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性別暴力這一概念最早出自於1993年,但男性對女性施加暴力的行為卻可以追溯到數千年之前。社交媒體的出現為反性別暴力人士提供了自由言論的平臺和虛擬的聚合場所,這能否成為剷除性別暴力的契機?
在傳統媒體時代,受收視率、發行量等經濟目標的制約,大眾傳媒為了追逐利益最大化,迎合以男權文化為代表的傳統文化和主流文化,刻意製造出對女性的刻板印象,侵犯女性的權益。如大眾媒體多關注女性的私人和家庭領域,將女性刻畫為洗衣、做飯、相夫教子的家庭婦女,或者是將女性工具化、對象化,認為女性是男性的附屬品,是一種商品符號或「凝視」的對象。
在這種由男性話語霸權構築的「場域」中,女性的思想受到」主流思想「的壓迫,不由自主地把男性的需要和標準內化為自我的需要。從而放棄獨立的自我人格,甚至對男性施加的性別暴力忍氣吐聲,滿足「他」的需要。男性則在「男權至上」的「場域」中,越發自我膨脹,輕視女性,甚至以對女性施暴為樂。雖然一些受到性別暴力的女性群體自發的聚集在一起,組成婦女組織,舉行反暴力運動,但是受地域和平臺的雙重限制,難以在全球掀起大風大浪。
雖然反對性別暴力運動不是數位技術時代特有的產物,但網際網路的介入,無疑翻開了婦女維權的新篇章。社交媒體作為網際網路時代最耀眼的明星,最大程度地發揚了網際網路所倡導的「自由、自主、自治」精神,在反對性別暴力、倡導女性權益以及組織女性平權運動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在阿根廷,一些女權主義者通過在Twitter上創立了 #NiUnaMenos的標籤,反對「對女性施暴後可以免責」的現象。如今,#NiUnaMenos已經成為了阿根廷反對家庭暴力的標誌。在巴基斯坦,維權婦女在Facebook上推出了#Bytes for All的標籤,希望通過社交媒體教授十幾歲的少女了解自己的權益,反對性別暴力。這一嘗試在當地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剛果共和國現今正在試行一款名為Medicapt的APP。這款程序軟體允許用戶收集、分享和保存在遭受性侵害後的法醫證據。在印度,反性別暴力組織正在通過在視頻聚合類博客上推送視頻、在Twitter上製作主題標籤,開發視頻遊戲預防男性施加性別暴力。在全球,特別是在一些女權意識相對薄弱的國家,社交媒體在反對性別暴力的運動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一方面,社交媒體的開放性為維護女性權益,反對性別暴力的活動分子提供了一個自由言論,展示自我觀點的平臺。被傳統媒體剝奪了話語權的反性別暴力的女權主義者,由於新媒體話語權的分散,獲得了在社交媒體抒發己見的機會,鼓勵更多的反性別暴力主義者了解、參加維權運動。另一方面,社交媒體作為一個交流、通訊的工具,打破了地域的限制。有著共同信念和目標的維權者可以通過社交媒體,打破國家與國家的邊界互相交流、互相援助,增強維權運動參與者的凝聚力,爆發出更為強勁的力量。在新媒體時代,社交媒體雖然在婦女反抗性別暴力的運動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但是其無異於一把雙刃劍。2013年7月下旬,英國央行宣布自2017年起,英國女作家簡·奧斯汀的頭像將取代進化論的奠基人達爾文的頭像印在新版的10英鎊紙幣上,以期改變英國紙幣上女性形象缺失的局面。消息一出,這一改變的倡導者和推動者,英國女權主義者——卡羅琳·克裡亞多·佩雷斯就在Twitter上收到多條辱罵和威脅的信息。隨後,英國多名女性公眾人物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威脅。此外,Facebook上有關性別暴力的內容也層出不窮。如一名Facebook用戶上傳了一位帶著面具的男性斬首一位女性的視頻。又如,在網站中張貼出歐美女歌星蕾哈娜被男友施暴後頭破血流的照片,並在照片下寫著「greatest hit」。Twitter、Facebook的開放性與自由性使得反對性別暴力人士具備了更強的表達意識和傳播能力,但社交媒體匿名性的縱容和相關法律法規的缺失,讓那些在傳統媒體環境中不常出現的極端言論也會大行其道;而網絡的長尾效應不僅便於女權組織將零散的女權力量組織起來、傳播觀點,也能讓男權至上者與厭惡女性者建立組織、傳播仇恨。Twitter、Facebook一直是性別暴力人群的集中地,因為內容涉嫌侮辱女性、宣揚對女性的暴力而成為女權主義者聯合抗議的重要對象。2013年8月3日,Twitter就7月發生的因英國央行宣布於2017年推出印有簡·奧斯汀的頭像的新版10英鎊而受到威脅的民眾發表道歉聲明。此後不久,Twitter在蘋果手機上開始試行「舉報按鈕」。用戶可以跳過以往複雜繁瑣的舉報程序,直接通過按鈕,舉報在Twitter上發布不實、人身攻擊、揭秘他人隱私言論的信息的用戶。若舉報屬實,Twitter將對行為過分者採取暫時封號的措施。Facebook也在2013年5月還發表了題為《關於臉譜網站上的有爭議的、有害的和仇恨的言論的說明》,稱:「用戶在發表那些令人難受的或不夠體諒他人的幽默(cruel or insensitive humor)內容時,必須附帶其真實身份。」雖然這一聲明是Facebook為了控網絡暴力而實行的舉措,但是卻得到了大批女權主義者的擁護,這條聲明將為剷除性別暴力做出貢獻。雖然Twitter、Facebook等社交媒體意識到網絡性別暴力的危害,並採取了不同的應對方式,但收穫甚微。一些用戶因為對女性言論過激遭到封號後,又開通了其它帳號進行更為強烈的反擊。社交媒體的管控畢竟有限,並且針對的是已經發生的性別暴力事件,要想真正的剷除性別暴力只能從思想上入手。一方面,不能僅僅只通過社交媒體要求遭受性別暴力的女性站起來維權,還要改變一些男權至上者與厭惡女性者的思想,讓他們認識到性別暴力的危害。另一方面,通過社交媒體傳播女權思想的方式具有局限性,數位技術降低了維權人士參與的門檻,但是媒介的使用仍需要一定的技術能力。一些飽受男權主義思想侵害的女性因為受教育程度低,無法運用社交軟體,而正是這些人受到的性別暴力的荼毒最深。傳統的觀念禁錮了她們的思想,讓她們不懂得如何去反抗。利用社交媒體只是剷除性別暴力的一個方式,並且這個方法同樣也帶了新的難題。解決性別暴力的問題不能單單只依靠在社交媒體上的宣傳,還需多種方法結合,多管齊下。[1]Open letter to Facebookhttp://www.womenactionmedia.org/facebookaction/open-letter-to-facebook/[2]Facebook 'rape' page to stay despite charitycriticism, http://www.bbc.co.uk/newsbeat/15130624[3]Controversial, Harmful and Hateful Speeches on Facebook,https://www.facebook.com/notes/facebook-safety/controversial-harmful-and-hateful-speech-on-facebook/574430655911054[4]Twitter bomb threats made against more women in public eye, http://www.theguardian.com/technology/2013/aug/05/twitter-bomb-threats-women[5]100 Women 2015: Social media 'fuels gender violence'http://www.bbc.com/news/world-34911605[6]《自由的困境:社交媒體與性別暴力》黃雅蘭 陳昌鳳[7]狐說:《網際網路的誤讀》網際網路婦女的進步:以「婦女傳媒監測網絡」案例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