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東臺大街上,時光的印記在這裡顯得厚重而內斂。這裡曾有老東臺人熟悉的東壩路、人民大會堂、丁字街、東臺電影院、東臺印刷廠、東風照相館、曲江浴室、張復盛飯店、東臺豆製品廠、東臺影劇院,從陸家灘到大王廟,堪稱「東臺七裡長街」。這裡還有老東臺人常說的星火廟巷,北關橋巷,萬源巷,褲襠巷……,至於東臺有多少個巷子,現在的人已經難以說清楚了,不過,老東臺人都知道,東臺當年可以說是巷城,從常青橋到北關橋,除一條主幹道外,就是由大大小小的巷子連起來的,幾乎每一條小巷都連著,巷子不寬,中間青石板鋪路。在這些巷子中,有一個巷子大家可能都聽說過,那就是褲襠巷。讓我們一起走進老東臺,重回人們記憶裡的「褲襠巷」。
老東臺西城有條南北向的巷子叫褲襠巷,此巷北起寧樹街,南止彭家橋,中間與三元巷、柿軒巷、牛巷、樂家巷、竹行街相通,巷道因形似褲襠而得名。
清末民初至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的數十年間,褲襠巷裡聚居著一批懸壺濟世的醫家,他們對祖國的傳統醫學有著深厚的造詣,陸陸續續開設中醫診室掛牌行醫,有內科、外科、婦科、兒科、喉科等,前來求醫者絡繹不絕,褲襠巷成為望、聞、問、切,聽診施藥的杏林一條巷,「有病就去褲襠巷」成了當時臺城家喻戶曉的口頭語。
東臺西城區為臺城最繁榮區域之一,舊時為何垛場,歷史上歷經明清兩朝鹽業的興盛,人口稠密、商業發達,店鋪林立,街巷暢通,褲襠巷位於其中,左有新安會館、彩衣大街;右有京江會館、米市九龍港;左右逢源,地域優越。褲襠巷巷道較寬,巷面平整,舊時抬轎子、拉黃包車均可暢行無阻,醫家在此設診,當然是十分理想。
當時居住在褲襠巷的醫家中,以蔣、姜、杜三大姓最出色、最有名,可以說是人才輩出,代有傳承。
蔣雨臣出身中醫世家,清光緒年間獨立在褲襠巷中掛牌行醫,他醫道高明,善於辯證施治,對症下藥,其弟蔣盡臣也在褲襠巷附近的關橋口坐診行醫。他們的子侄如蔣伯良(中醫內婦科)、蔣仲良(中醫兒科)、蔣叔良(中醫內科)、蔣季良(中醫外科)、蔣佑良(中醫兒科),幼承庭訓,醫道各有所長,成人後自食其力,分室行醫,其中以蔣伯良(1893—1951)最突出。伯良少時熟讀中醫經典著作,立志繼承父業,30歲時即精通內科、婦科,在東臺中醫界已著名。蔣伯良潛心研究祖國醫學典籍,在臨床應用上,不拘泥一家之說,也不自滿已得經驗,而是廣採百家之長,明辨異同,全面辯證施治。他曾經對學生說:「憑點滴經驗而逞能者,其後果必然貽誤病機。」因此在診治溼熱病、婦女病方面,都通過臨床細心觀察研究而對症施治。對溼熱並存的病者,曾以新三仁湯(杏仁、苡仁、冬瓜仁、通草)為主藥進行治療,獲得顯著療效。他曾治一溼溫患者,自擬三仁湯服一月即愈。一天病者家屬前來請求急診說:「我家病人好像掉了一塊舌頭。」眾皆驚異,蔣伯良隨來人前去,令病者張口檢查,見舌面完好,只在舌邊發現一物,實為舌垢,遂將其持示病者家屬說:「服藥後脫藥舌垢,是病退的象徵。」家屬因而轉憂為喜。在婦科方面,應用前人「保產無憂散」時,有所發展,治療孕婦疾病如腹痛、胎腫小便不利等症,下藥應效,能準確地解除孕婦痛苦。其子蔣御天醫師曾總結他的臨床經驗載於醫刊,廣為介紹。
蔣伯良為加強中醫同仁的團結,於民國18年(1929)曾組織東臺中醫協會,被推為協會執行委員,以後改稱中醫師公會,任監察委員。民國37年(1948)東臺解放,蔣伯良以飽滿的熱情,積極參加人民醫療工作。1951年因病逝世,終年58歲。
褲襠巷的姜家兩代四人姜又泉、姜子維、姜壽彭、姜則之先後在巷中行醫,均精於醫道,其中以姜子維最優秀、最著名。姜子維(1889—1966)名壽棋,字子維。出身於岐黃世家,從小就受到家學薰陶,非常刻苦勤奮,少時隨嗣父姜又泉學習中醫、中藥,通讀《內經》《難經》等唐宋名家中醫著作,為日後的從醫生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清宣統元年(1909年)考入南京醫學堂。辛亥革命後回家鄉東臺,在褲襠巷家中開設姜子維診室,獨立坐堂看病,以內科、婦產科擅長,醫術精湛,聲名鵲起。他對婦科病非常重視調補肝、脾、腎。治療婦女經、帶、胎、產療效顯著,臨床經驗豐富,遐邇馳名,東臺城鄉及周邊地區的求醫者紛至沓來。
杜姓在褲襠巷懸壺行醫的也有好多位,如杜吟軒、杜建三、杜子新、杜丹忱、杜蘭生、杜上池、杜卓如、杜小庭等。追根溯源,最初是鎮江丹徒縣長江邊上的高資鎮人杜吟軒(1841—1934)為躲避兵災舉家逃至東臺安家落戶,於清同治元年在褲襠巷開設中醫內外科,他傾畢生精力潛研岐黃之術,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當時曾有一農夫被水牛將腹部戳破,腸子流出,生命垂危,前來就診被其收治家中,經悉心用藥調治,不出一月竟將農夫治癒,消息不脛而走,之後找杜二爹杜吟軒治病的人越來越多,他以高尚的醫德贏得廣大患者的愛戴,為一代良醫。杜吟軒致力培養的侄子杜建三和孫子杜子新,後來都在褲襠巷分室掛牌行醫。
杜姓擅長外科、喉科。杜建三、杜上池、杜卓如祖孫三代貫通古今醫術,名噪東臺城鄉及裡下河地區,治療爛喉丹痧有獨到的方法和精闢的見解,實踐中不拘一格,勝人一籌,在東臺中醫史上佔有一席之地。筆者在文化系統的老同事馮正明同志談起杜卓如,佩服不已,他的父親馮桂生1961年時左下腹害了一個大膿瘡,面積有兩碗口大,創口紅腫似紫茄,疼痛無比,多次求醫未果,後找杜卓如治療,杜先生採用三下藥捻排膿消炎,這個稱作瘤疽的毒瘡竟然很快被治好。筆者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末,曾跟隨母親到杜宅,請杜卓如先生看過喉炎,一次即治癒。杜卓如先生曾在鹽城醫專擔任教師,其子杜宜中南京中醫學院畢業,後在鹽城衛生職業技術學院任教。
1954年以前,臺城西城區除了褲襠巷集中行醫而外,人們在褲襠巷周邊街巷中也隨處可見私人診室的匾牌,不單是中醫,還有西醫掛牌行醫,如火星廟巷中的謝春霖、謝在明(中醫內科)父子;火星廟巷口的卞虎臣(中醫眼科)。北關橋巷口的汪子春、汪小春(中醫內婦科)父子;北關橋巷中的陳佩林(西醫);北關橋巷尾的沈幼堂(中醫兒科)。丁公橋口和土地堂小街的徐石卿(中醫兒科)、徐石孫(中西醫)、徐子文(中醫兒科)祖孫三人。清一池巷的古漢臣(中醫內科)。聚東門巷的束和聲、程春(西醫婦產科)夫婦。寺街頭的周峻山(中醫內外科)周慕曾(中醫針灸)父子;寺街中的周子鴻、周伯藩(中醫小兒科)父子;寺街紅土地廟巷的吳柏生(西醫)。柿軒巷的楊文卿(中醫),祝蓀波(中醫)。大月塘巷的婁厚彥(西醫)。新橋西的周鬱哉、周伯宏(中西醫)父子,徐幼山(中醫喉科),金榮久(西醫),方維忠(西醫)。喻家巷的錢廣均(西醫)。朝拜巷的王耀輝(西醫)。聽雨巷頭的徐良甫(中醫骨傷科)。車路口的宣達山(中醫),劉錫朋(西醫)翁婿。鎮海寺巷的翟冷仙(中醫)。致和堂巷的趙守仁、趙濟人(中醫外科)父子。水龍局巷的陶竹軒(中醫針灸)。竇家樓巷的顧仲生(西醫)。在裕德昌藥房坐診的卞則潛、阮紹明(中醫眼科)等,這些老先生都為臺城的老百姓看病施藥做出過貢獻,其中不少是名家高手,杏林翹楚。1954年以後,臺城私人診所(室)的醫生們紛紛響應人民政府的號召,走上集體化道路。上述西城區的醫生們除一部分先後進入縣人民醫院、縣中醫院工作而外,絕大多數都在褲襠巷的醫院(臺城中醫聯合診所——東臺鎮中西醫院——東臺鎮衛生院——東臺市第二人民醫院)坐診服務,其中從醫幾十載的醫生不在少數。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東臺縣開展地名普查,臺城在文革中改的一些名稱又還歷史本來面目,如紅旗路恢復為鼓樓路,立新路恢復為東壩路。一些不雅街巷名也進行了變更調整,其中最典型的的「褲檔巷」更名為「磨擔巷」,從此,褲檔巷並退出了歷史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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