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在家駐守辛苦了。
今天我開始寫咱們說好的,東電OL殺人事件。
這起事件的知名度之高,可以說在日本是大部分人都有所耳聞。然而,相信對於很多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讀者來說,大概是一頭霧水。所以在開篇的時候,我來先「解題」。
東電OL殺人事件,第一個關鍵詞:東電。
「東電」是東京電力有限公司的簡稱,它的前身是成立於1883年的「東京電燈公司」,背景是半國有半民營。1950年,在聯合國佔領軍的命令之下,它被徹底民營化後,開始負責經營包括東京在內,周邊總共7個縣的發電、輸電業務。
與我國的「發電公司(華電、大唐發電等等)」和「電網公司(國家電網、南方電網)」分離所不同的是,日本採取的是電網公司和發電公司合一的模式。而且儘管是民營,但東電在首都圈具有「部分壟斷地位」,除了零售電之外,它包含了從發電、變電、輸電開始的所有業務,因此,它的地位是完全不可動搖的。
東電OL殺人事件,第二個關鍵詞:OL。
OL 是日式英語,將「職業女性 Office Lady」簡稱的結果。OL 這一群體出現於二戰之後 —— 隨著聯合國軍的進駐,以及女性平權運動的發展,日本對於傳統女性「居家相夫教子」的概念,逐漸發生了鬆動,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女性進入職場,成為職業女性。而在日本經濟高速發展的70-80年代裡,由於社會勞動力的緊缺,因此很多女孩選擇了結婚、生子之後依然工作,OL的群體逐漸壯大。
到了近年,由於日本社會結婚年齡的逐漸推遲,以及獨立女性的形象逐漸得到承認,因此OL群體已經漸漸脫離了「公司裡的花瓶」的印象,而開始在各種專業領域發揮作用。然而,由於經濟發展低迷,女性在辦公室中的待遇、發展,也一直是日本社會所爭論的一個重要話題。
而本文中的主角,渡辺泰子,就是一名在80年代從名牌大學畢業,進入了大企業,並且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一名典型 OL。
東電OL殺人事件,第三個關鍵詞:殺人事件。
在我寫過的殺人事件中,懸案可以說是屈指可數的。大概原因是我太想看到「然後呢?就完了?」這樣的無腦評論。當然,人對於未知的好奇心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如果為了「破解懸案」而去強行解讀、進行沒有根據的推測,甚至是訴諸於「超自然力量」,這就完全偏離了我對於「解讀案件」的口味了。
作為這起案件的核心,渡辺泰子的被害是顯性的結果,而在警方調查她遇害的背景時,所逐漸揭示出的她的真實身份,以及她內心的世界,甚至是日本當時社會的一些片段,這些才是讓這起事件變得值得思考的原因。
1997年3月19日傍晚,在東京西南部的涉谷圓山町的一處公寓中,人們發現了一名女性的屍體。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叫做拉姆,是一名在附近開印度料理店的老闆,尼泊爾人。由於籤證手續上的簡便,日本是印度、尼泊爾、孟加拉、斯裡蘭卡人最喜歡出國打工的國家的之一。因為可以「三個月免籤」,因此大量來自南亞國家的勞動力來到日本淘金,並且往往在三個月籤證到期後,很多人也會選擇非法滯留下來。
拉姆並不是「非法滯留者」中的一員,他在東京涉谷經營的餐館已經有了幾年,持有的也是投資籤證。他不光僅僅經營著這家餐館,同時還在附近一間叫做「喜壽莊」的公寓樓中,買下了幾間公寓,用作自己和員工的住處之外,他也將房屋對外出租。
圓山町,地處涉谷車站和神泉車站之間,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發展成為了繁華的商店街。而在商店街的背後,還有著大量的「情人旅館」,人流非常複雜。拉姆買下的公寓,其實就位於這些情人旅館之間。
3月18日晚上,拉姆在下班之後,返回了自己位於圓山町的這處公寓。當他路過一層101室時,他從稍微敞開的廚房窗口裡,看到了一個女孩仰面朝天睡在屋裡。他隔著窗戶叫了她兩聲,但是對方沒有反應。覺得對方可能是喝多了睡著了,於是拉姆便走上了樓回家。
101室的房東也是拉姆,當時是空置狀態。但是在這期間,他在尋找新的房客出租這間屋子。
然而,在第二天的3月19日下午,拉姆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卻發現101室的那名女性躺在地上的姿勢絲毫未動,於是他推門進了屋,發現房門根本沒有鎖。當他意識到這名女性已經死亡後,立刻報了警。
警方趕到現場後,立刻對喜壽莊101室進行了詳細的調查。
屍體仰面朝天躺在臥室的地板上,戴著捲髮的假髮,假髮下是齊耳短髮,從面容上判斷年齡在30-40之間。除了塗了豔紅色的口紅之外,臉上沒有太多化妝的痕跡,而且妝容也沒有花掉。女屍身體很瘦弱,外套是巴寶莉的卡其色風衣,裡面是藍色的連衣裙,內衣沒有亂掉的痕跡。
然而問題是,這具女屍已經開始發散出味道。警方將屍體交由法醫處理,在現場繼續進行著調查。
女屍旁邊有一個黑色手提包,手提包被用利器割開。手提包中僅有幾百日元的零錢,一支口紅,鑰匙等等雜物,以及一本黑色手帳。此外,警方從手提包中找到了一摞名片,初步確認了女屍的身份:
「東京電力公司 企畫部調查課 副長 渡辺泰子」
手提包上除了泰子自己的指紋之外,警方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人物的指紋。
在臥室的榻榻米上,警方發現了人類的陰毛總共22根。在廁所的馬桶中,警方也發現了一個用完之後扔在裡面,尚未來得及衝掉的保險套。在保險套中有類似於精液的液體。這些物品都被警方交由鑑定部門進行證據鑑定。
關於女屍的屍檢報告也很快出來了:從屍體的腐敗程度進行分析,法醫認為這具屍體死於10天前,也就是1997年3月8日-3月10日之間。死因為被扼住喉嚨窒息而死,舌骨斷裂。
同時,在女屍的陰道中,法醫也找到了精液樣本。按照自然規律,精子在被射出男性身體後,會隨著時間的增加而喪失活力,同時尾部也會越來越短,直至徹底消失。這個過程在自然環境中大約需要20天左右的時間。而在這起事件的現場所發現的兩處精子中,存留於被害女性陰道中的精子已經經過了10天左右的時間,但在馬桶中發現的精子樣本的尾部已經完全消失,也就是說這應該是20天前的精子。
警方最初的判斷是,渡辺泰子是在這間房間中與一名男性發生性關係後,被其掐死。那麼,找到泰子生前發生關係的這名男性,便成為了破案最直接的線索。
警方走訪了泰子的家,卻感覺到這起案件有些奇怪之處。
渡辺泰子的家在距離涉谷車站7站地的杉並區永福町。她並不是獨自居住,而是和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一起住在這裡。在泰子母親的講述下,警方了解到了泰子的生平:
渡辺泰子,出生於1957年6月7日,父親是東京電力的前中層幹部渡辺達雄。由於父親的收入頗豐,因此泰子自幼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她從中學畢業後,便考入了慶應義塾女子高中,之後升入了慶應大學的經濟學系。
然而,在泰子剛剛讀到大二這一年,1977年年底,父親達雄卻因為癌症去世了。泰子在大學畢業後,於1980年同樣進入了東京電力工作。在這一年東京電力所錄取的204名大學生中,僅有8名女生,而泰子便是其中之一。
因為她的高學歷,以及本人強烈的上進心,泰子在進入東京電力後,並沒有像其他的女性職員那樣擔任一些事務性的工作 —— 由於很多女性職員在結婚後都會選擇辭職,因此傳統日本企業中的女性職員大部分擔任的工作都不太重要。泰子最初的工作,便是進入了企畫部,進行一些國家財政政策對電力系統公司的影響的研究。
1993年,渡辺泰子被提升為企畫部經濟調查室副長,而她是東京電力公司中,被提拔為中層管理幹部的第一名女性。當然,她的收入也隨之提高,達到了每年1300萬日元(約85萬人民幣)。
然而,從與渡辺泰子的母親的交談中,警方卻覺察到,母親與泰子的關係並不是很好。甚至包括妹妹在內,泰子的家人似乎都在刻意逃避、孤立泰子的存在。與泰子的母親進行核實後,警方也了解到,泰子確實是從3月8日晚上便沒有回家。在女兒已經十幾天沒有回家的情況下,泰子的母親卻並沒有報案,也沒有顯得很慌張。當警方詢問到「為什麼沒有報案」的時候,泰子的母親只是淡淡地說:
「我以為她找到了什麼男人,搬出去住了。畢竟也是39歲的人了,她的事情我不會過問。」
道理雖然沒錯,但泰子母親對她失蹤的態度,總讓在場的警察感覺到一絲母女對立的氣息。
為了更加全面地了解渡辺泰子的生活,她究竟會遇到什麼人,以及她為何會出現在那個小公寓的房間中,警方的下一個走訪對象,是泰子的公司 —— 東京電力。
警方對東京電力一方的談話,進行得既官方又毫無幫助。
東京電力只是派出了泰子的直屬上司,企畫部部長勝俁恆久來應付警方的問話,而勝俁也只是回答了渡辺泰子在東電的職務,以及日常業務的內容。對於警方問及的與泰子日常生活的話題,勝俁部長一律以「本公司不過問員工的私生活」為由,表示一概不知。
但是畢竟人命關天,在獲得了勝俁部長的許可之後,警方準備從和渡辺泰子一起日常工作的同事方向入手,來了解下泰子的生活究竟是如何的。
根據同事們的回憶,渡辺泰子可以說,是一個包含了很多謎團的女人。
首先,渡辺泰子在公司中,是一個「質樸到令人懷疑的人」。進入公司接近20年,她幾乎從不化妝,而且也幾乎沒有同事看到她去食堂吃飯 —— 據同期進入東電工作的同僚回憶,渡辺泰子在1986年前後,曾經患上過嚴重的厭食症,甚至到了住院治療的程度。在康復之後,渡辺泰子的體重也依然沒有恢復,167cm的身高的她,體重卻不足40公斤。
而另一方面,很多同事反應,經常看到渡辺泰子喝咖啡的樣子很奇怪:她會在杯子裡放上速溶咖啡粉,只加一點點水,然後倒上半杯左右的砂糖,弄成糊糊「喝」下去。
另外,她也會一大把一大把地吃維生素片。據同事們說,泰子的私人抽屜裡放滿了維生素藥片,一到吃飯的時候,她就會把藥片當飯吃。
「唔...如果說這是厭食症的後遺症的話,其實也是能夠理解的...」 泰子的一名同事說,「但是,她也有強烈的潔癖。在公司裡,只要有人碰過的她的東西,她幾乎都會扔掉。每天洗手的次數也是很讓人在意的,她可能每半小時就要去洗一次手。」
在問及渡辺泰子的工作時,警方發現這也與他們所了解到的表面情況,有著一些出入。
「泰子在剛進公司那段時間裡,確實是被委以重任的。她每周都要給公司的董事會,提交一份關於政策的分析報告。她的報告經常得到上層的肯定。」
「泰子在公司裡工作非常認真,有時候甚至在同事聚餐的時候,她也會坐在一邊閱讀大量的報告。」
「大概是13、14年前,泰子的直屬上司換了人,之後她就有點兒被上層疏遠了。」
「應該是跟錯了老闆。她最開始的老闆是個厲害的人物,叫大平明。但是幾年之後,大平明離開了東電,泰子開始跟著勝俁,但是後來是得罪了勝俁,就被雪藏了。」
「雪藏」?這個詞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因為按照渡辺泰子表面上的履歷來看,她其實是不折不扣的社會精英階層,然而在公司內部,警察們卻沒想到她有如此的評價。
「按照東電的規矩來看,研究員到了30歲,必須進入上升通道,才有今後升遷的機會。這個上升通道分兩個,一個叫技術開發研究所,一個叫總合研發機構(NIRA)。被選進這兩個機構的研究員,才算是公司未來的希望。但是渡辺泰子在1989年那一陣,申請了NIRA的研究職位,但是落選了。那之後,她就被安置在企畫部調查課這個地方,從來沒動過。實際上說,這裡就是她職業的終點了。給她安排一個副長,也只是安慰而已,根本沒有實權。」
一名非常熟悉東電內部結構的同事,這樣告訴警方。也就是說,渡辺泰子在東電裡的地位,其實很尷尬的:公司一方面不會裁掉她,但是又不給她委以重任。對於這樣一個有上進心的女性來說,這個待遇顯然是令人不滿的。
但是,從進入「冷衙門」開始,到泰子遇害之間,總共有7年多的時間。這件事,對她最終遇害又有什麼聯繫呢?
大平明,渡辺泰子最初的部門老闆,是1980年時任日本首相的大平正芳的第三個兒子。1980年月,大平正芳突然去世之後,大平明在東電繼續幹了2年,但是由於派系鬥爭,最終離開了東電,娶了大正製藥的千金為妻後,現在任大正製藥的最高顧問。而大平正芳一族中,長子英年早逝,次子大平裕也僅僅做到了日中協會理事一職,可以說幾近沒落。
勝俁恆久,1980年代時還只是東電內部電費課的課長,但是趁著石油危機能源價格飛漲時期,他力排眾議,將日本的電價提高了50%,一下為公司帶來了大量的利潤 —— 當然也被民眾罵為「發國難財」。在這之後,勝俁便進入了公司的決策層,歷任企畫部課長、副部長、部長,在東電內部扶搖直上。
勝俁是一名典型的「合理主義者」,他上任後首先便取消了各種給予建築公司的「獎金」,同時提出,隨著電力需求的增長,電力公司不應該做慈善,而是應該趁機大撈一筆。同時,他也是推動了日本建設大量核電站的人物之一 —— 雖然他是東電的企畫部部長,但是在建設核電站時,他拍板的選址都在東電的「業務區域」之外,例如福島核電站。
關於他之後的故事,我留到最後再講。
從東電內部關係裡,警方也沒摸到直接與兇殺案相關的線索,然而在對渡辺泰子的私人物品進行清查時,警方卻直接發現了使事件的面貌發生了180度大轉變的關鍵信息。
在渡辺泰子的辦公桌抽屜裡,警方找到了同事們目睹過的大量維生素藥瓶。然而與此同時,泰子的抽屜中,除了有大量雜物之外,還有兩份很奇怪的列印文件。
一份文件叫「道歉書」,從收信方信息看,這似乎是要發給某家酒店的,內容是「對於這次在貴酒店入住時,將床鋪上弄上了排洩物等汙物,我深表道歉,並願意賠償一切損失。」
這一內容讓人摸不著頭腦。
而另一份文件,則是「有償肉體關係合同書」。這份文件的內容是:
「________ 與 詩織 雙方在有償的條件之下,自願發生性關係。金額條件為 ________ ,由甲方在性關係發生之前,以現金形式進行支付。甲乙雙方均保證,不幹涉對方個人生活,不向第三方洩露對方的身份信息。雙方有權隨時終止關係,並且保證每次發生關係前,如數按時支付相應金額。」
這份所謂的「賣春協議」,徹底把警方搞糊塗了。這個「詩織」是誰?什麼人會起草這樣的「協議」?這份協議究竟有什麼意義?
而更重要的是,這份協議為何會出現在已經遇害的渡辺泰子的辦公桌裡?
我們下次再講。
超好吃的零食大禮盒↓↓↓ (2月24日發貨)
大富大貴禮盒原價 236元,預售價 168元 (省28.8%)。(點擊圖片即可購買)
大吉大利禮盒原價 116.5元,預售價 99元 (省15%)。(點擊圖片即可購買)
禮包中的爆米花和薯片都是我減脂路上的大敵... 好吃到停不下來...
預售的產品我保證都是假期結束後從工廠生產的新貨,如果遇到一些不可抗的因素的話,我們也會提前跟大家打好招呼進行處理。訂單以先後順序發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