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忠田鐵鍬雖小,但它的作用可不小,可以頂上一個班,一個排的戰鬥力,甚至還要更多。」
韓戰,是一場極其不對稱的戰爭。新中國剛剛成立一周年,就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敵人——美國。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後勤供應,我軍都遠遠不能和美軍相比。我軍沒有坦克,沒有重炮,沒有戰機更沒有軍艦。中國一個師的火力,僅相當於美國的一個營。因此在戰場上,我軍必須以步槍、機槍、手榴彈以及血肉之軀,去對抗美國的飛機、坦克與大炮。
我軍之所以能擊潰武裝到牙齒的美國人,之所以能以肉身對抗敵人的重磅炸彈,其實完全是因為我們的士兵擁有世界首屈一指的土木工程能力。韓國「榮譽元帥」白善燁曾在回憶錄中寫道:
「中國軍隊非常善於利用土木建設,躲避聯軍的炮彈與航空炸彈。往往轟炸一輪後,中國士兵就會拍拍土,從地裡鑽出來。」
因此在戰場上,我軍多次利用臨時挖成的防禦工事,讓美國人吃足了苦頭。而英雄排長郭忠田,絕對是挖防禦工事的行家裡手。
郭忠田,隸屬於38軍。在韓戰第一次戰役中,38軍表現不佳,沒有及時穿插裡 、新安州,放跑了敵人,喪失了戰機。因此,彭德懷在軍事會議上嚴厲斥責了38軍軍長梁興初:
都說梁大牙是虎將,我看是鼠將!什麼主力部隊?主力個鳥!
彭德懷的批評,讓38軍全軍都憋著一股氣,決心在即將到來的第二次戰役中雪恥。到了戰場上,38軍一反第一次戰役的過分謹慎,而是勇猛的、一往無前地向敵人後方迂迴、穿插。其中,38軍第113師更是晝夜兼程,向三所裡方向穿插,力圖收緊包圍聯合國的口子。
11月27日,113師發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夜間行軍。僅憑雙腿,113師用14個小時疾行140多裡,創造了世界士兵攻擊史的奇蹟。而且,我軍走,都是山路。
28日上午7時,113師的先遣部隊383團便趕到了三所裡。僅僅5分鐘後,美國王牌第一騎兵師第5團先遣部隊便到達了三所裡。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後方竟然出現了志願軍,在我軍疾風驟雨一般的攻擊,敵軍被打得狼狽不堪。閘門,就這樣被關上了。美國騎兵第一師和第二、第二十五師以及若干韓國部隊,被我軍包了餃子。
隨後,困獸猶鬥的敵軍對113師的陣地發動了前所未有的猛攻,然而我軍利用地理優勢和簡易工事,死死地將敵軍釘在了三所裡。
在兩軍作戰的間隙,113師副師長劉海清以為在地圖上發現了一條小路,距離三所裡僅數十公裡。以美軍機械化的程度,轉瞬之間就能逃跑。因此劉海清當機立斷,命337團必須趕到小路所在的龍源裡,堵住南逃的美軍。
就這樣,已經五天五夜沒正經睡覺的337團再一次開拔,向龍源裡進發。而戰鬥英雄郭忠田所帶領的1營1連2排,成為部隊的「尖刀排」。
郭忠田排長,雖然職級不高,但在38軍中名氣很大,連軍長都認識他。38軍副軍長江擁輝評價他:
「郭忠田帶兵有個特點,時刻想著戰士的生命安危 。他對全排的要求是 ,什麼東西都可以扔,只有 3件東西不能扔:一是武器彈藥;二是乾糧袋;三是小鐵鍬 。」
武器彈藥和乾糧袋可以理解,畢竟作為軍人,武器和糧食是至關重要的。那麼,郭忠田排長為何要求士兵們都帶著鐵鍬呢?要知道,在強行軍中,要儘量減輕負重。正所謂遠路無輕擔,士兵們對郭忠田的要求有些不解。
後來他的戰士們回憶:
「打掃戰場時,排長讓我們每人都撿一把美國人的小鐵鍬,不撿都不行。」
就這樣,戰士們背著鐵鍬、乾糧和槍枝彈藥,向龍源裡急速進發。從三所裡到龍源裡,並沒有像樣的路,到處都是懸崖峭壁和荊棘。下山時候,郭忠田將繩子綁在一個大石頭上,然後讓戰士一個接一個地從山上滑到山下。
到了29日凌晨4點,2排終於到達了龍源裡。郭忠田觀察了一下地形,然後對精疲力盡的戰士們下令: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趕緊拿出鐵鍬,修建工事!」
有的戰士不滿道:
「入朝都一個月,咱們白天黑夜地修工事。等修好了,咱們又得開拔進發,結果根本用不上,工事都白挖了,咱們的手都磨出血泡了!」
然而郭忠田卻堅定地說:
「毛主席說了,有矛就有盾。如果美軍有利矛,我們就修建最堅固的盾。盾造好了,咱們就能少死人,多殲滅敵人!」
天快亮時,簡易防禦工事已經大體修好。突然郭忠田排長又靈機一動:「咱們趕緊在陣地前修點假工事,給敵人來個真假美猴王!」
8點左右,美軍潰逃部隊果然到達龍源裡。於是,一場步槍、機槍、迫擊炮與重炮、坦克和飛機的戰鬥打響了。
首先,郭忠田有意放走了給美軍打頭陣的坦克,畢竟以輕武器和手榴彈,根本奈何不了坦克。但坦克一走,郭忠田便率部殺出掩體,對毫無裝甲的運兵車發動了猛烈進攻,打得美軍人仰車翻、混亂不堪。
美軍坦克聽到了爆炸聲,趕忙回過頭來救援自己的戰友。而前方的敵軍步兵則集結了200多人的戰團,準備來個內外夾攻,戰況十分危急。就這時,美軍的戰機又來湊熱鬧,對郭忠田排的陣地發動了狂轟濫炸。
然而美國戰機萬萬沒想到,它們所轟炸的,全都是郭忠田之前修建的假工事。經過了半小時的轟炸,浪費了無數彈藥,但是郭忠田部卻沒有受到任何損失。
在隨後的戰鬥中,郭忠田與他的戰士們依託堅固的工事,運用靈活的戰術與敵軍交戰。為了過多的殺傷敵人,郭忠田命戰士們等敵軍接近在開火。等敵人進入射程,戰士們便用步槍和手榴彈將敵人打得鬼哭神嚎。其中,特等神射手閻鎮章更是只用11發子彈打死了9個敵人。
久攻不下的美國步兵只好再次召喚空中支援,將郭忠田的陣地炸成一片火海。然而聰明的郭忠田早就招呼戰士們躲到防空洞裡,依舊沒有承受任何損失。
到了晚上,志願軍的大部隊趕到,追殲了殘敵。此戰中,郭忠田的2排共打死美軍215人,繳獲6門火炮,擊毀58輛汽車,而自己則無一傷亡。因為這個奇蹟,2排被志願軍總部授予「郭忠田英雄排」的稱號,郭忠田榮立特等功,獲「一級英雄」稱號。
事後,郭忠田說:
「鐵鍬雖小,但它的作用可不小,可以頂上一個班,一個排的戰鬥力,甚至還要更多。」
美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裝備低劣的志願軍之所以能擊敗自己,很大程度就是他們手中的鐵鍬。
在後來的戰鬥中,我軍靈活地利用土木工程建設,遲滯和打擊美軍,讓美軍的重炮、坦克、戰機無從發揮,同時也拯救了無數志願軍戰士的生命。在著名的上甘嶺戰役中,我軍利用坑道戰,擋住了人數佔據優勢的美軍,殲敵1.5萬人。因此,志願軍被外國媒體稱為「潛伏在地下的龍。」
後來,郭忠田得到重點提拔,成為我軍某機械化師的師長。1993年,老英雄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