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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王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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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部名為《吉祥天女》（Laxmii）的寶萊塢即將上映。這是一部由拉格哈瓦·勞倫斯（Raghava Lawrence）執導的喜劇恐怖片，講述了一個男人被跨性別女性的鬼魂附身的故事。在上月發布的預告片中，字幕提示著人們：「Aa rahi hai Laxmii, kisi ko hasayegi, kisi ko darayegi（吉祥天女來了。 她會讓一些人笑，也會嚇到其他人）。」
印度神話中，吉祥天女是毗溼奴的神妃，一名主管財富和運氣的四臂女神。
在上映前，這部電影一方面因其跨性別角色受到關注，另一方面，它又遭受了一些質疑和批評。有評論家指出，這部電影像以前的LGBT題材寶萊塢作品一樣，重複和消費著關於跨性別者的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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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和嘲弄
去年，29歲的娜芙莎·辛格（Naavya Singh）參加了電影的試鏡，但她最終沒有通過。後來，電影主角由一位廣受歡迎的順性別男演員阿克謝·庫馬爾（Akshay Kumar）扮演。
「但我很高興自己沒有得到這個角色。」孟辛格說。她是一名跨性別女性。「我看到了電影中的一首歌舞，看到自己曾經試鏡過的角色正在以一種奇怪的暴力方式舞蹈。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這看起來太可怕了。」
《吉祥天女》預告片截圖 圖：網絡
在寶萊塢電影中，跨性別角色常常以一種極其暴力或嘲弄的方式被描述出來。
《吉祥天女》中唯一的跨性別角色並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邪惡的、復仇的鬼魂。此外，她的扮演者是庫爾馬，一個男演員。這部電影被歸類為「恐怖/喜劇」，預告片中，庫馬爾的角色穿上紗裙，以女性化的方式行事，讓鬼魂的性別倒錯成為一種笑點。
一部90年代著名的寶萊塢電影《戰鬥》（Sangharsh）中，反派打扮成一個犧牲孩子跨性別女性，至今仍被認為是對這個群體最暴力的呈現之一。在90年代的另一部名為《路》（Sadak）的影片中，一名男演員扮演了一名經營妓院的反派跨性別女性。
印度電影業是世界上最大的電影中心之一。截至2019年，印度電影業的產值估計為1000億印度盧比（約合14.3億美元，94.54億人民幣）。它是世界上最主要的電影生產國，是第二大電影市場。在一個擁有13億人口的國家，每年有超過20億張電影票被售出。
考慮到寶萊塢的影響力，該電影的預告片引發了一部分跨性別人士的憤怒，還有一些抵制該片上映的呼籲出現在社交媒體上。推特用戶IndraJeet_G發起了一場社交媒體活動，懇求迪士尼不要上映這部電影。「電影直接導致了對跨性別者的暴力。不要上映《吉祥天女》。」ta給推特帖子打上#DisneyStopTransphobia的標籤，鼓勵其他人轉發這一信息。
網友呼籲抵制《吉祥天女》 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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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汙名」
今年年初，該片導演勞倫斯宣布，他的男主角庫馬爾將捐出15億印度盧比（約合202,190美元，1,336,758人民幣），用於建造一個跨性別之家，這在印度可以說是首創。
但這並沒有安撫電影的批評者。
「這部預告片是絕對的垃圾。」孟買的跨性別權利活動家克裡斯·楚達瓦拉（Kris Chudawala）表示，「每個人都認為我們在抱怨這部電影不足以代表跨性別者，但讓我們惱火的不僅僅是這點。大多數人不知道什麼是跨性別者，所以你會相信電影裡呈現出的跨性別者形象。任何金錢都無法抵消這部電影所帶來的傷害。」
楚達瓦拉指出，電影《吉祥天女》的導演勞倫斯執導上一部電影《坎恰納》（Kanchana）在2011年上映時，就招致針對跨性別群體的誹謗增加。
《坎恰納》（Kanchana） 圖：網絡
實際上，《吉祥天女》正是《坎恰納》的印地語翻拍版本。
「《吉祥天女》這部電影並不關心真正的跨性別生活。它會給這群人帶來新的汙名。2011年，人們把跨性別者叫做'坎恰納'。現在，他們只會叫我們'拉克西米'（即Laxmii，吉祥天女）。」楚達瓦拉說。
英國媒體Vice稱，印度發生的針對跨性別者的暴力和謀殺事件越來越多。上個月，一名23歲的男子在求愛無果後，謀殺了一名著名的跨性別女性活動家桑吉薩（Sangeetha）。9月，一名跨性別者新德裡被槍殺。去年，21歲的阿爾卡（Alka）在印度中部的恰蒂斯加爾邦被兩名男子謀殺，他們在意識到自己「把她的性別搞錯了」後惱羞成怒。
在印度，許多跨性別者在很小的時候就遭遇了暴力事件。一項調查發現，每10個跨性別者中就有4個在18歲之前被性虐待。
去年，印度政府通過了《2019年跨性別者（權利保護）法案》，該法案因存在問題而受到批評，包括規定跨性別者在合法改變性別之前必須進行手術，以及將針對跨性別者的「強姦」定為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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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找工作的跨性別演員
寶萊塢去年也受到了質疑。當時Netflix的系列劇《神聖遊戲》（Sacred Games）的跨性別人士，由一名順性別的女演員扮演。一些業內人士曾質疑，影視行業不給真正的跨性別演員們參與演出的機會。
印度第一個跨性別女性選美比賽「印度跨性別女王小姐」的創始人（Miss Trans Queen India）蕾娜·蘿伊（Reena Rai）稱，她經常被電影製片人和選角導演找去，給她的模特提供試鏡機會。「但很多時候，他們的要求是令人震驚的，」她說。「有些人希望我的模特帶著鬍子，有著男人的聲音。很多人不願意承認，跨性別者看起來不像男的。」
印度一部網劇的製作者將辛格的聲音調得更有男人味。「事實上，當我來到劇組時，我發現創作者們希望我表現得比較怪異。他們在劇本裡安排了一個有著明顯性徵的跨性別角色，一個試圖追求男人的角色。我立刻就拒絕了。」
因為缺乏演出機會，她不得不在聲音上做出妥協。「這是我的口糧。許多像我這樣的人沒有什麼機會，我們必須妥協。」
蘿伊補充說，這也給人們留下了很大的創作空間。
去年，孟買的電影製片人法拉茲·安薩裡（Faraz Arif Ansari）組織了一系列跨性別演員的表演研討會，為他們在行業中創造更多空間。研討會的目的是為安薩裡正在製作的一部電影找到一名跨性別演員。
法拉茲·安薩裡（Faraz Arif Ansari）是一名酷兒電影人 圖：網絡
可他目前還沒有找到一個。
尼基塔·格羅弗（Nikita Grover）是一名演員，也是一名選角導演，曾在今年年初為亞馬遜Prime的網劇《地下世界》（Paatal Lok）聯繫了跨性別演員馬琳巴姆·辛格（Mairembam Ronaldo Singh）。
格羅弗說，尋找跨性別演員是一項挑戰。「這些演員的角色很匱乏。隨著我們得到一些新劇本，我們看到了某種形式的代表。但寶萊塢肯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過，印度跨性別活動家拉克西米·特裡帕蒂（Laxmi Narayan Tripathi）公開表示支持《吉祥天女》。「我想說，這種憤怒是不公平的，因為他們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她還補充說，如果有一個跨性別演員主角的角色，未必會像「一個超級明星的臉」表現得那樣好。
格羅弗補充說，僅僅根據預告片來批評《吉祥天女》可能還為時過早，但創作者應該認真對待這種批評。「如果人們覺得這樣的電影令人反感，作為創作者，我們需要考慮到這一點，給他們一個聲音，並真正嘗試將他們的意見納入我們未來的工作中。」她說。
原標題：《寶萊塢一部跨性別電影，激怒了真正的跨性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