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成功的商人來講,「商人」可不止是一項職業,更是一種性格。這話是老美哲學家古德曼說的,我覺得移來評價郭臺銘,正恰如其分。
郭臺銘,1950年10月生,祖籍山西省澤州縣南嶺鄉
作為島上首富,郭臺銘堪稱全世界最成功的商賈之一,並不比川普弱多少。他商海拼搏40多年,從一窮二白到富甲天下,說他有謀略、有視野、有魄力、這是肯定的。做生意,最勘驗智商、眼光、膽識及手段。從他數十年四面八方都吃得開來看,說他是老江湖、投機大師、權謀戰略高高手,也當是沒啥疑問的。
總之,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不能因他摻和了眼下這場大選,學川普不成,反弄得跟半路強霸的董卓一般討厭,混的灰頭土臉,也被罵的半死,就低估這人。核心在於說,政治這玩意,選舉這東西,都太波譎雲詭,他當前的許多言行,多數可能只是選舉語言,必定太多言不由衷,加上彼岸的社會氛圍如此倒逼,他真實心態到底為何、真正意圖到底在哪,第一線人士都無法準確揣測,我們局外人更是瞎子摸象,評價就容易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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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話說回來,郭臺銘畢竟是69歲的人了,一生行藏出處有據可查,小花招的掩飾、煙霧彈的遮蔽再多,大體還是給他作個TTM式素描的。郭臺銘是個什麼人,我意一句話歸納:政治立場定位為「民國粉」,這是他內化的族群信仰;性格好唯利、行事則多投機,則是他外在的商人本性。
在現實中,郭臺銘是位名副其實的「霸道總裁」。習慣也喜歡高高在上,手控權柄,說一不二。這一點為人作風特徵,在此次選戰中曝露無遺。
學生時代
他是平民出身,自小性格就強硬,是孤狼一般的狠角。當年,跟隨父母流落島上的他,是頻被欺負的窮小子、外省人。據說,時不時地要遭受1對5的群毆。他自己說的,他也不慫包,每回面對霸凌,即便孤單無依,嘴角流血,也要攢緊拖鞋,跟那幫混小子對打,頑抗到對方嚇跑為止。
可以說,強者為王,永不服輸,就是他成長以來的人生信條。這樣的人,你會很容易體會,只要有機會,他就會盡力出人頭地;不難明白,遇到坎坷,除非被徹底打趴,他也不輕易認輸;他的強硬遠多於妥協。這可以明顯對號入座,何以他的工廠,會是「血汗工廠」;更能清楚領會,何以認識的人,總都認為他有很強的控制欲與權力欲,要強、強勢、專斷、不甘趨於人下。
富士康
前兩天,看對岸節目,主播蕭裔芬講與郭董偶然共事一年的經歷,我覺得很能以小見大,看郭氏其人作風之端倪。蕭美女說,好幾回,碰上鴻海高管開會,郭董就是遲到不來,也不通知,所有人枯坐等到凌晨。都飢腸轆轆了,不僅沒人敢離席去吃飯,連桌邊放著的那些「廉價的」菠蘿麵包,大家寧餓到要發昏也沒人敢伸手嘗一塊。只能筆直幹坐,等到郭大駕前來,會後才抱頭鼠竄趕著去宵夜。
從郭帶給身邊下屬這等心理高壓來看,不難揣測他到底何等一人。坊間傳言,郭董教訓員工名言是,「你的尿變黃了沒?不黃,證明工作不夠努力」,只怕不是空穴來風。郭臺銘就是這麼個人,霸道總裁,視人若無,一切利益為前,個人權威為重。從他此番挾恩圖報,以曾借給國民黨幾千萬臺幣的老人情要挾過選這一點來看,應也不難瞧見,此人確實有著很濃的商人市儈心理。
可以說,務實、強硬、專斷在我、唯利是圖,是郭的主導性格,是他在商海拼搏時旗開得勝的法寶,同時也是他以一介素人,參與政治角逐時的罩門與死穴。
但是,也必須指出的是,唯利商人之外的郭臺銘,深藍又確實應是他的信仰。不管他哼哼發出過多少不堪的言論,我都不大會疑慮他的顏色屬性。
唯一比較矛盾的地方在於,這個父籍為山西的後代,既是個中國主義者,也是個鐵桿「民國粉」。這位「商界梟雄」,完全是在臺成長而起的,但總稱自己是「山西人」。據說,他對自己很「摳門」,可在山西的捐款,我看報導,已達上億。他總說,「我們中國人都講祖先、講尋根」,「身體裡流動著的血液是不會改變的」。對於郭臺銘,可以確信,你找不出他反祖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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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於,這位敗退島上的國民黨\外省第二代,他有尚靠得住的民族大義觀,可是對於「兩岸共識」,內心到底幾分接受,不好揣測——這委實也是怎樣看待、對付「韓國瑜們」的共同難題。他比韓等人還要微妙的地方在於,連跟國民黨,他都是若即若離的。從這一點,就不難理解,他會說啥「商人無祖國,哪有市場哪就是祖國」,還有「大陸需要我,我不需要大陸」之類的鬼話。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的商人心態,不自覺就流瀉出來了。
這種怪論歪腔,還不好說是他格局、人品與水平的問題。而是說,他的出身、他的背景、他的教育、他的成長空間,使得他父輩們都執著的理念,早已回灌到了他骨子裡中。他自宣布參選後,何以會日益邊緣化,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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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近年會跑到美國建廠,固有市場布局之需,可似乎也表明,他確實有些未雨綢繆的小糾糾,能行難言。
以他國粉立場、商人脾性來看,他今年出其不意地跑出來參選,自小處看無非是一次政治投機,就大而言,又未必不可視為他「家國情懷」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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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事與願違,基本上能作斷言,這是一介政治外行糟糕的嘗試,一個商人過於盲目的失敗案例。 政圈和商界,不管有多少重合性的相似度,畢竟還是兩個領域,兩種玩法,一個人哪是企業經營能力強,就能夠駕輕就熟勝任所有人間事務的。尤其是選舉這麼專業、繁瑣的技術活,他若還是霸道總裁德性不改,剛愎自用,妄顧技術幕僚的籌謀,就太容易在自我感覺良好意淫中功敗垂成了。
他的言行,不管有多少只是選舉語言,半推半就,虛虛實實,可就現階段的選況乃至選戰策略而言,他的確是很莽撞、很愚蠢地搞砸了。我以為,他最大的失誤,至少有二:
其一,不該同室操戈,攻擊同黨韓國瑜。本來,他不過一財閥,與大眾隔閡很深,還是在韓要宣布參選時,憑著神仙託夢搞夜襲出來的,很缺乏正當性、道義性。情理已經輸了,偏偏還搞內訌,炮口對準「兄弟」。
「卡韓」用意太明顯,搞得綠營笑話、鐵藍反感、韓粉厭惡,而中間選民是願傾柯P,都不會倒到他那邊的呀。如此一來,他對韓每一次使出殺手鐧,就是在反噬自己。弄到如今,是把韓的民調打下些許了,可自己的也跟著掉,是親者痛仇者快,還搭配著把人品名聲給弄壞了。
其二,不能放棄自身選票優勢,怒對大陸。他的初衷,可能為了擺脫親我們的嫌疑,為了最大公約數的選票,需要愈加高調地、嚴厲地自我切割。可他似乎沒特別明了的是,當初韓訪美亂放炮後,一些人拱他出山,到底用意在何。
或者明白說,有多少人是衝著他最有望和我們交好,才勾引他出來解局的!他王牌有兩張,一在搞活經濟有特長,二就是與大陸關係密邇。選民哪有那麼多喊打喊殺的狂熱分子,會去投票,無非寄望有人可以讓他們生活中更有錢,政治上現狀受到維持,繼續和平過小日子。
而他倒好,兩張牌全扔掉,拱手送人。如此操作,於內得罪本黨同志,對外不能安撫大眾,只會失去更多的選票與支持,甚至是東山再起的機會。
如今的郭臺銘,出師未捷,其實就已深陷操盤皆誤的泥濘之中,無法自拔,一身汙穢,怎麼都難衝刷乾淨。
他的那一套,是商戰手法搞選政,素人三把斧,似真可以證實他的確是只非典型的政治動物,甚至無忝他「痴呆郭」的徽號:攻擊韓國瑜,是迷失前徑;怒對大陸,是放棄退路,可謂四面楚歌,裡外不是人。看眼下態勢,KMT是「五龍鬧海」,各顯自私愚蠢,而小英、柯P是閒看大戲,啃瓜子坐收漁利,確實夠好玩。
一家三口
說穿了,時至今日,郭董的優勢,唯餘僅剩的,就是最有錢,僅此而已。他的盲目自大,導致他根本無法入局,而他的總裁多金、跨國企業,又使得誰也不好太怠慢於他。可政圈終究不是鴻海,他已經被趕下了舞臺中心。至於下一步怎麼走,到底是與王,還是與柯結盟,一狼一狐,豈能結伴同行,結果都應該會被邊緣化。
說到這,我還真是替郭董惋惜。你說你都70的老人了,此生功名富貴、酒氣財色,應有盡有,頂尖享受。早該回家休息帶孫子了,或者獨立王國中關門繼續暗爽,偏偏還幻想自各是人見人愛的紅人、是踏著雲彩而來的救星,自我感覺那麼良好,現實那麼殘酷,競爭者們連狡詐都是專業的,如何不會敗呢!
當然,面對郭如此段位高手,蠢笨如我,也絕對不敢說看清楚他這個人了,我也有我的疑惑。最大的疑惑,其實是最原始的,就是他到底為啥出來摻和布選。是為了當選了,還是純為了卡韓,目的不同,那評價是可以完全相反的。
說清了,倘若真是為當選,他現有的表現是真幼稚;可如果只是攜帶者使命卡韓,他有些地方還是不失高明的,只是笨拙,和有意示拙。如果真是如此,他自然不怕輸,也無所謂輸,因為他根本沒想贏。而且,目前至少成功了一半。
何去何從
總之,有關郭董的故事和續集,一切還需我們拭目以待,冷靜觀察。只是說,無論哪種方案,他都需要再三思。「而今漸行漸遠,漸覺雖悔難追。漫寄消寄息,終久奚為」,古人這詞裡唱的,他空時也應該多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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