顧,只想著成功回來。
中國人似乎喜歡什麼事情都在飯桌上解決,我們去之前聚了餐,聊了該聊的問題,順便互相熟絡一下。伍行和張偉是貴州人,阿泰是甘肅敦煌人,還有兩個廣東女生,就讀於廣外外文系,Ruby和Angel。初次接觸,感覺性格都不錯。
就這樣,我們找到車子,帳篷,睡袋。成功解決了裝備的問題。後來的幾天裡,在靜園旁邊的奶茶鋪,我又約了剛剛環島回來的小包,請教相關經驗。他講的很仔細,我聽得很認真。但是感覺前方還是一片迷茫。
一個星期之後,我們暫時拋下所有,去享受身心自由的這一段人生中難得的旅途。
其實,一開始沒想到具體的艱辛和困難,也沒想到有這麼多驚喜。
第一天
萬事開頭難。寫作如此,騎行也是如此。
十一月十八日,清晨,八點整。我們從靜宜大學出發,十一月的臺灣還是夏末。
過了最熟悉的那個紅燈,就要開始這段夢幻般的騎行。雖然心情激動,但我們必須找到正確的路。我的計劃是先到臺中世貿大廈,再右轉到175線,之後就一直往南,騎到臺1線。
然而,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容易,我們學校坐落在大肚臺地,就是一個山坡。沿著山坡騎一小段路還好,但是後面我們發現那是個連續上坡。到東海大學之前,我們就差不多筋疲力盡。還沒上路就倒在路上,說實話,我們都在想我們到底能不能完成這十幾天的騎行了。
到後面,伍行的車出現小狀況,再加上對車子還不是很熟悉,所以騎得更加費勁,不過在又騎又推又爬的過程中,到了東海大學附近,終於迎來一大段下坡。
騎完這一大段下坡,感覺就一個字,「爽」。只不過爽完之後還要找路,但是還缺少兩三根綁繩。在朝馬站附近,我們遇到一家雜貨店,那種看起來什麼都有賣的地方,結果還真找到四尺長的綁繩,把我們的帳篷綁在自行車後座上。在那之前,我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他在路邊隨地大小便,然後還衝我們笑。
在那之後,我還遇到了形形色色各種奇怪的人。怎麼說呢?他們也是這個社會的一部分。
「前面有一家seven,我們在那休息一下,補充一下水分再走吧」
估計這是出現在騎行當中最頻繁的一句話。臺灣的超商實在發達,功能也是很強大。一般這麼一個小小的店,就有ATM,廁所,還有藥品,食物,供人用餐和休息的桌椅等等。還可以買各種票,比如交通的,演唱會等。
「前方右轉,看到彰化那條線路就OK了。」我們以為我們接下來就會走上正確的道路,大家都很開心,加速往前衝向那條標了綠色花框的路。
我騎到Angel旁邊時,她問我:「怎麼車這麼多啊,開的還這麼快,好危險」
「不會錯的,我們接下來騎的就是這種路。」
「不對啊,感覺這是高速公路啊」張偉說道。
其實我也開始慢慢覺察到不對勁。
直到十五分鐘後,前方有故障車停在我們以為是我們專屬的自行車道上。有個男人,大口大口嚼著檳榔,他向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你們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騎上告訴公路,這裡你是不能騎的」
「哦,這樣子啊,我們是環島的,以為這是臺1線」
「不是臺1線啊,你們不能再繼續騎下去了,快把車排成一列,靠在路邊。我先打電話給警察,叫他們過來。」
天哪,警察。我們是要被逮捕了嗎。我過去告知小夥伴們這個情況,說那個男的報警了。
馬上,我們的腦子裡就出現了很多不好的畫面,第一被逮捕,開罰單然後還要交罰款,第二就是登上明天新聞頭條,畢竟臺灣的新聞媒體最喜歡報導此類雞毛蒜皮的事情。標題也肯定為「大陸學生愚笨或素質低環島騎行竟上高速公路」此類的,嚇得我們驚魂未定。
張偉想了想,說:「那我們要不要逃走啊。」
阿泰說逃肯定現在逃不掉了,說不定到時追到罰的更厲害,媒體報導得也更誇張。
於是我又去問那個嚼檳榔的男人,尋求幫助。他說:「只要你們等下態度誠懇一點,看起來是在懺悔的樣子,估計不會有什麼處罰的。記住:等下千萬不要嬉皮笑臉。」
就這樣,我以為他就要把我們落在這裡就走了。這時,他的夫人下車走過來,叫我留下她的電話號碼,可以稱呼她為小花。原來是小花姐姐怕我們在接下來的環島路上碰到什麼意外,然後又無人可尋。頓時,心裡的暖意升起。
在小花夫婦開車走了的十幾分鐘內,感覺已經過去一個世紀。不安,自責,難過等負面情緒纏繞著我。後來,警車停下來的時候。車上下來兩位年輕的男警察,笑容滿面,還挺帥,其中一個帶著牙套。
阿泰靈機一動,派女生向前講述我們的緣由,估計要開始用美人計。可是,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根本不用那一套,警察態度好得像是在做夢。
「哈哈,你們是環島的吧!怎麼到高速公路了,是不是想來一次警車環島」警察和我們開玩笑。而我們也從剛開始一臉正經和嚴肅的樣子轉為笑臉。
「不會要開罰單吧」我們擔心地問。
「一般是不會,但是我要先記一下你們的證件號。無論是學生證還是身份證,請出示一下。」
於是,我們乖乖拿出我們的證件,登記之後,警察就和我們開始瞎聊,越聊越起勁。直到後來,又來一輛警車,下來幾位更老的警察,約莫四五十歲。
我們也開始裝作愧疚的樣子,不料到是幾個更能聊的警察。他們簡單了解了情況之後,就打電話叫公路車過來,幫我們送到正確的道路。
在等公路車的時候,老警察侃侃而談,他問我們來臺灣感受如何,一般都會關注什麼東西。我們說臺灣的人民很好很熱情,關注點會放在旅行和政治上吧。接下來他的回答震驚我。
「臺灣的政治啊,就那樣,太民粹了。大家每天就吵來吵去,藍營和綠營也就每天吵來吵去,政策都不能像大陸一樣很好的落實下去,報紙和電視節目,每天報導的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們看看就行,不用太當回事。」
雖然臺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政治傾向,但是從政府機關出身的警察口中聽到這一段話,我還是頗感驚訝。
高速公路上的日系轎車一輛又一輛飛馳而過,我看著立交橋那邊的臺中市區,充滿了日本城市的味道,心裡愕然,臺灣的真實模樣到底是什麼,民眾到底在想些什麼。接下來的旅途中,我一直帶著疑問。
「那我們應該關注什麼?」
「臺灣的風景確實不錯,但是我覺得大陸的也肯定不會比這裡的差。你們現在要著重的是,看到臺灣與大陸不同的地方,把這些不同總合在一起,發現其中的靈感。」說著,他還舉了一個例子:「我有一個朋友,他就看到大陸沒有臺灣的正宗奶茶,於是他把臺灣某家連鎖店的奶茶帶到大陸,宣稱是最正宗的臺灣奶茶。結果,大陸人非常青睞,每天都喝這個臺灣奶茶。現在,都開了好幾十家連鎖店。」
「哈哈,我們會好好發現商機的。」我們笑著坐上了警車。想著這樣的騎行開端還是蠻酷的,經歷了別人完全不可能經歷的,還聽到了這麼老警察這麼奇葩的啟發。說來,還真是要感謝今天騎錯了路,遇到了這個滑稽的老警察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