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兮 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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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電影版《喜寶》上映。
原本打算去看,可網絡上惡評如潮,瞬間嚇退了我的買票欲望。尤其是當別人說,把頂級撈女拍成鄉村愛情時……
所以,我選擇重溫原著。
讀著讀著,我就不知不覺地代入了一個人。其經歷與故事,幾乎能夠嚴絲合縫地套在喜寶身上。
這個人的名字,叫作鄧文迪。
她的故事,揉著著命運、野心和機緣,本就是個最佳的傳奇範本,被許多作者津津樂道,抽絲剝繭地分析來分析去。想必我不細講,你也能大致拼湊出鄧文迪的人生軌跡。
更何況,她至今仍活躍在新聞版面上,能滿足人們對豪門、對頂級拜金女的偷窺欲。
她是活著的喜寶,且比喜寶活得更好。
認真比較,你會發現在前半段人生中,此二人命運軌跡相似,就連求學途徑都幾乎一模一樣。
鄧文迪去到美國,既是機緣巧合,又是精心算計。
還不到20歲,她就設法誘惑了美國外教,靠著「結婚」順利赴美,並拿到綠卡;隨後又婚內出軌,並在情人的資助下,考進耶魯大學學習。
再往後,她嫁了默多克,享譽世界的傳媒大亨。
搭上這位大富豪後,鄧文迪的人生一路開掛,財富、名氣、地位、資源全都收入囊中。即便最後離了婚,也順利躋身世界富婆行列,與各類小鮮肉甚至元 首級人物傳緋聞。
甚至有許多女性翹首以待,盼著她出一本撩漢秘籍。
而亦舒筆下的喜寶,只揣3000港幣就闖蕩英國,機票還是母親用日本的往返機票換來的。當時,喜寶的母親在航空公司工作,往返兩張機票,原本是她得到的獎勵。
和鄧文迪一樣,喜寶迅速找了個男人,依靠他的供給和支持,考入劍橋大學讀書。
隨後,結識大富豪勖存姿,過上了「公主般的生活」。
從書中描寫來看,他的財富與默多克不相上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重溫小說時,我總在想,當年的鄧文迪,是不是曾從《喜寶》中得到啟示?而且還吸取經驗,把教訓總結一番再為我所用?
畢竟當時,這部小說已經出版十來年了(《喜寶》首次出版於1979年)。
2
然而,相似只是表面的。
細細一品,姜喜寶和鄧文迪的區別,卻呈現著肉眼可見的清晰度。
小說的最後,喜寶繼承了勖存姿五分之一的遺產,成為香港排得上名號的有錢女人。可她的日子卻被空虛和寂寞包圍,雖然身邊熱熱鬧鬧,時刻有男人流連。
字裡行間塞滿孤獨,那種紙醉金迷是灰色調的、懶洋洋的、看不到希望的。
可鄧文迪給人的感覺,卻不是這樣。
當然,我們不是她。
我們對她的了解,也僅僅是通過媒體和傳說,可她每次出現,都能讓人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與生長欲,會讓人不知不覺地相信,這個女人還能上天入地翻騰許多年。
巨大的財富,並沒有把她變成傳說中那種精神空洞的女人。
我猜,這和喜寶的學業中斷有關。
事實上,喜寶是個擰巴的女人。
對於出賣青春淪落金絲雀這件事兒,她一方面是欣然接受,為得到的物質而歡喜雀躍。「朝九晚六,對牢一隻打字機啪 啪 啪」的日子,是她拼命掙扎想要逃脫的宿命。
可另一方面,她又會自怨自憐,時不時做出些抗爭的模樣來。
因為自由和人生都被買斷,喜寶心有不甘。為此,她嘗試過一夜qing,也曾心猿意馬地愛過一位物理教授。
結果,老金主用開槍殺人的方式,將喜寶的雜念連根拔除,從此她戒掉貪嗔痴恨,只專心致志地把「情婦」當職業。
劍橋大學的學業,便就此中斷了。
因為辛辛苦苦得來的那張文憑,並不能帶來更高的收益。單就從物質財富來計算,顯然是做情婦的性價比更高。她說:我不再認真,因為一切來得太容易。
至此,喜寶徹底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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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業和工作方面,鄧文迪的態度與喜寶恰恰相反。
費盡心思考入耶魯大學,她一刻也不曾鬆懈:
「為了擺脫我貧窮且無聊的人生,我必須要申請到獎學金。當人們對我說『你真的很聰明』的時候,我會回答『我只是非常地勤奮,並努力記住所有事情』。」
而那次飛機上的偶遇,也絕不僅僅是相貌與身材的吸引。
事實上,鄧文迪外形普通,遠不如喜寶般傾國傾城。她能將一個個男人當跳板,固然有東方風情在推波助瀾,但更重要的,估計還是自身的氣質、談吐與能力。
哪怕是嫁了默多克做了貴婦人,鄧文迪亦不曾放棄工作。
有默多克的身邊人為證:
鄧文迪是一個出色的工作夥伴,雖不擅長社交,但卻聰明過人;並非天香國色,但卻和氣溫柔,極大地緩衝了老默在工作中的壓力,使他能夠經常保持一種愉快的心情。
講這些,不是為鄧文迪洗白,而是為了說明一個簡單而又殘酷的真相:
不是每個女孩,都有能力活成鄧文迪。在她的故事中,男人是機遇和跳板,卻不是全部的希望與寄託。
喜寶呢,輸就輸在金絲籠越變越小,最後被困在黃金的枷鎖下。
這部小說,寫的是沉淪與幻滅。
和《第一爐香》本質相同。
雖然葛薇龍得到的,遠遠不及姜喜寶。
事實上,喜寶也曾野心勃勃,滿心都是雄圖大志,欲借著勖存姿的東風去成就自己。可到了最後,鬥志卻被被金絲籠中的日子逐步瓦解……
這正是她沒成為鄧文迪的原因,也是許多被包 養女孩毀滅的原因。
畢竟,鄧文迪那股子強大到幾近混蛋的意志力與強大內心,本就無法存在於大多數人身上。
更何況很多拜金姑娘遇到的,都不是勖存姿、默多克一類的大鱷。
他們不過略有結餘,剛剛自一貧二白中脫身而出,就心急火燎地盼望著、覬覦著,要拿年輕女孩的肉體,來點綴日漸蒼白的人生。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