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該以何種形式存在?
沒有人可以給出標準的回答。
曾經我們羨慕影視劇裡江湖兒女的快意恩仇,敢愛敢恨,不受世俗和環境的限制。
其實之所以羨慕?只是因為得不到,做不到而已。
今天我們來說說一位現實生活中行走的俠女,對於愛情她有江湖兒女的灑脫自然,
她就是施南生。
施南生擁有很多身份:香港寰亞影視責任有限公司副主席,中國臺灣中部美術協會會員。
不過在眾多的稱呼裡面她最喜歡的一個是「徐克背後的女人」。
她見證了香港影視行業的崛起,擁有超過30年的媒體、娛樂、電影製片和發行經驗,是著名的電影工作室創辦人和執行董事,廣受電影業內人士尊敬的資深電影監製。
早已成為了獨當一面的女俠,可是她卻永遠感謝她心目中的英雄徐克讓她擁有了今天的成就。
2017年,在柏林電影節上,施南生得到了 「柏林電影節金攝影獎」,該獎項從上一年才剛剛規定每年表彰一名製片人。
在獲獎感言的結尾,施南生永遠不忘感謝她心目中的英雄:
「最後,我想感謝我合作時間最長久的導演,徐克。我感謝他,因為他從來沒真正明白過我在說什麼,我說『我們沒有更多預算了』,他聽不懂;我說『我們這樣的拍法是完不成這部電影的』,他也不明白。正因為他永遠『聽不懂』我的話,才迫使我成為了比我自己預想中更出色的一名製片人。」
儘管那時他們早已離婚,結束了30多年的親密關係,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們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
需要怎樣的經歷才能練就出這樣一份對於感情的灑脫和淡然,怎樣的一個女人才能如此理性地對待感情?
1951年,施南生出生於上海,她的父親是一位生意人,在南非發跡,母親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小姐,思想前衛而時髦。
家庭富裕,不愁衣食的她,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良好的家庭教育,更使得她為人瀟灑而快樂。
施南生的母親對她的影響是巨大的,老太太即使在80歲高齡住院時,也一樣極其注重自己的言行舉止,用一口流利的英語與護士對話,得到了特殊的尊重。
母親對她影響最大的一句話就是:要別人佩服,不用恃勢凌人,只要有「料」。
因為父親生意的關係,她小時候在香港讀書,1967年香港暴動,於是父親託人把她送到了非洲加納讀書。
雖然當時年僅15歲,但是她卻很有主見,看到學校只有13個學生,但是卻來自9個不同的國家後,她便向父親提出了要去英國讀寄宿學校的要求。
後來她考上了北倫敦理工大學,專攻電腦和統計學。
經常與數字和電腦打交道的她,做事有條理有程序,並且總是能很理性地看待問題。
雖然施南生學的是理科,做事也很理性,但是她也非常善於與人打交道,在英國讀書時,為了避免被同學疏遠,她甚至想出了教同學吃中國話梅和腐乳的主意,結果居然意外受到了大家的歡迎。
很顯然生性活潑外向的她並不喜歡整日關在電腦房裡面,面對冰冷的機器。
在大學畢業後,她返港找工作,熱衷於交往的她,本來打算當記者,可是卻陰差陽錯進了一家公關公司工作。
在此期間,由於她精通五國語言,因此還被推薦到TVB主持過一個叫《環球小姐大會日記》的節目。
TVB本想籤約施南生做主持,但是當時她諮詢了朋友沈月明的意見後,考慮到不想受到公司太多的束縛,加上她覺得自己還有很多其他的能力,便拒絕了。
後來她先後經朋友介紹在「佳視」、「麗的」工作過。
不過施南生正式進入影視業,是在1987年。
那一年,麥當雄被黃錫照提拔為電視臺總監製。而麥當雄上任後,很快新人新事,慧眼識珠提拔施南生到製作部當副總監。
也是在那一年,經人介紹,她認識了她生命中的英雄:徐克,經過同事撮合,兩人第二年便開始了正式交往。
在麗的接下來的三年,施南生不但擅長財政,並且她總是選材獨到,對節目製作也很精準,還懂得推廣和宣傳,成為了麥當雄的得力幹將。
並且年紀輕輕,聰明犀利。
有一次晚宴上,她被安排在了黃霑旁邊,黃霑笑著打趣說到:「小姑娘,我身邊的位子,可都是留給我女朋友坐的,你要當我女朋友嗎?」
結果施南生從容淡定地說到:「你以為我鬥得過林燕妮?」
當時黃霑正與林燕妮傳緋聞,頓時大驚,直呼後生可畏。
70年代的麗的,因為麥當雄、蕭若元、施南生等人的存在變得群星閃耀。
不過1981年,麗的賣盤後,黃錫照下臺,麥當雄、麥當傑、蕭若元等紛紛辭職,群英四散,施南生也就離開了。
命運的安排總是充滿了各種巧合。
也是這一年,麥嘉、石天、黃百鳴獲得金公主院線雷老闆的資金支持,成立新藝城影業。
一天,是施南生和徐克正在半島酒店喝茶。
「突然兩個猴子出現了,他們都戴著皮帽子、穿短夾克和緊身的喇叭牛仔褲,像黑社會一樣,來跟徐克談合作。」
這三人真是前面提到的麥嘉、石天、黃百鳴。
原來,三個外行在為公司找導演,而才剛剛為新藝城執導過創業作《滑稽時代》的吳宇森向麥嘉他們推薦了被稱為「鬼才」的「新浪潮」導演徐克。
徐克入夥後,施南生還去參加過公司,當時她大為驚訝:
「麥嘉、石天都是天黑才上班,黃百鳴好一點,除了一個小秘書,就沒什麼人了。我就想,這個公司弄不大的,得找個人管一管。」
不過她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自己,當時的黃百鳴聽說施南生做過傳媒,所以極力想讓她加入。
「他們說徐克旁邊那個妞挺有型的,就找她這樣的。結果黃百鳴來找我,說新藝城前途不得了,正在起飛,他是很會說,但我們做管理的很嚴謹。我就問,你們公司一年的營業額是多少?他不懂回答,就說:你覺得呢?那你們一年拍幾部電影,多少生意,多少預算呢?他說目前現在我們還沒有,我說你們打算有什麼規模,規模多大?他只好又說:你覺得呢?後來黃百鳴跟我講,這些他們完全沒有概念,所以想找個人來管。」
「我本來想跟他們多熟悉、了解多一點再說。但徐克已經幫新藝城拍了第一部戲《鬼馬智多星》,票房很好,還得了金馬獎,大家在一起很開心,結果有一天黃百鳴就跟我說,我把你這個月的薪水存到你銀行戶口裡了,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就趕快去上班了。"
就這樣她成為了新藝城的「管家婆」,從管理、預算、製片、宣發都由施南生把控,此前亂糟糟的公司制度被她修整得貼貼服服,她從明細預算開始,一手設計了新藝城製片的行政管理模式,她製作的費用支出合同,二十年後還被許多公司效仿使用。
後來曾志偉和泰迪羅賓也相繼加入,就這樣六個高矮胖瘦參差不齊的怪咖加上美麗高挑的施南生,像極了金庸《射鵰英雄傳》裡的江南七怪,因此戲稱他們為「新藝城七怪」。
從此,開始了新藝城的十年神話。
公司的基地設在麥嘉公寓的書房裡,他們稱這間小小的房子為「奮鬥房」,七個人經常在房間裡面通宵達旦,思考點子,許多經典的橋段和爆笑的段子都誕生於這間房間。
隨著《最佳拍檔》《開心鬼》等電影票房大賣,新藝城改變了曾經被邵氏和嘉禾壟斷的電影市場。《最佳拍檔》連續三年霸佔票房冠軍更是逼得邵氏和嘉禾不得不聯手合作抗敵,不過依然難以阻擋其浩蕩聲勢。
新藝城的神話,施南生這個「管家婆」的功勞,眾人皆知。
施南生總是能想在人先,在新藝城勢頭正旺的時候,她覺得拿電影去坎城賺錢。
但是到了坎城後,她覺得自己像是沙漠裡面的一粒沙子。但是他們雖然可以想出好的點子和創意,但是技術手段卻很差。
於是第二年她便帶著大家一起去參觀,研究別人的技術,了解國際市場的需求。之後新藝城的電影就開始向國際市場靠攏,直接跟買家和發行商交往。
不過,前方屢戰告捷,但是新藝城的內部卻出現了矛盾,新藝城奇怪階梯,曾志偉出走臺灣。
施南生與徐克金公主雷老闆的支持下,創立了自己的「電影工作室」,實現創作自由。
在工作室裡,徐克只負責創作,擔任監製和導演,而施南生則負責融資、發行、宣傳等所有大小事務。
她秉承著「不要虧本,不要丟臉」的原則,絕對支持徐克的創意和想法,製作出了大量優秀的電影:《上海之夜》、《刀馬旦》、《英雄本色》系列、《倩女幽魂》系列、《笑傲江湖》系列、《黃飛鴻》系列、《新龍門客棧》、《青蛇》等。
施南生和徐克的合作被人稱作珠聯璧合,施南生自己則是這樣解釋:我跟徐克有三重關係——合作夥伴、好朋友、愛人。
施南生與娛樂圈眾多的明星皆保持著良好的關係,更是與林青霞、王祖賢、鍾楚紅、張國榮、梅豔芳等巨星更是長期保持密友關係。
林青霞出入香港時,由於沒有經紀人,自己既要拍戲又要談片約,於是便免費幫她約片,後來林青霞為了報答她,更是以極低的片酬參演徐克的電影,一個俠義,一個懂感恩,這段友情一直持續到今天。
90年代末,香港的電影行業不景氣,於是寰亞邀請是施南生出山,擔任寰亞綜藝任副主席。
在不被看好的的情況下,她推出《無間道》系列,將亞洲電影推向國際。
美國權威雜誌《綜藝》,將施南生評為五十位最具影響力的電影人之一
小說家倪匡最討厭別人說他矮,但是在施南生面前她卻自願放低身段:「論EQ和IQ,她都比我高,我敗得心服口服。」
在這個男人的江湖,她混得風生水起,是名副其實的大姐大。
可是終究難逃命中的劫難,徐克便是她的劫。
閨蜜張艾嘉曾如此形容徐施二人的愛情:他是她的劫難,平日再怎麼英明神武,他只一笑,她便立刻乖乖做回他身邊的女人。
當年施南生離開麗的後,便和徐克去了美國旅行,回來後便對外宣布了婚訊。
兩人雖然被稱為電影屆的「神鵰俠侶」,但是風流才子徐克卻總是傳出緋聞。
1991年拍攝《倩女幽魂》時,施南生覺得王祖賢不適合演小倩,但是徐克力排眾議,堅持要用王祖賢。
很快王祖賢與徐克的緋聞便傳開了,不過還好王祖賢只鍾情於齊秦,緋聞很快不攻自破。
1993年,在拍攝《刀馬旦》時,徐克與葉倩文傳出了緋聞,是施南生一氣之下便孤身一人出走美國,十多天杳無音訊,因此外界一直傳言兩人已經分手。
直到1996年,突然傳出兩人在比佛利山莊登記結婚並舉行婚禮的消息,所有謠言瞬間不攻自破。
而這時外界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沒有結婚。
施媽媽曾跟她說:婚姻不用受限於一紙婚書,若是命中捱得過的關係,就能一直下去。
因此她一直不在乎那一張紙,至於後來為何又要籤下這一紙婚書,她是這樣解釋的:
那時香港回歸在即,很多人都希望買個保險,因為我是英國護照,婚後他便可以跟我……
終究是在乎,是放不下。
對於徐克的緋聞她回應的風淡雲輕:「我知的,都不是事實;我不知的,就不知了。」
在徐克面前她永遠是那個溫順的小女人,平時在家裡,她喜歡稱呼他為「老爺」,因為平日在家,徐克踢著拖鞋,拿著茶杯,施施然出露臺餵魚,神態十足舊時大老爺。
外界說徐克花心、怪咖,她卻認為是外界不夠了解徐克,是外人太過世俗。
他們的事業捆綁在一起,不管徐克有什麼天馬行空的想像,她總是會努力想辦法去實現。
她的想法很簡單:「希望他開心。」
雖然徐克總是很少給施南生打電話,總是表現的似乎不那麼關心施南生,但是他打心底裡感激著施南生。
在《龍門飛甲》製作的後期,徐克接受專訪,感謝施南生。
電影這個世界裡沒有一個人是無可替代的,總統都可以替代,那我覺得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圈裡很難找到這麼長時間可以一起合作、拍檔的夥伴,我就是一個很服氣很好運的機遇,每次我上臺領獎我都謝謝她,因為這麼多年支持我拍電影,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也好,她永遠都沒變過。
2008年,在電影《女人不壞》的記者會時,徐克手捧金玫瑰送給施南生:
我的妻子,施南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好女人是一個世界,她打開了一個世界給我。我跟她有三重關係:合作夥伴、好朋友、愛人。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捱過了17年愛情長跑換來的婚姻,卻也只維持了10年的時間。
2007年兩人平靜地籤下了離婚協議書。
面對媒體,兩人口徑一直,沉默不語。
徐克說:個人的私生活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我和施南生早有默契,不回應也不會有新版本。
當時媒體拍到徐克與年輕女性逛超市,於是便想找施南生求證婚變的「實情」。
可是施南生卻語帶玄機地說:
「我給你一個標準答案吧,這句話我說了很多年了,兩個人的事只存在兩人之間,和第三個人沒有關係。」
即使離婚,徐克也還是會請施南生作自己電影的監製,兩人仍然並肩攜手,不過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他們不會再十指緊扣。
他們不再是夫妻,更像手足,像親人。
從來沒有監製離不開導演,只有導演離不開監製,可是施南生仍然以一種特別的姿勢存在於徐克身邊。不管有沒有愛情,徐克那裡總有一種施南生無法割捨的感情,她欣賞他,崇拜他,成全他。
我欣賞他是個好導演,心地也非常好。他想像力豐富,很具想像的意念也說到做到,所以做他的朋友都很有福氣。
徐克憑著《狄仁傑之通天帝國》獲得了第30屆香港金像獎最佳導演,在頒獎典禮上,他捧著獎盃,依然不忘感謝施南生:
「多謝施南生,她一直支持我。不管遇到多難的問題,最後她都能想到一個辦法解決。」
即使分開他們依然不離不棄,彼此敬重。
也許愛情早已不是他們最重要的情感,心中的情懷和堅持支撐著彼此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