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奸商鬼夢
清朝,一商人制假酒販賣,並稱是舶來品。因他這酒製法特殊,不少人信以為真,因此賺了不少錢。一晚他在船上吃喝時,引來一水中怪人,當場嚇昏。醒來後於心有虧,經常做惡夢。聽一道士指引,做善事後才幡然醒悟。
道光年間,津門大渡口客商往來,非常繁榮昌盛,岸邊有不少船商做些倒賣生意。
當地有一個叫李高的船商,專門賣一些假酒給百姓,他起先在酒中混合了三獸之尿,分別是馬、驢、騾,那味道喝來十分古怪,還美其名日是舶來品。
一些愛酒之徒沒喝過他的酒,紛紛買來品嘗,喝後竟是從沒有嘗過的味兒,便大加稱讚起來,李高就趁機抬價,從中賺取不少利潤。
李高賺了錢後,良心則更加蒙昧,他專程跑到鄉下小酒坊購來各種蒸酒,混合入一大壇缸之中,再摻入一些井水和尿水,然後有模有樣的駕船在津門附近海域溜達一圈,再回到渡口後,就稱是西洋運來的珍稀美酒。
不懂的百姓感到好奇,想要嘗嘗鮮,大部分都願意掏錢買酒。
一夜,李高在鄉鎮小渡口停泊,獨自在甲板上喝酒吃烤乳豬,那肉香味道隨著江風飄散,竟引來一隻巨黑的身影。
黑影潛水偷偷爬上船來,體重如牛,把船踩得搖搖晃晃。
此間李高吃得正香,一抬頭看到那隻巨大的黑影,發現對方長得烏漆墨黑,四肢粗長,高約六尺,銅黑色的皮膚在月亮下泛著銀光,看著異常的駭人,李高便驚叫一聲道:「有水鬼啊!」
話音沒落,自己手腳慌亂想要起身逃命,未料腳不穩一下摔砸在甲板上,自己暈了過去。
李高醒來時已是天亮,附近百姓紛紛前來圍觀,李高還是驚魂未定,他對別人說自己昨晚遇到了水鬼,可是別人不信。
李高又陳述幾番,看到眾人笑他,只好匆匆忙忙渡船而去。
路上,李高回過神來,發現餐桌上的酒和乳豬肉已經不翼而飛,心想之所以大難不死,可能是水鬼吃光了自己的豬肉和美酒,吃飽了才不來吃他。
李高回到家中就病了,郎中來了好幾次都診不出是什麼病。他躺床上喝了幾天湯藥,暈暈乎乎的經常做起惡夢。夢裡總有一隻巨鬼出現,指責他豬油蒙心,用假酒害死了人,還稱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定來取李高的性命。
惡夢每次都把李高嚇醒,他深感從商多年,確實坑害過不少人,想必是報應到來了。
為了活命,李高打算便贖罪,叫家人去道觀請來一個道士,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了對方。那老道神情淡定,拿來佔具替他卜了一卦說道:「此鬼雖從水裡出來,但是水鬼,而是一隻酒鬼,他生前曾喝下假酒慘死,如今找你尋仇來了」。
李高聽完立馬嚇得魂飛魄散,急求道士賜予解救方法,道士說:「解鈴還須繫鈴人,你找到亡人的家屬將功補過吧」。
李高便僱來馬車,讓家人帶著他到津門渡口的酒攤,四處詢問最近有沒有人因為喝酒而死。問了一些腳夫散了一些錢財,方才知道在半年前,城西確實有一個粗漢夜裡喝酒之後突然就暴斃了。
李高強忍著病痛,尋到粗漢的家,發現有一個老婦在門口打瞌睡,於是說明原由,老婦請他進屋,結果李高在屋發現一些自己賣出的空酒罈,這下才相信是自己的假酒害死了粗漢。
在慚愧與恐懼之下,李高當即就哭著給老人下跪求原諒,還給了老人幾十兩銀子,臨走前還吩咐家僕,逢年過節都要送些米糧衣物孝敬粗漢的母親。
這一系列事情做完後,李高的稍微心安,他回去睡了一覺感到特別的安穩,不久病情才慢慢好轉,且再也沒有夢到巨鬼出現了。
數月之後,李高的病情恢復,從此變了性子,不再做假酒,寧願少賺都要貨真價實,還在自己的酒攤前掛上一塊布簾,寫著:「飲酒適中」四個大字。
翌年,李高又回到鄉鎮小渡口進貨,不經意間他聽到有兩個船夫在談話,其中一個子稍矮的船夫說:「前陣子,這附近出現一黑皮巨人,嚇得村民四下逃散」。
高個船夫驚訝道:「是什麼鬼怪?」,矮子船夫說:「他在大白天出現,能是鬼嗎」。李高聽得十分好奇,上前詢問說:「不是鬼,哪是什麼人?」矮子船夫笑呵呵地說:「據悉是木骨都束人」。
李高恍然大悟,明白當日遇到的不是鬼,而是來自遠方的一個異族人,都怪自己疑神疑鬼,才嚇出病來。
可他後來又一想,做虧心事始終是不對的,畢竟害死了那個粗漢,為此過意不去,開始良心經營,善待顧客,慢慢的顧客們也越發喜歡買他的美酒。
隨著生意越來越好,李高很快成為了當地有名的酒商,並且財源滾滾,成了一個腰纏萬貫的大善人。
這個故事叫《奸商鬼夢》,來源於《靜月齋民間故事》,作者:唐有時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個正直的,經常做善事的人,睡覺都能極其安穩,就算做夢也是美夢。但那些於心有虧,做奸惡之事的人,別看無人知曉,但他們夜裡經常就會做惡夢,如這李高一般。
雖然並不是真的遇上了鬼,但是心中的鬼卻更加可怕,同樣會要人命的。
因此特別是對於生意人,「良心」二字極其重要,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對那些無道之人,早晚會有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