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 葛瑞林著
你最好的朋友是在什麼時候結交的?英國哲學家葛瑞林在《友誼》一書中說:「在中學時代的最後幾年,友誼的體驗明顯集中地出現,接著是在大學生涯的整個過程中。尤其在後來的大學時期,我曾經與兩位朋友有過關係甚為親密的交往,彼此之間基於對一系列音樂和書籍的共同愛好而建立了彼此談話時心有靈犀般的快速交流渠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環境的變化,有的友誼會中斷,但「隨著時間的積累,其中的某些友誼慢慢成熟,變成那種無需頻繁打磨擦拭而依然煥發光彩的情誼,多年以後,依然能夠隨時撿起和放下,流淌在這段友誼中的優美旋律從來未曾錯過哪怕最微弱的一次律動,並且依然生動地展現著友誼的核心理念。」
葛瑞林說:「人類所有關係中最崇高、最美好的莫過於友誼。我們都認為如果我們長大後跟父母成了朋友、我們的孩子長大後跟我們成為朋友、我們跟同學和同事成為朋友是一項成就。」
西方文藝復興時期的學者普遍認為,友誼是最親切的療傷之藥。沒有朋友會很可悲,葛瑞林說:「一個沒有朋友的人就像無人照料的花園,會變得荒草叢生——看上去蓬頭垢面、陰鬱內向,再往後就愈發變得古怪反常、半痴半癲。社交能使人起碼是表面上保持外貌上的乾淨整潔、行為上的通情達理和禮貌文雅、神智上清醒正常。」
不是所有人都擅長交友,朋友也不是越多越好。「今天的人們通過Facebook等網站獲得了數量巨大的朋友。如果某人在Facebook上結識了10個、50個、100個甚至上千個朋友,他們都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嗎?在交友網站盛行的時代,朋友和熟人之間所存在的區別還具有某種特別意義上的重要性嗎?」對於這個問題,古代賢人的想法對我們仍很有教益:波洛尼厄斯對哈姆雷特提出建議說:「不要對每一個泛泛之交的新相識濫施你的情誼」,《希臘羅馬名人傳》的作者普魯塔克也認為朋友不宜太多,他強烈反對人們與所謂機會主義的成功者和某些善於諂媚者之間有那種嚴陣以待的親暱行為,因為想要擺脫一位品行邪惡的朋友也非易事,要繼續保持關係又麻煩不斷,而且在擺脫過程中還有可能會變成敵人:「就像面對有毒有害的食物時,我們既做不到讓其停留在胃裡而不造成任何危險和傷害,也做不到好像只是被簡單地吃進嘴裡後立即就被排出體外……」
書中專門介紹了文人對故友的讚美:在《他們日久歲深的陪伴》一書中,羅伯特·洛威爾回憶了蘭德爾·賈雷爾,德裡克·沃爾科特回憶了羅伯特·洛威爾,奧本海默回憶了愛因斯坦,阿赫瑪託娃回憶了莫迪利阿尼,索爾·貝婁回憶了約翰·契弗,布羅茨基回憶了以賽亞·伯林……「他們各自與眾不同的經歷和故事,都散發出一束束的璀璨光芒,照亮了友誼存在的每一個角落,映射出友誼之千變萬化的多樣性和與眾不同的可能性。」德裡克·沃爾科特告訴羅伯特·洛威爾,自己很喜歡他佩戴的那條領帶,洛威爾馬上解下了那條領帶送給了他。賈森·愛潑斯坦回憶說,埃德蒙·威爾遜晚年拒絕接受助聽器、心臟起搏器、疫苗和託馬斯·曼的形上學。
文人的圈子還有很多,比如英國的布魯姆斯伯裡文化圈,包括維吉尼亞·伍爾夫姐妹、克萊夫·貝爾、裡敦·斯特萊切、凱恩斯等,「他們的友誼不僅為參與者提供被稱為更高級淫蕩行為的更多機會和更大範圍,他們應該受到了喬治·摩爾在《倫理學原理》中的觀點的啟發和鼓舞:人一生中最值得追求和實現的價值是美好的事物和真摯的友誼。」
文妮莎、斯蒂娜、維吉尼亞三姐妹
維吉尼亞·伍爾夫與裡敦·斯特萊切
格雷林說,友誼不僅限於同時代的人,一個人也可以跟早已不在人世的作家成為朋友,或者跟小說中的人物、跟歷史上的人物,跟動物如狗、貓和馬成為朋友。異性之間真的能成為朋友嗎?「懷疑者認為,這種事情只能存在於求偶期之前和之後,即青春期的開頭和中年時期。但好像事實不是這樣,大部分人都見證過一些男性和女性之間沒有性關係的友誼。」
有朋友的好處是有人與你同甘共苦,分享某種經歷——「某些版本的雜誌可能會聚焦於歡笑、眼淚、假期和秘密等主題,但常常並不意味著真的分享彼此的收入或妻子。但在古代,分享的要求確實很苛刻,要跟朋友分享物質方面的成果,甚至分擔他們的不幸遭遇,比如共同度過流放生涯。在現在的社會安排和傳統下,人們要做到像古人那樣與朋友同甘共苦,已經是難上加難的妄想了,比如跟朋友分享自己的收入。在現代社會,朋友仍有的一個好處是能給你提出忠告。」
友誼除了能給人們帶來諸多好處,也有其消極的一面和危險。「一些基督教思想家認為,友誼不好是因為它是帶有偏好的、排他的。交一個朋友就是鄙視他人、不管他人,把自己的東西和時間更多地交給了朋友,而這些資源本可以更平等地與人分享。」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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