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菏澤一中始建於1903年(清光緒二十九年),歷經曹州中學堂、省立六中、冀魯豫邊區中學、菏澤中學等幾個重要發展階段,還有簡易師範初中部、國立六中三分校等特殊時期,距今已有116年的歷史。百餘年來,這所中學的教育弦歌不輟,教學薪火不息。
……
我從2008年開始撰寫校史人物風採,2013年《菏澤一中的前世今生》出版,2015年再版。2011年國家級期刊《基礎教育參考》設立「百年名校風採」專欄,我校是全國第一所被報導的學校;2013年齊魯晚報策劃「百年中學的前世今生」系列,我校是全省首個被宣傳的中學。我在書中努力宣揚「名師情懷」「母校情懷」「青春情懷」等內容,也收到了積極的社會反響。
培養什麼人,是教育的首要問題。學校開展「堅持立德樹人,回歸教育初心」教育理念的討論活動,何為「教育初心」?我認為教育的「初心」應該是「有根」的,菏澤一中有著百餘年的歷史底蘊和文化積澱,觀瞻這些校史人物,或許就能發現教育的「心根」上永遠是家國情懷。
2018至2019學年,我從學校選出7位任教30年以上,至今仍堅持在教學一線的老師,對他們進行採訪。通過他們的教育經歷和故事講述,努力還原並呈現學校從上世紀80年代末至今的教育生態和場景。同時,我將近年來陸續收到的歷屆校友「我的菏澤一中歲月」徵文做了整理,篩選來自北大、清華、北師、南師等部分校友的稿件,聽他們講述自己的高中時代及母校風採。
近期,「繼康文學四度空間」公眾號將陸續推出《菏澤一中的前世今生》之「名師訪談」「曾經芳華」「此物最相思」系列文章,每周一篇,敬請關注。同時歡迎老師們及四海校友積極留言或投稿交流。
dongxiaokang2006@163.com
《菏澤一中的前世今生》
之「名師訪談」系列(2)
傳道授業,春風化雨三十載;
潛移默化,玉樹芝蘭滿天下
---- 菏澤一中楊傳玉老師採訪實錄
(楊傳玉,菏澤一中高級語文教師,山東省優秀教師、菏澤市首屆教壇精英,多次參加山東省高考命題工作。1988年從教,教齡31年。)
前言:楊傳玉老師是目前語文組堅持在教學一線年齡最大,任教時間最長的教師。他知識淵博,溫文儒雅,虛懷若谷,低調謙遜,淡泊不爭,推賞後進,一直是青年教師們學習的榜樣。今天,特約楊老師進行訪談。
董:楊老師,您好。感謝您今天接受我的採訪。您現在是語文組裡資歷最老,也是「泰鬥級」的名師,更是我們組公認的「領頭楊」。
楊:都是同事們抬愛,也就是年齡大一些而已。我知道你又要做一些事情,很有意義,你這份堅持很可貴。我是支持你的,其實你做這個事可以高調一些。
董:感謝楊老師。我也是覺得這個事應該堅持下來。至於高調,現在也沒學會,這一點跟您很像。(笑)
楊:喜歡就好。不爭不怨。
董:您是哪一年生人?小學、中學是在哪裡上的?
楊:我是1966年生人,因為家是山東梁山縣,小學初中都是在老家林辛村上的。
董:梁山處在四省交界,「水泊梁山」就是它吧?
楊:對。名著《水滸傳》故事的發祥地。
董:您高中在哪上?
楊:高中考到梁山四中,那時候梁山最有名的是一中和四中,一中理科強,四中文科較強。
董:那您的文科肯定很好。
楊:我一直非常喜歡語文,語文成績一直優秀,高考前的預選考試和高考,語文都是我們學校的第一名。高考提前填報志願時,我填寫的一律是中文、歷史。高考結束,第一志願就被山師錄取了。那年我們學校的文科共考上了五名本科生。
董:可以想像到你當年之勇。您上大學是哪一年?畢業後就來菏澤一中當老師?那時候幾歲?
楊:1984年考入山東師範大學中文系。畢業後,分配工作。1988年7月21日,我第一次來到菏澤,當我走進當年的老辦公樓,踏著樓梯右側噹噹作響的木質樓梯,走到二樓西頭南側聶炎副校長的辦公室,我的菏澤一中的教師生涯就此開始了。這一算就三十多年了,真是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那時,我剛剛21歲。多麼年輕,多麼意氣風發的年齡啊!
董:這張照片就是剛參加工作那一年吧?
楊:對的。1988年。
2018年大學同宿舍兄弟三十年後再聚首
董:這張照片可以看出「歲月不饒頭髮」。您對自己的每一段經歷都有清晰的記憶,這也是您沒有饒過歲月的體現。當時的菏澤一中條件怎麼樣?
楊:菏澤一中是地區一中,當時有一定的名氣,在我的想像中是非常好的,所以就毫不猶豫地來到了這裡。當時學校的環境還很差,和今天根本沒法比,我曾經一度有過回老家梁山一中的念頭。
董:我這裡有一副學校的照片,您鑑定一下是哪個時代?
楊:這個應該是上世紀70年代的照片。我來時比這個要好些。
70年代前後的菏澤一中大門
董:我在多名老教師那裡印證,看來當時的學校環境真是不好。您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登臺上課的表現嗎?初為人師,還記得哪些趣事?
楊:上大學時有教學實習,那時候就登臺講過課,第一次肯定是有一種緊張感和神聖感的。人們回憶自己的過去,往往談自己過五關斬六將的時候多,而談敗走麥城的時候少。初為人師,有一堂課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是我非常喜歡的一篇散文,下了很大的功夫去備課,教案認認真真地寫了足足有七八張,信心滿滿地登上講臺,要給學生講一堂精彩的語文課。可令人尷尬的是,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把自己準備要講的內容全講完了(不過是照本宣科罷了),還有近二十分鐘呢才下課呢。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那時也沒有今天所謂的教學機智,就僵在講臺上了。那時的我,大概心是慌的,臉是紅的,汗也從後背下來了。挨過了這一堂課,課下,我好好反思了自己的教學,又重新備了課,第二天非常誠懇地告訴學生我們要重新學習這一課,大概這次課上的比較成功吧,下課時學生竟對我報以熱烈的掌聲,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我很感動,我們的學生對他們年輕的老師是多麼的寬容啊!這也讓我下決心好好備每一堂課,下決心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教師。
董:您的這一段故事,讓我想起沈從文第一次上課的情形,也只講了十幾分鐘。
楊:對。後來也是越講越好嘛。
董:當時,同一個教研組都在一起嗎?一個教研組有多少人?
楊:當時都在一起,語文組有15人左右。
董:還記得第一個月領多少錢的工資嗎?
楊:第一個月工資80元,一個學期過去,積攢了一點錢,買了一輛飛鴿牌自行車,260元左右。不到半年,在街上被小偷偷走了。
董:哈哈。那時候飛鴿牌自行車絕對是高檔品,肯定心疼啊。當時的老校區還有哪些建築?你對哪些風物印象深刻?
楊:印象最深的當屬「四先生碑」了。無緣親見「四先生碑」重新樹立的盛況,據說是因搞建設無意從地下挖出,重新立於民國時期建成的大禮堂前。後來,大禮堂被拆,「四先生碑」被移到一株大柏樹下。每次經過這裡,讀到上面的文字和下面的人物介紹,想到在那樣動蕩的年代,幾位先生對教育傾盡了全部的心血何等不易,何等偉大,便對幾位先生充滿了深深的敬仰之情。每次經過「四先生碑」,我似乎總會感到它暖人的溫度。
四先生碑長埋地下近半個世紀
董:或許很多老師和學生都有過點讀「四先生」碑文的經歷。尤其是第一次,在心底都會湧動一種崇敬和神聖感。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如今四先生碑身的文字已經斑駁難辨。能去駐足觀瞻的人也越來越少,甚至本校學生都還不知道它的存在。
楊:或許學生們還沒有意識到它的意義吧。不著急,我相信他們有一天會回頭。
董:那時候學校裡的校長是誰?您經歷過幾任校長?
楊:我那時,徐培榮校長剛來,後來是儀忠民、王可正兩位校長,現在是李志獻校長。
董:您來的時候,語文學科還有哪些德高望重的老教師?您對誰印象最深刻?
楊:剛來的時候,自己還年輕,看組裡的老師,個個都是經驗豐富、學富五車的老教師。其實,回想起來,當時他們也就是四五十歲的樣子,和我現在差不多。他們都稱得上是德高望重,比如聶炎、封宗霖、朱國本、毛金鐘、趙弟尊、張玉美等老師。他們都曾經給我許多真誠的幫助,我感謝他們。在我畢業的第二年,在巨野一中舉行全區教學公開課,我被推薦上了一堂課《改造我們的學習》。那時年輕,也不知道公開課有何意義,反正讓上就上了,也不知道害怕。到了那天,一看下面坐滿了來自各縣區的老師(後來知道有二百人之多),還是有點緊張。但在各位老教師的幫助下,提前做了很充分的準備,課受到了老師們的一致好評。這堂課在我的教學生涯中意義重大,它讓我對自己的教學工作充滿了信心。
董:那時候學校裡是電鈴還是搖鈴?
楊:剛開始,記得是吹哨,吹哨的師傅緊盯手錶著看,幾乎分秒不差,老師們都很感慨。
董:那時候老師的上班時間好像非常早?早晨披星戴月,晚上也披星戴月?
楊:剛畢業那會,一切都是新鮮的。從來沒有覺得有多麼辛苦,也許那時候的物質條件是差一些。學校對老師們的管理也非常人性化,從來沒有籤到籤退的說法。有著名的「四必到」的說法:上課必到、輔導必到、開會必到、業務活動必到。但我回憶起來,那時老師們的敬業精神真是沒的說,每天晚上都有人辦公到很晚。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寬鬆的人性化的管理,才讓老師們有很高的教育教學效率吧。至於說到早晚披星戴月、每天晚上值班、周六周日上班、一個月休息一天等,那是1996、1997年以後的事情了,那種非常辛苦的日子過了大約十年。當然,有孩子上學的年輕教師會更辛苦。
董:那時候您也住筒子樓嗎?筒子樓有哪些有意思的故事?
楊:剛畢業後不久,我和同一年畢業的另一位老師一起住在筒子樓的一間房子裡,第二年,他結婚搬出去了。第二年歲末,我結婚了,仍住在這裡。只有一間房,十幾個平方。做飯只能在過道裡了。住在筒子樓的老師,大多數都是在樓道裡用煤球爐子做飯。這裡每天都上演著鍋碗瓢盆交響曲,鄰裡之間,互幫互助,和睦相處。條件雖然艱苦,卻也令人難忘。
董:您認為自己從教三十餘年,在教學方面的關鍵成長期是什麼時間段?前三五年?或十年?您如何看待。
楊:一個教師在教學方面的關鍵成長期,我覺得是前五年。教學之初,風華正茂,激情萬丈,遇到一所好學校,遇到幾位好老師,再加上自己的勤奮努力,將會成長的非常快。五年之後的發展,恐怕就全靠自己了,看自己有多高的目標追求。究其根本,是年輕教師有無清晰的目標追求。
2004年青年教師拜師儀式
董:從教三十多年,您獲得過很多的榮譽,您認為最重要的是哪一個?
楊:從教三十餘年,獲得的大大小小的各種榮譽,也有一些,但總覺得實在不值一提。一則教師隊伍中的優秀教師何其多也,我並不認為自己做出來多麼大的成績,二則我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個教師所應當做的。但是,我對自己在初為人師時所獲得的一項榮譽印象深刻,至今難忘。我1988年進入一中,一年之後的教師節,我獲得了學校頒發的「青年園丁獎」。這個獎項對我是莫大的鼓勵。
1989年9月,菏澤一中首屆五大青年園丁獎。左一。
董:您擔任過幾年的班主任工作?那時候的班額好像非常大。聽說最多的時候,高三複課班有過150人是真是假?
楊:曾經做過16年的班主任工作。現在所謂的大班額,在以前實在是基本配置。1998年,教三個複課班的語文課,每個班都是120多人。每周一三五有課,每天六節課。2008年複課班,150人以上的班級不止一個,最多達到170多人。對許多人來說,可能是不敢想像的事情。大班額之弊,自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學生太多,根本照顧不過來,教師也是身心俱疲。好在是複課生,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很高,成績也不錯。2008年,我擔任複課一班的班主任,一班二班兩個班的語文課。一班是當年複課班班額最小的一個班,108人。參加高考的有100人,全部升入本科院校,其中一本有85人,成績優異,自己也深感欣慰。
董:您認為自己班級管理的最大特點是什麼?您認為自己教學的最大特點是什麼?
楊:2004年--2007年,從高一到高三,我擔任五班的班主任,高考時取得了全校第二名的好成績。臨班的王老師,是剛剛畢業三年的年輕教師,現在早已成為我校教師中的骨幹力量。學生畢業十周年聚會時,他對我班的學生說:我覺得楊老師管理班級的最大特點,是有所為有所不為,學習上細緻入微,管理上敢於放手,順其自然。你是一棵樹苗,就讓你長成一棵大樹;你是一匹小馬駒,就讓你成長為一匹駿馬。絕不用一個模子去套每一個學生。
我想,這裡面當然有王老師客套的成分在。但我很贊同這樣一種說法:學生就像是花,每種花都有自己的花期。就像迎春花開在二月,玉蘭花開在三月,荷花開在六月,而菊花偏偏開在百花凋謝的九月,梅花開在嚴寒的十二月。沒人覺得,開花最早的迎春比開花最晚的梅花美麗高貴。每一朵盛放的花朵都有屬於自己的美麗。正因為花期不同,我們才能一年四季都看到鮮豔的花朵。
但我們現在的教育,卻好像希望每一朵花都同時在六月開放,高考是唯一的一把尺子,如果學習不好,就算不得好學生,實在荒謬得很。現在的班級管理,每年一調班,每年一換班主任,每年一換任課老師,同學的情誼淡了,師生的感情淺了,班風、學風不能一以貫之,也實在不算好辦法。
董:說得太好了。其實教育首先是尊重,其次是管理。中學生稜角多,可塑性強,教育不可能使他們成為全都相同的人。那時候高一新生有軍訓嗎?
楊:軍訓應該是1980年代才有的,個人認為還是很有好處的,但現在軍訓的時間很短,也不太重視了,效果不佳。
董:以前的班級管理也有很多規定嗎?有那麼多量化嗎?學校管理也是以嚴格著稱嗎?
楊:學校量化是近十年才出現的新事物,把教育等同於工廠流水線,不好。教書育人能量化嗎!
董:您印象最深刻的學生是誰?為什麼?
楊:印象最深的是2004.9---2007.7畢業的那屆學生,畢業時的班號是高三五班。從高一帶到高三,付出了努力,費盡了心血,也見證了學生的成功,至今難忘。2007年畢業的一個女生,是我班參加高考考取一本的最後一名。短短十餘年過去,現在在上海,發展的非常好。她喜歡動漫,學了編劇,寫了書,帶了一個團隊,事業蒸蒸日上,很了不起。有一年暑假,我到上海去,她主動聯繫到我,領著我遊覽了黃浦江等幾個地方。學生太多了,故事太多了,一時也說不完。
董:那時候,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怎麼樣?和現在這個時代的孩子一樣嗎?
楊:以前的師生關係比較純粹吧。
董:您最欣賞中國哪位教育家?他有怎樣的語言或行為影響到您?
楊:還是陶行知說過的一句:「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雖然很難達到這種境界,但心嚮往之。
董:您認為自己的教學風格是什麼?或最大的特點?
楊: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一個人的教學風格只適用於個人,找準了找對了,你就成功了。
董:您如何看待教師這個職業?您認為教師最大幸福感在哪裡?
楊:教師的最大幸福感是看到自己學生的成功,還有就是感受到自身的成長。
2008年本組成員
董:您如何看待教育改革的?您認為教育的核心是什麼?
楊:教育的核心是教書育人,「育人」更在「教書」前。但現在似乎顛倒了,把學生的成績放在了第一位,也因此出現了很多問題。
董:我聽說您今年又當班主任了?這是老將出馬的節奏啊。
楊:對。因為學校執行標準班。1月,我又剛剛接受了新成立的一個班的班主任工作。多年之後,重新當了畢業班的班主任,還是有點小感慨。不由得想起豫劇《穆桂英掛帥》裡的唱詞:「轅門外三聲炮如同雷震,天波府裡走出來我保國臣。頭戴金冠壓雙鬢 ,當年的鐵甲我又披上了身。帥字旗飄入雲, 鬥大的穆字鎮乾坤,上那上寫著渾那渾天候穆氏桂英,誰料想我五十三歲又管三軍。」巧了,我今年剛好也是五十三歲,這是玩笑話。但現在和年輕時畢竟不同,心情十分平靜。只想把這一屆學生送好,不讓他們失望罷了。
董:您平時有什麼興趣、愛好?
楊:靜靜地讀書、寫字。享受歲月靜好。
董:您教育子女的理念是什麼?方法是什麼?
楊:成人比成才重要,成才比成績重要,成績比分數重要。成人最重要。不強求,不苛求。
董:談一談您從教30餘年教育感言?
楊:常想一二,天天天藍。犯其至難,圖其至遠。天道酬勤,功不唐捐。並不深奧,通俗地講,大概可以這樣說:天天有個好心情,有高遠的目標追求,相信功夫不會白費。
董:今天又跟楊老師學到很多知識。再次感謝楊老師。
歡迎老師及歷屆校友們留言,講述您所知道的楊傳玉老師人物風採、教學軼事、名言語錄,共同追懷那些曾經和過往……
董曉康,筆名繼康,中國致公黨黨員。現為菏澤一中語文教師;山東省經典誦讀骨幹教師;全國中學生誦讀大會優秀指導教師;全國N項作文大賽優秀指導教師;海峽兩岸高中生辯論賽指導教師;山東省中學生演講比賽優秀指導教師;山東省「國學小名士」電視大賽指導教師;菏澤開發區作家協會副主席;菏澤詩詞協會、朗誦藝術協會會員;文學社指導教師;醒湖詩社發起人。詩、詞、散文、小說作品散見各級報刊,已出版歷史文化散文集《菏澤一中的前世今生》,詩集《有沒有讀首詩的時間》。
專注原創,歡迎關注
「繼康文學四度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