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瑤便是這樣的存在。
縱觀金光瑤的一生,目睹著他一步步走上不歸路,但是卻沒有人會說一句:「金光瑤,你簡直無恥簡直該死。」因為他也曾善良,也曾滿懷期待,只是沒有人給他機會,他只能一直沉浸在黑暗中。
如此陰暗面的金光瑤此生最在意的人,卻有一個藍曦臣。
姑蘇藍氏雙壁之一,溫文爾雅,藍曦臣的出現,是金光瑤這輩子最大的驚喜。上天讓他受盡了屈辱,而在藍曦臣這裡,他卻感受到了他作為一個人的尊嚴。
尊嚴啊,那是離他多遙遠的東西了?
他自幼出身煙花之地,母親為妓子,從小便受盡嘲諷,就連學堂裡的學生一見到他,便會圍著他罵:「娼妓之子,焉能與我們做同窗?」
娼妓之子,這四個字便是他的噩夢,也是他為惡的根源。
其實他要的很簡單,只是一份簡簡單單的平等對待。而他前往金麟臺去尋找自己的生父,也是懷有這種期待。
「父親,你若看見阿瑤,可會欣喜?」
可是那份期待,卻在金麟臺的臺階上一路消失,他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被踢出了金麟臺,而他的弟弟金子軒正在慶祝生辰。
那些侍衛看著他就像看一個小丑,讓他趕緊滾!
就在這種鄙夷中,他捂著傷口倉皇離開,那一刻他便明白,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沒有人會真心的對自己。
他不過是世人眼中的笑話。
直到藍曦臣的出現,他才否定了這一種想法。那時候他只是身為一個小小的客卿,而藍曦臣則是藍家家主,身份尊貴,卻願意與他以禮相待。
第一次的見面,便讓金光瑤的心裡對藍曦臣充滿了好奇,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與他在一起竟然如此輕鬆。
離開之前,他再一次站在藍曦臣的必經之地,偶遇他。
那一次的偶遇,使得金光瑤的心裡滿心歡喜:「藍曦臣啊,你可知你讓我的心再一次活了過來,讓我覺得我是一個人,一個配站在天地間的人,我不再是私生子,也不再是娼妓之子,我只是一個可以與你相交的人,一個有尊嚴的人。」
自己可以對所有人都抱有敵意,卻對藍曦臣予以了真心。
不管自己未來做了多少錯事,但是自己卻一點都不捨得傷害藍曦臣:「我寧可傷害自己,也不願傷你一分。」
卑微的人最愛的便是別人的平等以待,而這自己在藍曦臣身上感受到了。
所以自己甘願冒著風險,在溫氏討伐藍氏時,偷偷地救出了昏迷的藍曦臣,更是替他保管好了藍家的物品。
自己將藍曦臣藏在了不為人知的地方,看著他對溫氏的痛恨,便決定為他背叛溫氏。因為自己不願意看到他對自己的失望。
在那之後,更是不遺餘力的支持藍家重建,只要藍曦臣提出的建議,金光瑤從不反對,更是百般支持。
世人都說,金氏和藍氏的聯盟固若金湯,可是他們誰知,我願意用金氏所有的人力物力去讓藍曦臣對我一直微笑下去。
我喜歡聽他喊我:「阿瑤。」我也喜歡喚他:「二哥。」
他想要的一切,不管能不能辦到,我都願意為他去做。這是我對自己的承諾。
終此一生,唯有藍曦臣值得自己傾心以對。
就算到了最後,他怨我恨我,但我無愧於心。只是我沒想到,他會怨我至此。
當那把劍刺穿我的心臟的時候,我才明白,這樣一個通透的人,狠起來也是真的狠,他忘記了過往我對他的恩,也忘記了我對他的情,眼裡有的只有對我的不解和一絲厭惡。
「藍曦臣,我對不起所有人,但唯獨沒有對不起你,世人皆可殺我,唯獨你不可。」
你的劍,你的眼神,讓我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我被人罵娼妓之子不心痛,我被人踹下金麟臺也不心痛,我被人百般侮辱亦不心痛,唯有你陌生的眼神,以及那一句:「金宗主」,讓我痛徹心扉。
二哥,你一直都喜歡喚我阿瑤的,可是你卻用金宗主三個字與我切斷了聯繫。
就連蘇涉都會因為我對他的恩而為我犧牲至此,而你卻對我如此殘忍。
可是我真沒用啊!
就算你恨我怨我辱罵我,我卻不願意看著你死去,我曾發過誓的,此生唯願你安。我又如何下得了手將你拖入那黑暗的棺木中。
替我好好活下去,別再想起我,畢竟我在你眼裡已經是個讓人噁心的存在了,不是嗎?
倘若有下輩子,能否別再用這陌生的眼光看著我?
倘若有下輩子,你可願意再喚我一聲:「阿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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