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樹神 XX
要問哪首歌最能代表香港,很多人想到的都是《東方之珠》,這是香港回歸之際傳唱度極高的一首歌。當時的版本由那英和劉德華演唱,在電視中反覆播放,成為一代人的集體記憶。有網易雲用戶寫道:1997年7月1日那天,還是大學生的他在天安門廣場旁和人群一起跳著舞合唱它。這首歌的詞曲作者羅大佑當時已憑專輯《之乎者也》震驚了整個臺灣。專輯脫離小情小愛,立足人文關懷,為當時的青年找到了情緒出口,但也因此招來不少麻煩,於是他被迫抵達美國,但後續因到香港參加比賽等契機又回到香港。回港後的羅大佑以電影配樂打出一片天,廣袤的想像力和開闊的胸襟使得他的創作不局限於固有的音樂潮流,傳達出直抵人心的人文訴求。他曾談過:創作必須捨棄自尊,不要繞著自己打轉,只寫自己會的東西。我不是鹿港人,但卻寫出了《鹿港小鎮》;我不是孤兒,但卻寫出了《亞細亞的孤兒》,創作有時就是得抽離當下,進入到另一種空間與狀態,仿佛音樂有翅膀,就能帶著歌飄起來。這種超越性的體悟或許解釋了為什麼身為臺灣人的他卻寫出了《東方之珠》這樣吟誦香港的傑作。早在1986年,羅大佑就有了為香港創作歌曲的念想。當時,初到香港的他感受到了當地融合的文化特色,覺得有趣。「我覺得香港這座城市,當然有很多中國人的影響,但同時又受過西方文化的洗禮;這裡有勞斯萊斯,也會有廣東傳統的粵菜,有中環商業化、現代化的商場,也會有黃大仙的廟」。同時他也敏銳地捕捉到了時代情緒。當地人擁有複雜的身份認同危機,也對發展前景憂慮,自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有幾十萬人移民外地,剩下的人也惴惴不安。想到即將到來的97年,羅大佑決定將觀察到的用音樂記錄下來。在此之前,「東方之珠」已被視作香港代稱,且已有一版《東方之珠》歌曲,由香港詞作者鄭國江填詞。於是再次創作時,羅大佑仍然找了鄭國江,詞作為粵語。鄭國江新作的歌詞描述了香港人歷經滄桑百年,但依然勇敢堅強、鬥志昂揚的心態,羅大佑的曲也巧妙融合中西元素,隱喻東西方的交流,整體風格哀婉中帶著力量。但羅大佑仍然想填一首國語版的詞。2004年,他在《明報》的採訪中談到當時創作《東方之珠》的動機:「為什麼《東方之珠》要由一個臺灣人來寫?可能是香港人的速度太快了,他們無法停留在一個地方太久去觀察一個事情,而我是從臺灣來的,在某方面比較有閒暇有心情去思考,例如為什麼這裡會有特別多的霓虹光管這問題,我會細心想一星期,又如香港與中國大陸完全不一樣的思維看法,為什麼差別這麼大?我會有更多時間去想。」他寫得很慢,整整花了5年,相比鄭國江歌詞中鮮明的勵志元素,羅大佑的詞更加溫情。他寫出了當地人的不安,在開頭問道「我的愛人,你的風採是否浪漫依然」,然後轉換視角,寫這個城市「整夜未眠」、「守著滄海桑田變化的諾言」,透露出歷史悲憫和對「諾言」的堅韌。副歌部分的字句更加動人,他寫著:要與海潮一起保佑它、擁抱它也感受它的擁抱、溫暖它蒼涼的胸膛。一句「請別忘記我永遠不變黃色的臉」更呼應文化認同、傳達家國情懷,令人熱淚盈眶。前段時間在央視新聞頻道的《追夢時代》上海篇中,白巖松又傳達了對這首歌更廣闊的理解。「初聽《東方之珠》是寫給香港的,現在回過頭聽裡面的歌詞也是寫給擁有東方明珠塔的上海,這首歌更是寫給全中國的」。每一個在歷經變化的社會中成長的人都會有感於此。許多人把羅大佑理解為政治歌手,但其實他的創作譜系中情歌佔據一大半,幾首永流傳的代表作能將影響力擴散到整個華語圈。這與他清晰的理念分不開。他毫不諱言自己的批判性:一個社會裡面一定要有一些表現現實的歌,如果沒有這些歌,這個社會就沒感覺;這個社會的音樂被國際唱片控制,歌手沒管道去唱這類歌,變成國際唱片公司在控制香港的聲音、控制香港自己的市場。他筆下的香港也如夢似幻:她的歷史就是一段夢的軌跡……任何來到這裡的人,都也像逐漸的走近他的夢境般,跟著她成長……住在這裡,我覺得像個掮客一樣,做著一宗歷史與未來之間的最大買賣……於是我知道,在歷史與未來之間,我們正在夢幻裡,在她的懷抱裡,邁向一個只有她知道的未來。因為歌曲豐富的內涵,羅大佑的創作常常成為政治的犧牲品。1985年他受友人之邀寫下《明天會更好》,「只想表達一種對明天的嚮往,但結果發現是被政治利用的工具」,他在不同場合的發言也經常受到歪曲與誤解。不過,這些風雨最終於他本人無損,他的勇氣和尖銳並未被挫傷,「一個創作者或者音樂家,其實最大的義務是做跟政客們對立的事情、甚至是跟他們抗爭的事情。政客們會借著某種名義、假借人跟人之間一些相同的地方,聚集一些人、打擊另外一些人——我覺得他們的目的是這樣的。對於音樂家來講,他永遠要以音樂的語言令使用不一樣的語言、甚至對立的人群達到溝通的目的。」他還這樣說過:「人其實很簡單,當你語言可以溝通的時候,當你發現對方也是和你一樣,溝通的距離其實就已經很少了。音樂就是一種簡單的溝通語言。我們唱一首歌,那種記憶,本身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人拉到最近的感覺,那種力量是很大的。不同地區、版塊有不同的制度。每個獨立版塊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方式,需要互相之間調整……」1988年,他在《昨日遺書》中寫下:後來長大與知識和醫學接觸後,我才學習到,人類最強烈的仇恨是來自於恐懼,尤其是那種撕裂式的集體的恐懼。那所有的環境氣氛的源頭。這些當時是有感於臺灣的局勢,不過時至今日反而更昭示出其中蘊涵的智慧和苦心。我們建了【日刻】粉絲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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