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寺是一個小山村,真的小,也真的山,如若不是山腳的公交站牌上寫著的「吉祥寺」,拐到村裡的那條公路很容易被忽視,公路雖然是固化了的水泥路,但相比於山腳的縣道實在是太窄了。
雖然公交車有「吉祥寺」的站點,但從站點到村裡還有一條很長的盤山公路,路陡彎急,又沒有護欄,
沒計算過這條山路有幾公裡,但說山路十八彎好像也不過分,聯想到前段時間的封村,如果封在山腳下,那麼村裡人下山與回村(比如說送中飯下來)都將是一件相當耗時的事情,就算用最便捷的兩輪電動車,沒有相當的動力,沒有每一次地都充足電瓶,一個來回都有些懸。如果設在村口,那人家哼哧哼哧地爬上來了,不管是人力還是車,都是一件很不小的工程,再讓人家回撤,糾紛的發生率一定徒增。不過,村那麼小,又那麼山,也許不用設卡也沒人會來,又或者只須簡單地在山腳的路口橫幾根毛竹,再放個牌就可以了呢。
吉祥寺村所處的地理位置是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的,無論是公路還是原先的山路,不到路盡頭是無法看到村子的,這在戰亂的年代一定是頗有優勢的,
而進了村子裡卻是一個相對開闊平坦的山坳,因而也頗有「山窮水盡」和「柳暗花明」及「豁然開朗」的意境,
多年之前徒步的時候曾走過一回,是從大萊那邊走過來的,也就是說是從村尾進村的,然後再從村口的山路走下來,現在山路也多已湮沒,只有臨近村口那段還算是完整的。
不知道吉祥寺是否真的有過規模較大的寺院,但聽說村裡路面所鋪的條石中,許多是寺裡的基石。
吉祥寺村並沒有搬遷下山,但與縣裡的很多小山村一樣,居住人口少,年齡老化,有勞動能力的基本都外出打工了,再有經濟能力一點的可能都在縣城有房了,村子一圈轉過來,碰到的都是老人,總共不超過十個,很多房子都鎖著,陽光照著這樣的房子,又映襯著綠樹和藍天,色彩、明暗、遠近、虛實……多麼自然的一幅水彩畫呀!
有的房子已經坍塌,只留了一個門框,一下想起了圓明園的那個石門。
一個不算很大的祖墳就在民居中間,大約是剛修繕過的,墓碑上密密麻麻地刻著名字,輩分從子、孫一直到玄輩,也算是子孫滿堂了,一直認為子孫滿堂也是一種成功的人生。
很奇怪,這麼高的山村的水並不清澈,一位穿著清爽但有些耳背的老人說,這個村子除了夏天涼爽沒別的優勢,現在吃的水是很好了,從另一個山頭接過來,村裡也正在洽談下山脫貧之事,老人說這種事情還得靠村幹部,現在村裡就幾個老人,我們年輕時的光景早已不復存在……
走在這樣的小山村,總給人一種落寞感,沒有年輕人的勞作,沒有孩童的嬉鬧,說白了就是沒了傳承,沒了希望,而還堅守著家園的老人們,或者無奈或者固執或者不舍,突然想到了兩個字——鄉愁,永遠回不去的從前,無力挽回的過往,無法改變的現狀,無以慰解的鄉愁啊。於是又想起了反背村(不通公路,已經搬遷下山的一個村子)的那個時常還要回村裡去打掃一下庭院,還要在屋前種上南瓜和黃瓜等蔬菜,藉此隔三岔五地常去走走常回去看看的老人。這是有別於遊子的「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的另一種鄉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