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過年還有一個半月。
每年這時候，對不少上班族來說最是難熬。
還能為啥？
想趕緊熬到年終獎到手後辭職啊。
對上班族來說，這工作幹還是不幹，它永遠是個問題。
幹著累得像條狗，不幹吧，又怕被甩離了在燈火通明寫字樓裡「啪嗒啪嗒」前進的大部隊。
什麼時候離開一份工最合適？
今天要聊的劇，正好說的就是這個問題。
離職的最佳時機
회사를 관두는 최고의 순간
非常冷門的一部韓劇。
它在豆瓣上評分8.3，而打分的人，只有100出頭。
不紅，除了因為沒有明星加持，可能還因為，它的故事真實地喪到讓人難以面對。
這個劇的豆瓣討論區，只有一條討論，內容是：
看了第一集，需要緩衝多久才敢看第二集
故事裡的四位女主角，每一個都有你或者你身邊某人的影子。
用現在時興的說法，她們是四隻「社畜」。
妍智是一隻典型的職場綿羊。
她在一家溼紙巾廠工作，內容是設計包裝樣式，以及收發訂單等雜活。
工作是不難的，但如果你有個特別難搞，還沒到更年期就已經有了各種更年期症狀的女上司，事情就不太容易了。
所以，妍智的工作內容除了上述的幾項，還包括且不限於：
在急活到來時，在女上司的明示暗示下放棄休息時間，獨自承當所有任務；
在女上司失誤時，當接鍋俠，承受上司和對接同事的責罵；
哦對了，得當女上司的垃圾桶，聽她訴苦，吐槽相親時認識的破男人……
打份工而已，為什麼要這麼憋屈——
因為妍智還沒過試用期，女上司手握她能否通過的生殺大權。
而且工作機會對她來說太珍貴了。
在入職之前，大學畢業三年的妍智就沒打過一份長工。自信早被消磨殆盡，面試也因此屢屢失敗。
她是被現實馴化成綿羊的。
你看她，對著女上司的無理挑釁，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話，連直視對方都不敢。
忍，是她刻在木製辦公桌上的隱形座右銘。
她的閨蜜小賢也認為她應該忍。
小賢是小學代課老師。
在小學這種地方，懂得收斂和以身作則特別重要——何況小賢和學校的合約馬上到期了，能不能續約，就看她這學期的表現。
小賢也必須守住這份工作。
她太需要錢了——媽媽每次打電話來，都是催她給家裡轉錢。
所以這個韓版樊勝美，儘管有著一份收入不賴的工作，卻住得全劇最差。
這個不到十平方的小隔間，就是她的「家」。
在四人閨蜜團中，麵包師慧英應該是最幸福的那個。
她是唯一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的人。
慧英喜歡做麵包，並且很擅長——這給了她據理力爭的底氣。
面對不合理的工作要求，她能挺直腰板跟老闆說：「店裡只有我一個麵包師傅，請不要給我接500個麵包的大單。」
可職場這種地方，永遠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
於是，當老闆的上頭，一個總公司的捲髮大媽用處分來向她施壓的時候，她也不得不忍著發作的跟腱炎，熬夜製作這500個麵包。
你想當「野獸」，最後還不是得被現實按著頭，當啃草的綿羊。
無論是妍智、小賢還是慧英，都非常羨慕南熙。
南熙是這個閨蜜團裡，最接近野獸的人。
她拒絕加班，趕生趕死都要把活在下班時間前完成。
當然，這種高效往往容易被解讀為對工作不上心——尤其是當你的同事常常加班的時候。
南熙倒是乾脆，一言不合就遞上了辭呈，開始自己接活幹，還在網上連載漫畫。
三個閨蜜想做不敢做的，她都敢。
羨慕嗎？勇氣也要付出比想像中大得多的代價。
南熙之前也沒想到。
可自打當了自由職業者，她發現自己沒有一天不通宵。
辭職後的生活反而比上班更累了。
更慘的是，辛苦堅持連載的漫畫，這瀏覽人數……
慘不忍睹。
野獸也不好當啊。
儘管幾位女孩都在成為野獸的邊緣試探，但《離職的最佳時機》的敘事方式，非常「成人」。
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好像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間的聊天一樣：我知道你也是過來人，那不妨把話都攤開來說，反正你能懂。
這裡頭沒有粉飾。
故事發生地，三點一線。
來來去去都是女孩們的工作場所、聚會地點、出租屋。
愛情？有的。
但它更像是一種互相取暖的需求交換。對結果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終點，只有過客。
職場充滿兇險，愛甩鍋的女上司是闖關升職路上要打的怪？
也對也不對。
因為它馬上就告訴你，這個可恨的人，其實比你還可憐——
當年念了名牌大學卻因為爸爸生重病，不得不輟學賺錢，最後一步步被拖著走到今天的田地，充滿不甘和憤懣。
對下屬的瞎找麻煩，是她的創傷後遺症。
你看，就是這麼坦誠。
比起別的生活職場劇，《離職》做了不少減法：沒有妖魔化的上司同事，沒有浪漫化的劇情，一切本可以標紅加粗的片段，都拍得像實況紀錄片。
但它同時做了不少加法：五個主要角色，包含一個「反派」，都給足了空間。
你以為那個是壞人，其實她不是；
你以為四個閨蜜之間發生了嫉妒和排擠——
終於通過試用期的妍智，邀請三個閨蜜一起慶祝，這天她早早下班備好了酒菜，就等著大家敲門。
結果等了好久，誰都沒有來。
是大家嫉妒排擠她嗎？不是的。
是因為南熙的漫畫連載被粉絲diss，一氣之下回了老家；還有慧英在老闆責罵下度過了辛苦的一天又遇上跟腱炎發作……
大家都各有各的不幸。
它還有這樣一組畫面：
深夜時分，鏡頭從四個女孩的房間依次穿梭而過——
她們每一個人，都還在工作。
那是一種無限接近我們日常的，真實的喪和苦。
為了明天的幸福
今天的份還要犧牲多久呢？
但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只有喪和苦嗎？
它告訴你，也不是這樣的。
有時候同樣會有一點甜。
死腦筋的妍智按照慧英的指點，拍了挑剔女上司的馬屁，終於從她嘴裡得到一句誇獎。
那一天，她過得特別順利開心——學到了，原來有時候嘴巴甜一點處事活絡一點，真的有用。
要應付老闆又要負責指導實習生的慧英，在某天收到了實習生特別為她烤的蛋糕——那是用她教導的秘訣烤出來的。
慧英聞了聞，這蛋糕好香啊。
漫畫連載沒幾個人看的南熙也多少獲得一個忠實粉絲，她特意發郵件跟南熙說，你的漫畫我都看了。
為續約和愛情苦悶的小賢，收到了學生親手畫的畫。
畫上寫說：小賢老師我愛你，謝謝你教導我。
就是這些小甜頭小確幸，一下子照亮苦澀無盡頭的生活，讓人覺得：
欸？這份工作，好像也還不錯？
離職的最佳時機到底是什麼——這個劇自然沒法給出答案。
在辛苦得到轉正機會後，妍智最終還是選擇了離職。
這個是離職的好時機嗎？未必是，但她還是決定不要再屈就在這個怨氣的工作環境中，不再在滿腹埋怨、拒絕前進的女上司身邊，當她的小兵和出氣桶。
在下一份工作前，她想要先學會，更重視自己多一點。
她最後會獲得一份做得開心的工作嗎？我們不知道。
但她接下新工作offer，第一天上班的路上，她發現——
小半年前還在舊公司時，她在一次上班路上搬到滴水管下的無人打理乾枯植物，已經默默長出了新芽。
這或許就是對成人生活的最好比喻。
我們大部分人，誰都沒有比誰更擅長活著，都在摸索著找路。
但也唯有靠自己一直向前走，才會有路。
等某天一回頭才發現，當年那個自卑沒用的自己，老早就被拋開在身後很遠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