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只屬於自己的房間》:女性必讀,伍爾夫筆下「女性與小說」

2020-12-22 空中行雲

譚維維新新專輯《3811》一經發出便上了熱搜,「歌詞好敢寫」,「為女性發聲」,女性話題也再次被推上熱門。

說到女性主義,就不得不提一位作家:弗吉利亞·伍爾夫。

弗吉利亞·伍爾夫

「我想請大家去寫各種各樣的書,不管書的主題或大或小,都不要猶豫。我希望,大家無論通過什麼方法,都能掙到足夠的錢,去旅行,去閒著,去思考世界的過去和未來,去看書做夢,去街角閒逛,讓思緒的釣線深深沉入街流之中。」——伍爾夫《一間只屬於自己的房間》

《一間只屬於自己的房間》是由伍爾夫的兩篇演講改編而成,在書中,伍爾夫圍繞「女性與小說」的主題展開思緒。讀來卻並不像是在聽演講,而是跟隨伍爾夫的思路,遊走了現實與理想,古往與今來,以局外人的姿態凝視性別差異,審視女性與文學創作。

要探討「女性與小說」這樣一個主題,她本可以從女性和女性形象、女性和女性創作、女性和描寫女性的小說這些角度切入,然而伍爾夫另闢蹊徑——一條真正難走的、充滿長滿荊棘的小路去討論,那便是討論結合幾種可能的方式。

伍爾夫沒有沒有從探討入手,而是先拿出結論:

「一個女人如果要寫小說,那麼她必須擁有兩樣東西,一樣是金錢,另一樣是一間自己的房間。」

弗吉利亞·伍爾夫是世界著名的現代主義和女性主義先鋒作家,其代表作有《到燈塔去》、《牆上的斑點》等。伍爾夫是意識流文學的代表人物,她的很多作品讀來都有一定的難度,如果沒有對其作品望而卻步,一頭扎進去,就會發現她的作品筆觸和思想之美。

《一間只屬於自己的房間》就是如此。伍爾夫的敘事娓娓道來,開始寫一個季節裡尋常的一天,寫周遭的景物,寫身邊的事物,真相和真理就逐漸浮出水面。這並非偶然,畢竟隨便出去走走的人很多,東想西想的人也很多,伍爾夫的思緒看似飄忽卻直奔主題,她迫於知道答案,在尋找答案的過程中,不放過任何可能的線索。

一片草坪、一個圖書館、一次午餐會,明明隨處可見的是真相,卻因為司空見慣,便被視為尋常。

女性在社會的方方面面都受到束縛,出行、飲食、言論都有所限制,只因為身為女性,便被設限於周轉在鍋碗瓢盆之間。

開始是囿於家庭,失去掙錢的時間和身體條件;就算後來的革命爭取到工作的機會,所掙的錢也必須交給丈夫,索性在家生孩子做家務,年復一年;而長期的父權社會壓制,以性別差異貶低和組織女性的崛起,使得女性發展處處掣肘。

伍爾夫強調女性一定要掙到足夠的金錢,和自己的能上鎖的房間。「物質基礎決定心智的,心智的自由決定詩歌的誕生。女性貧窮了不止兩百年,而是有史以來就貧窮。」

因為金錢代表了「思考的力量」,門上的鎖代表了「獨立思考的力量」。

女人所做的所有的家庭奉獻,都在時間和文學裡被抹去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偉大的創作和成就也和她們無關。

在《一間只屬於自己的房間》裡,伍爾夫所討論的女性創作,主要有以下三個局限:

第一個局限便是金錢。沒有獨立自主的經濟能力,談專心進行文學創作就是痴人說夢。先是貴婦們在閒暇之餘創作詩作,其地位使得她們處於保護傘之下,不至於因為寫作而被嘲諷和詆毀。

之後隨著社會發展,女性可以寫作補貼家用,有了錢,使得女性寫作從「一種輕率的行為」變得「尊貴了起來」。女性沒有專門的寫作房間,沒有寫作的物質條件,瑣碎生活使得她們要不斷調整自己的寫作狀態和作品的篇幅構句。

物質金錢對於女性創作當然是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

第二個局限是情緒代入。要麼在寫作中被巨大的痛苦所打倒,要麼把私人的情感強加給讀者,失去中立和公正,使創作成為情緒的宣洩口。

女性開始寫作,固然是好事,但寫作中容易進入這樣兩個誤區:承認自己「不過是個女人」和「不比男人差」。這兩種核心的女性小說,都不是真正的女性小說,而是徒有其表的形式軀殼,在伍爾夫看來是「有瑕疵的」。

女性小說的核心,是作為女性自我進行創作,實現女性創作不受他人觀點而動搖的文學和思想價值。

第三是偏見。伍爾夫既批評了大男子主義視角對女性的偏見,又抨擊了極端的性別對立。「對於自己性別的思考,是任何一個寫作者的致命傷……這個『致命』不是誇張,因為任何帶有意識偏見的文字都註定消亡。它不再獲得營養。」

伍爾夫說莎士比亞的心是最熾熱而自由的,在我看來,伍爾夫則是女性作家裡客觀和公正的,在自身經歷種種不幸、意識到千百年來女性所受的差別對待之後,她沒有鼓吹女權,而是認為應該凸顯和強化兩性的不同。

提出兩性應以彼此為鏡子,互相指出視覺盲區。

「首先照亮自己的靈魂,發現其中的深刻與膚淺、虛榮與慷慨,認清自己的意義,無論你美或平凡。」

關於女性的作品一定是女性來書寫的,可市面上關於女性和女性研究的作品幾乎都是男性作家的作品,但再偉大的男性作家筆下的女性人物形象和內心活動都有偏差。女人的生存處境,如果不是由女性來訴說,則難免失真。

而女性要做的首先是站起來,有金錢有能力有勇氣發出自己的聲音;然後才是站出來,用自己的文字、自己的思想,講述真正的女性生活,進行女性創作,在文學史甚至整個人類史上留下女性的音容笑貌,留下女性真實的痕跡。

只有女性,才能做到對女性的描寫真實。而真實是小說創作的前提。

人人都想成為寫作者,每個寫作者都想成為一個好的寫作者,但並非只有成為大文豪之後的創作才有意義。文字都有存在的意義,並且互相影響,就算不是天才,但寫作的習慣總能促使天才的誕生。

伍爾夫鼓勵每位女性進行創作,去說出自己的聲音,在這個世界留下隻言片語,而不是風過無痕。她也艱辛,哪怕只是作為鋪墊,寫作的行為也具有無限的價值。

像伍爾夫這樣,即使知道寫作是一件艱苦而默默無聞的事業,也依然不為什麼而寫作,或許這就是真正熱愛寫作的人初心吧。

去寫,不管他人怎樣說;去寫,無論寫得好與壞;去寫,無論最後能留下什麼。

伍爾夫說,「沒有什麼比做自己更重要。」

你不僅是誰的女兒、妻子或者母親,首先是你自己。

你要有足夠的金錢和一間只屬於自己的房間。只要努力,就會到來,而所有的努力都有意義。

*作者簡介:空中行雲,一個集愛與孤獨於一身的女子,在夢與現實之間自說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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