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發 記
文|楊廣虎
今年過年,時刻惦念著理髮;一不小心,因為閒雜事情耽誤,錯過了時間,待去理髮,疫情盛行,大街上空無一人,真有點「空城」之感,理髮店大門緊閉,平時誇海口吹大牛有日天的本領,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沒有人敢冒著生命胡亂遊蕩,只能窩在家中「禁足」,任頭髮肆意生長。
「人閒長指甲,心閒長頭髮」。平時不注意則罷,現在窩在家中,都成「宅男「,廢人一個;」病毒盛行,心裡不安,心情煩躁,撓著亂糟糟的頭髮,頭腦裡亂渾渾的,不小心看見鏡子自己「醜惡的嘴臉」,這幅尊容實在不太雅觀,年輕尚輕,自己都彈嫌、不愛自己了。人到一定年紀,還是應堅守一些內心的東西,自己又不是什麼藝術家,靠著一頭長髮,彰顯個性或者招搖路人,在日益嘈雜的社會裡,只圖個清清爽爽,安安靜靜。再說了,留個長發,做個「標貼」,別人也不定記住你;記住你又能怎樣?多少英雄豪傑、偉人名家,一縷青煙之後,在十年、百年能讓人記住?多少經典名著,被人束之高閣或者很快遺忘?追求不朽,很快就朽,一廂情願而已。
《孝經》中寫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古人把「發」看成「頭等大事」,從披髮、束髮到辮髮,認為剃髮是最可恥的事情。髡[kūn]刑可是《周禮》定的上古五刑之一,指剃光犯人的頭髮和鬍鬚,它是以人格侮辱的方式對犯者所實施的懲罰,剃光了是對他的一種精神羞辱。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流行,因為佛教徒是剃光頭的,而且又不結婚,世俗社會認為是大不孝行為,所以當時的人蔑稱他們為「髡人」。清朝頒布「剃髮令」:「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對漢人實施髡刑,剃去頭髮,僅留腦後銅錢大小的頭髮編成辮子,又叫「金錢鼠尾」,並削去華夏衣冠改成滿人「長袍馬褂」裝束,多少漢人,寧肯斷頭,也不剃髮易服。歷史上,還發生過給人理「陰陽頭」做賤人的事情。古時男女都留長髮,只是盤發的方式不同。到了漢代,就有以理髮為職業的工匠。南北朝時代,南朝梁的貴族子弟都削髮剃面,那時的理髮業已經很發達,出現了專職的理髮師。宋朝理髮業已比較發達,有了專門製造理髮工具的作坊。明末清初,逐漸發展成一種技藝,一個行業。無論皇帝百官,還是普通百姓,誰都需要理髮,和吃飯喝水吸空氣一樣,人人離不開。「發」已經不是簡單的「頭髮」問題,涉及到了民族文化和思想觀念。「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而笄[jī]」。古人夫妻成親之時,有「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說法,意為新婚的夫妻結髮為一體,永遠不能分割。「發」是自己的,不能隨便處理,在中國,有一定的文化淵源。好在現在社會文明,寬容許多,沒有過去「騎木驢」的酷刑,各種奇裝異服讓人眼花繚亂,「中性人」打扮的人較多,有時候雄雌難辨,男女不分。
在老家關中西府農村,把「頭」叫「sa」(顙,或撒)。你可以日娘罵老子,胡亂日噘祖上先人,但不可用指頭動人「sa」,包括摸一下頭髮,哪怕是小孩子,人家會和你「玩命」,打個死活。「頭可斷、血可流,『sa』不可摸!」。這就是冒犯,對人的極大侮辱。我在生產隊見過,有的小夥子自恃血氣方剛,趁人不注意,隨便摸一下平時不吭氣的「蔫驢」,挑釁的結果,最後是自己被日娘噘老子痛罵一頓,有可能血流滿面,有時候還被菜刀相見,只能對天發誓,跪地求饒了。
當然了,男人的頭髮不能摸,女人的秀髮更不敢隨便動。
在老家,孩子滿月,不管男女,均要足月理髮,軟軟的胎毛被剃掉,露出紛嘟嘟的嫩肉。生下的小孩子軟不邋遢,很難理髮,還愛哭鬧,在鄉村,左鄰右舍,人人都是理髮師,技藝高超,膽大心細,哄著孩子睡覺,拿著剃刀,在自己的衣服上bi(關中方言,摩擦一下之意)一下,三下五除二,乾脆利落乾脆利落,理個光頭,不會劃破嫩頭皮,也不要什麼報酬。有的人家會讓給孩子後腦勺留上一撮「氣死毛」。一直到死去,身體發硬,也要理髮,理完髮,淨完面,然後換上壽衣,等待入殮,全是「光禿禿」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生光明磊落;有「了卻塵緣」之意,也就是無牽無掛的走好的寓意。民間的「入殮師」,「禮敬尊體」,專門負責為去世之人清理身體,頭髮,鬍鬚和鏡面。在生死之間,可以說,人的一生,成長過程,在平庸、瑣碎,悲歡離合的日常生活裡,都伴隨著理髮。
我們小時候,一般留的頭叫「碟碟頭」、「蓋蓋頭」、「茶蓋頭」。幾乎是一個髮型,頭頂留一個圓片。大家基本一樣,誰也不笑話誰,大家沒有一個人覺得難為情,也沒有「出類拔萃」的一丁點想法。為了省幾分錢的理髮錢,由父母拿起大剪刀,先在頭上蓋個小瓷碗,欻欻欻,把周邊的頭髮剪短,再去掉碗,把上面的長髮剪短,基本不會超過二公分。燒上一大黑鍋滾水,跟「殺豬」類似,在太陽底下,脫得光溜溜,洗澡、洗頭一併進行,省去很多事情。洗頭也沒有現在這麼多的「洗髮水」、「洗髮露」、「護髮素」等等,從村頭帶刺的老皂角樹上,用竹竿打下幾個皂莢,在頭上刺啦刺啦(摩擦聲)幾下,讓人頓感神清氣爽,頭髮也直直的,跟打了「營養針」一樣,精神抖擻。一頭黝黑而有茂盛的頭髮成了健康的象徵,充滿「英氣」!。西府關中,古時處在漢人夷狄交匯之地。我這頭髮,油性大,比較細,還有點蜷曲,好像有「胡人」血統,不好洗,洗的時間長,還浪費水,害得我經常要從塬下幾裡外的溝裡泉水眼裡多擔幾桶水,勒得肩膀發紅、發疼。
也有小孩子不願意不喜歡理髮、剪髮,野慣了,見了理髮師,好似「受刑」,殺豬一樣嚎叫,嘴裡還喊著:「剃頭鋪,手藝高,剃頭刮臉不用刀,一根一根往下薅,薅得滿頭淨血泡……」父母大人連忙捂住孩子的嘴,硬按住身子和頭,強行理掉。
後來,用上了豬胰子洗,我不喜歡,嫌不夠清爽,黏黏糊糊,還有一股「豬的味道」。這可能是一種心裡感覺,有些「強迫症」。從小養豬,一看到豬肉,我就想到豬圈,臭氣燻天的豬圈,所以不吃肉至今。
上了小學,有些虛榮心,就不讓家裡人拿剪刀「剪髮」了。母親買個糖或者給上貳分錢,哄著「逮咬咬」(關中方言,咬咬,蝨子,虼蚤等蟲之意),我才肯讓動頭。父親花了十幾塊錢,買了一把手工的剪頭推子,自學成才,給我「推頭」,我的頭成了他的試驗田,中分、偏分,各種髮型都嘗試,最後還是「小平頭」,越推越好,精緻好看。以至於我的同學,經常拿些書「賄賂」我看,趁機讓父親為他們免費「推發」,我也熱衷做此好事。可惜,我頭上有一個旋兒,不偏不正,長在頭頂,比較難處理,怎麼推,都是咋呼呼的,不肯屈服。老人講:「一旋兒橫,二旋兒寧,三旋兒打架不要命。」我性格溫和,和綿羊差不多。最後,母親想了個辦法,把旋用繡花剪,圍著一圈,再旋大一點,層層收拾,漸次剪去,也看不出來,頭髮順和了許多。這樣的「小平頭」,再穿上四個兜兜的「中山裝」,胸前別支「英雄牌」鋼筆,學著公社的幹部走路,得意忘形,還真以為自己是國家培養的「小幹部」呢。有時候,大人若不在,跨上「二八自行車」,穿梭在田野,風一樣的感覺,只覺得頭髮被吹得能直起來,翻到田埂裡摔得鼻孔流血小腿掉皮,心裡也不痛。
理髮,成了讓人眼紅的「職業」,人們開始關注起自己的頭髮了。我的幾個同學,初中沒畢業,就去縣城創業,學理髮、美發去了,當幾年學徒工,再單幹、開店。
上了中學,父親不願意給我理髮了,可能嫌自己手藝太老,就給我「五毛錢」,讓去鄉鎮上的「理髮店」去。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期,錄像在農村一時盛行,錄像廳、歌舞廳如同雨後春筍,布滿街道。女人們留起了「雞窩頭」,男人們也愛留長髮、戴著墨鏡,學著香港的「四大天王」和黑社會老大,晚上村裡也不安寧,提著錄音機,男男女女跳起了「迪斯科」。老人們連連搖頭說,這社會變瞎(音讀ha,陝西關中方言,壞的意思)了。
「剃頭挑子一頭熱」。剃頭挑子一頭挑著剃頭工具(圍布、梳子、剃刀、篦子等)和馬扎凳子,為之「涼」;另一頭挑著用來燒水洗頭的小火爐,就是「熱」了。每逢農村跟會、過集,唱大戲,就有剃頭匠戴著石頭眼鏡野外「現場服務」,價格便宜,老人們喜愛。扯一面白布,不用吆喝,這就是招牌、「活廣告」。農村老人們懷舊,經常勞動,講衛生、圖簡單,缺水好收拾,愛剃個「光sa」。「雖是毫末技藝,卻是頂上功夫」。剃頭師傅必備十六般技藝,即梳(發)、編(辮)、剃(頭)、刮(臉)、捏、捶、拿、掰、按、掏(耳)、剪(鼻毛)、染(發)、接(骨)、活(血)、舒(筋)、(梳)補。」剃頭匠先在盆裡兌好熱水,把客人頭髮泡得軟和一些,稍待一會,不慌不忙,取出賊亮賊亮的老式剃頭刀,在蕩刀布(土布,也稱「磨刀布」)上刷刷磨幾下,開始剃頭了。一陣陣欻欻聲,輕輕鬆鬆,眨眼間,不到五分鐘,一個大光頭就剃出來了。剃完頭,老人躺好,眯縫著眼兒,曬著暖暖,剃頭匠開始刮臉,滿嘴的肥皂泡,捂著熱毛巾,刀子在手中舞動,變魔術一般,看也不看,一張乾淨的「新面孔」就出來了。再掏耳朵、修鼻毛、按摩腰肩。幾毛錢,除了剪頭修面,還能說農事、諞閒傳,給娃說媒,老人們都很「受用」。
上了大學,感覺自己長大了,不受父母管理,自己做主,我直接不理頭髮了,任憑「自然生長」。九十年代初期,搖滾樂在中國掀起流行高潮,眼鏡蛇、七合板、1989樂隊、唐朝樂隊、黑豹樂隊、零點樂隊、瘦人、二手玫瑰等樂隊盛行,「中國搖滾之父」崔健、竇唯、張楚、何勇、鄭鈞等成了年輕人的偶像,《一無所有》、《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野》、《黑夢》、《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垃圾場》、《回到拉薩》、《赤裸裸》、《極樂世界》、《灰姑娘》等等這些歌曲流行校園。經常可以見到一些同學留著長發,懷抱吉他,滿懷理想和激情,瘋癲地高唱:「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再來一段憂傷動人的:「怎麼會迷上你,我在問自己,我什麼都能放棄,居然今天難離去,你並不美麗,但是你可愛至極!」身後追隨的是小姑娘羨慕不已的目光,愛情故事誕生,如此簡單和神奇,成雙成對,摟摟抱抱,一時成為大學校園的風景線,每天晚上辛苦了保衛人員,半夜了,還拿著手電筒在校園的小樹林花園、草坪、宿舍等陰暗角落裡突擊抓「談情說愛的大學生」。光頭也有,不多,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當大家畢業後,紛紛南下,打工掙錢,殘酷的現實一下子擊潰了遠大的目標,搖滾萎縮,長發也成了「髒辮」,有的幾天幾個月不洗髮不理髮,有的狠心一下,直接剃成光頭,標誌著自己的成熟、孤傲、反叛和個性。我也留髮、蓄鬍、明志,現在看看照片,四五十歲的樣子,有點可笑。「看背影想摟,看正臉想跑」。明明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非要整成一個老氣橫秋的成熟男,這不是自己作踐自己麼!?年輕時候想老,老的時候想年輕,到手不值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貴,這或許是人自私的本性和弱點,隱藏在最深處。
工作上班,頭髮不能「顯山露水」,按部就班,混同大眾。拿單位工資,就需要老老實實遵守各種制度個規定。我理髮很簡單,一次二三塊錢,稍微修剪一下而已,打短、打薄,省錢清新,夾著尾巴做人,給人留個「好印象」,自己本身就懶,不愛收拾。但「暴發戶」私人老闆不一樣,戴個超大金戒指(不知真假),留個大背頭,「偉人」一樣,塗上頭油能把蚊子蒼蠅摔成殘疾,後面跟個妖豔的紅嘴唇「秘書」。成家後,更是省事,常年板寸。慢慢也懂得,這個世界很無奈,沒有人會時刻關注你,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儘量活好自己都不易。「如果,你陪我從齊肩短髮到腰際長發;那麼,我陪你從純真青澀到沉穩篤定。」剪個發,還要徵求一下「掌柜的」(關中方言,媳婦、老婆之意)的意見。人活著,其實很悲苦,做牛做馬東打西拼,表面風光內心苦痛,多半要為別人活,即使演戲,也要演的真實些。想自己一個人活的自在,最好離別社會、家庭、朋友,隱居到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譬如秦嶺終南山的一個天然石洞,遠離紅塵,不懂情感。但,有幾個人能做到?就是剃髮為僧的和尚,有時候還要關心寺廟的布施和香錢。就是長發飄飄仙氣十足的「道士」,也要為道觀的生計而奔忙。
這時候,也就是千禧年世紀之交,「理髮店」已經變成「髮廊」、「髮屋」、「美發廳」、「美容院」、「按摩院」以及各種男性、女性美容沙龍連鎖店了,以後還出現了「洗浴廣場」、「美容按摩」、「洗腳休閒」這些店名了,催生了更多的服務職業。主刀(剪刀)的,也從古時候稱作待詔、剃工、鑷工,俗呼剃頭匠、剃頭師、整容匠、理髮師,到了修面師、美容師,專業髮型設計師等等。理髮不是關鍵,護髮才是核心,讓你掏錢才是最真。在火車站、吉祥村、北郊等一些地方的街道上,開著美容美髮店,其實幹著罪惡的勾當,小姐按摩、強迫交易,我的同學曾經在小寨被誘騙進去,簡單理個髮,說是「精修」,花了幾百塊,還躲不了身。理髮店不理髮,理髮師不會理髮,「髮廊妹」變成了「三陪小姐」,成了社會上一大「笑聞」。更有甚者,在網上冒充女性招攬顧客,誘騙消費,還通過言語威脅等方式迫使被害人支付高額費用。許多人敢怒不敢言,選擇沉默。一些農村人進城,圖個新鮮,想順便消費一下,享受一下城裡人理髮按摩的滋味,最終被騙的一無所有,有時候碰上「仙人跳」,花錢不說,還要受血肉之苦。
物價再漲,理髮也在漲。我經常去老小區或者理髮師是老年人的地方理,老客戶了,也漲到了現在的每次二十元,算是便宜了。你給多少錢,人家都不刮鬍子,嫌浪費時間也麻煩,也害怕手藝不精刮破臉,你鬧事。我深知人家的艱難,租房、水電費、吃飯等等都在漲。我寧願排隊等候,也不願意去什麼精修店去,幹理,看似精細,一點都不爽。
「正月不剪頭,理頭死舅舅」。老家有這個習俗。可是現代社會,人思想觀念變了,計劃生育弄得人都不知道「舅舅」是何稱呼了?「思舊」就是追憶祖宗。要講良心,要講科學,也要講衛生,再說了,還要講所謂的「儀式感」。「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不知明鏡裡,何處得秋霜」。雖說年紀還不夠大,但也是華發早生,我不敢說是勞累過度,勞心勞肺,賴單位家人;年紀不饒人,活人艱難,居長安不易,人生的道路上,受些波折和作難還是有的,好在自己「抗打壓力」強一點,有時候想開一點,忍辱負重,苦中作樂,不至於把自己「作死」。防疫防控,窩在家裡,病毒不去,人心難安,看著長發,極不舒服。「二月二龍抬頭」。等不及了,也對不起「舅舅」了!掌柜的拿起剪刀,弄個塑膠袋鑽個孔套在頭上,在頭頂上蓋個塑料碗,就叭叭叭剪了起來,先剪掉兩個鬢角和後面,然後去掉碗,左看右看,在上面輕微剪幾下,保持頭型基本不亂,只做「微調」,謹防「大亂」。碎娃(關中方言,小孩子之意)樂了,拍著小手說:「妖媽給虎爸理了個唐僧頭,好看好看!要吃唐僧肉了!要吃唐僧肉了!」我照了鏡子,看看她弄的「處女頭」,第一次勇敢嘗試,還不夠大膽,不夠精細,總體不錯,能對得起我自己;就是剪的雜亂潦草,我拿起自動理髮剪機,照著鏡子,在鬢角就是一剪,沒有拿捏住深淺,弄個「豁口」,有點像「鬼剃頭」(斑禿)好在我雖然「杞人憂天」,神經衰弱過,但身體健康,各項功能尚可,身體機器還能正常運轉,頭髮一直很好,不太掉發,比較濃密,不仔細看不出來,就是有「鍾情者」,細眼慢瞧,還以為趕時髦,弄個小造型。
就是間雜一些白髮,看起來有些老相。理髮師幾次動員我染髮,我一怕染料有毒二怕亂花錢,最主要覺得這是人體正常生理變化,自然本色,何苦自作聰明掩耳盜鈴呢!和那些「禿頭」、「光頭」相比,自我滿足很。據說,剃頭削髮有很多門道規矩,此行中的高手甚至能看面斷脈,知人疾病生死。「相由心生」,應是有一定道理。現在,嬰兒胎毛紀念品很多,胎毛可製成毛筆、畫和吊墜,說明人對毛髮多麼重視和珍惜。古人束髮而冠,現代社會壓力大,經常可見禿頭,這是頭髮不正常脫落,可以是由荷爾蒙失調引起。營養不良、遺傳、疾病、心理壓力、情緒、內分泌失調、接受癌症治療均有可能因致禿頭。禿頭要治,需要大價錢,去植髮,還不一定成功。一些「油膩男」,索性專門每天把頭颳得賊亮賊亮的,泡著枸杞紅棗茶,健身養生,也是一種閒適的生活。
理髮店,包括理髮、剃頭、刮臉、陶耳、按摩等手藝,俗稱「全活」。隨著社會發展和外來文化影響,人們剪辮子、剃光頭、理髮、修面、洗髮、按摩到現代的燙髮、染髮、焗油、護髮、定型、吹風、美甲、整形。從剃頭棚、理髮店演變到髮廊、美容院,消失的是傳統文化和「手藝人」,帶來的是新潮、時髦和顏面的「變化」。社會總要發展,我們不能墨守成規,一味按照自己的要求去苛責別人;對頭髮的形狀、粗細、稀疏、軟硬、色澤等方面進行綜合分析,設計出適合自己特性的髮型,是社會文明進步的標誌。
我承認,我有點保守。中國文化裡,頭髮是父母傳承給自己的,但不可「膽大妄為」,要珍惜自己的一頭黑髮,作為黃色人種,要喜歡自己的發色。我不喜歡一些孩子把頭髮染成亂七八糟的顏色,以此證明自己的「潮牌」,或者弄成動漫那種二次元造型,發色妖豔或者淺淡,妖精狐女一般。一些女明星理個「光頭」為了奪人眼球,西安還開過一家「光頭火鍋店」,故意製造噱頭和賣點,裡面的服務員全是光頭,我不知道是為了看「女光頭」還是吃火鍋,心機不純。最後,還是倒閉了。
「做天下頭等事業,用世間頂上功夫」。歷史記載,清順治年間,第一個理髮店奉天府建立。現在的的大街小巷,各種各樣的理髮店遍布,「理髮」的內容更豐富,剪髮不是重點,洗面推拿美容成了主業,主要掙女人的錢,當然一些男人也在溫柔夢中「甘願上鉤」。進了「理髮店」,不是推薦辦卡就是要買藥水,永遠不知道瓶子裡裝的是什麼,便宜的髮型師永遠都沒空。我看,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自家人理髮,或者乾脆「自理」。
昨晚在朋友微信圈中看到,西安一群年輕貌美、充滿青春氣息的女醫生女護士馳援武漢,為了防止感染,全剃成光頭,成了這個春天最美的「容顏」。——「待我歸來,看見彼此微笑」。致敬英雄,守望長安。災難面前,最需要我們認真反思。我希望春暖花開,疫情過後,看到她們長髮及腰,保持平靜生活中最健康最真實的本色。「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麗人之中,就有她們。
楊廣虎,男,74年生於陳倉,89年公開發表小說和詩歌。著有歷史長篇小說《黨崇雅·明末清初三十年》,中短篇小說集《天子坡》、《南山·風景》,詩歌集《天籟南山》等。獲得西安文學獎、首屆中國校園詩歌大賽一等獎、第五屆冰心散文獎·理論獎,第三屆陝西文藝評論獎、首屆陝西報告文學獎、全國徐霞客遊記散文大賽獎、中華寶石文學獎等。1996年—2016年在秦嶺終南山生活。
中國作家協會、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