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飽和的消色影調,悲涼的歷史背景,肩負傳統文化傳播功能,列舉出的種種,都與常規意義上的「商業化元素」相去甚遠。看似沒有佔得先機的《鬢邊不是海棠紅》,卻在這些偏向於藝術的基因之上,取得了行業的高口碑和觀眾的滿堂彩。
影視進入工業時代,量產化的模式使得故事雖常新,但表達和元素使用趨於模式。影像風格的創新是行業長遠發展的必然之舉,但又面臨著許多現實商業因素的考驗,需要有自身的魄力、實力和多方的支持。
雖然聚集了戰爭、戲曲等吸睛元素,但是《鬢邊不是海棠紅》衝破了許多固有的國產劇集創作套路,沒有被類型綁架。它由歷史出發,以戲曲作為靈魂,讓人物「活起來」,進而自主地行動。戲曲、歷史背景在劇集當中不是強行附著的擺件,而是自然而然地傳遞出精氣神。尋找戲曲、歷史和人物自己的「生命」,繼而走出套路,這正是《鬢邊不是海棠紅》在提升影像表達方面的創新。
求趣卻不媚骨
從引人入門到引人入勝的共鳴式影像表達
現代故事貼近生活,古代背景可以放置觀眾的奇觀想像。可民國時期,「不遠不近」的時間距離,加之飄零的時代底色,對於創作而言,必須在尊重歷史與文化的基礎上,找到觀眾的共鳴點。如果處理不當,則會讓厚重的時代停留在譁眾取寵的表層喧鬧。
除卻時代背景,《鬢邊不是海棠紅》還選擇了國粹藝術作為重要元素,對於時下年輕人來說,更是陌生之物。劇集努力尋找歷史、戲曲和當下年輕人時代生活的親近點。
梨園魁首票選,商細蕊的粉絲們爭相買報投票。商細蕊本人卻喬裝打扮,想為自己的榜樣寧九郎投上一票。結果出現了,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粉絲懟自家愛豆的場景。與時下的「你一票我一票,明天愛豆就出道」的青春潮流文化頗為相似,還增加了衍生的趣味。劇集建構出年輕人熟悉的情境,從這些情節裡,觀眾得以入門高深的歷史文化,迅速熟絡,產生情感聯結。
戰爭年代、多元文化碰撞、國粹走到發展的十字路口,《鬢邊不是海棠紅》的時代背景是嚴肅的,價值感十足,但也有著基因裡的沉重。節奏對於創作而言頗為重要,《鬢邊不是海棠紅》在適當的節點強化著趣味性,用舉重若輕的節奏讓厚重的議題生活化。這些趣味不是媚俗的刻意而為,反而流露出人物在命運強壓下的樂觀態度。
在與九條鬥智鬥勇,是否能誘引日本部隊取道留仙洞的關鍵博弈時刻,程鳳臺示意某路有山,只能騎驢通過。面對不知驢為何物的日本人,他用手比驢耳朵,還模仿著驢叫,讓劍拔弩張的緊張,得了片刻的喘息。凡有大事來臨,商細蕊必化身吃貨,肘子看的彈幕中一片流口水。當被日本人關進牢獄,既是知己也是敵人的雪之城來探視,逃離心切的商細蕊問出一句,「我劫持你能不能出去?」讓觀眾一片大呼「小可愛」。
這些在緊張甚至悲痛之時的可愛,讓戲劇節奏更有呼吸感,不過於沉重,持續在一個頻率上讓人麻木,也不為了趣味刻意搞笑媚骨。在應當嚴肅之時,劇中人物發表著對於時代、戲曲的理性反思。在將戲曲拍為電影時,商細蕊發表著關於戲裡戲外、乾坤顛倒的虛實思考。面對弟子不敢大聲放歌時,商細蕊又從戲曲重生輕旦,談到了妻子、臣子在封建束縛下的亦步亦趨,最後抒發出得人心者得天下的進步覺醒。如若不是劇集時刻探索著深度表達和表裡趣味間的尺度把控,觀眾很難沉入其中。
《鬢邊不是海棠紅》是一部能看出創新野心和創新實力的劇集,而創新代表著風險。愛奇藝通過這部劇集,探索著如何擴展優質內容。從影調表達,到故事的深度挖掘、再到文化的傳承,這部劇集都在挑戰著創作慣性和難題。趣味招人喜愛是常理,但是每當劇中人物抒發著思考,彈幕中一片「好喜歡看這一段,好深刻」的聲音,每當戲曲出現,彈幕裡就會出現國粹「自來水」時,便顯示出了創新的成功。當優質的內容與用戶產生共鳴,就能形成影視創作水平提升和觀眾需求滿足的雙贏。這部劇集的創新探索,從引人入門,到引人入勝,是建立在平臺的創新機制和創作者的原創能力之上。
戲中有乾坤 你我皆痴人
時代造就的群像與命運圖鑑
在《鬢邊不是海棠紅》的彈幕中,除了商細蕊和程鳳臺兩大主角的呼聲之外,還有一句經常出現的話,「這部劇的配角,總是讓人意難平。」
《鬢邊》絕不僅僅是想講好一兩個主角的故事,而是要描繪出一個時代,於是,它建立起群像式的創新表達。群像式表達是困難的,需要建立起人物的區隔和特色,這部劇集中每一個人物在時代的背景下都有著自己的生命力,也都各自代表著一種生活方式和命運選擇
生命力從何而來呢?每一個主角都有著自己的訴求和與命運抗爭的部分。商細蕊初初登場,雖然制止了一場戰爭,但是站在城牆之上的他,只是戲痴,對「大愛」知之甚少。結尾時,他卻為共產主義事業刷飛機、刷炸藥。程鳳臺開始時雖然支持抗日,但是仍然是有潔癖、喜歡奢侈生活的貴家公子,而一路的歷練,他到最後身負重傷,甚至都無法如常人般行走,卻依然為了大業甘之如飴。觀眾們反饋,他們陪著人物一起長大,可長大的代價又太貴。
每一個人物都代表著一種命運類型,讓人可惜可嘆。以女性角色為例,二奶奶是典型封建時代女性,出身大戶,識大體,卻過於在乎繁文縟節,總是隱藏自我。古大犁是典型綠林好女,剛生完孩子,就去對峙日本人。偷瞄一眼襁褓中的嬰兒又立刻轉開眼神,既有母性的柔軟,又有身為中國人的堅毅。察察兒開始時是哥哥程鳳臺的附屬品,幾乎如白紙一樣,可在讀書之後,卻成為第一個罵哥哥之人,成為了去延安的進步青年。
人物有著自己的訴求,才有了自然而然的蛻變,讓事件的發生不只是強加的外部節奏。同時,人物的命運緊密交織著。商細蕊起初只是唱功了得,但是資歷尚淺,可在程鳳臺、杜七等人的幫助下,從趙飛燕時的炫技,到小鳳仙時即便素裝也能唱入人心。劇集創作為每一個人物尋找著生命力,創新地帶來一部民國人物命運圖鑑,勾勒著那個時代的喜與傷。
於寒冬處尋生機
歷史、國粹與人性的碰撞創新傳統文化傳播
傳統文化如何傳入人心是近年來傳播的熱點和難點。只展示皮毛、不展示靈魂的傳播,只會讓觀眾一直在傳統文化的門口打轉。《鬢邊不是海棠紅》創新地挖掘著傳統文化的深層生命力。
在這部劇集裡,國粹藝術不只停留在形態的展現,而是融入到了歷史背景和人物之中。觀眾跟隨著劇集,既能看到戲曲的盛世,又看到商細蕊和杜七等人在戲曲中的創新,同時,也能看到在戲曲走在困苦之時,整個梨園行當的堅持與無奈。
商細蕊一直欽佩九郎,甚至都不敢接受票選出的魁首稱號。可寧九郎卻大度地把匾送至水雲樓,還反思著,自身創作力的死板:商細蕊的戲,就像闖入宮中的革命黨一樣,不管隔著多麼厚的磚牆,也能從縫隙中透出光亮。寧九郎的大格局,塑造了一個讓人敬佩又哀嘆的人物,又借人物之口,反思著戲曲傳承與創新的關係。
戲曲之所以是國粹,除了精彩絕倫的舞臺,更因為負載了數千年來中國的價值觀,是中國人情與理的智慧。劇中戲痴的所作所為,恰恰反映著中國文化的精氣神。姜榮壽與商細蕊一直明爭暗鬥,可在戲曲沒落之時,商細蕊跪拜,姜榮壽教授此生絕活,是為了藝術的和解。在劇中時常作惡的四喜兒落魄之時,姜榮壽沒有拒之門外,商細蕊也未再蹬一腳,是中國文化中不落井下石的尊重。舞臺上的身段美,音域中的唱腔美,和人物在故事當中所傳達的精神和韻味,《鬢邊不是海棠紅》多維度地構建出國粹魅力。
文化的復興不能依靠單一劇集,愛奇藝平臺探索著傳統文化的創新傳播矩陣,為國粹傳播建立著綜合化的情境。觀眾除了在劇情中可以感受國粹藝術之外,還可以通過互動功能,實時了解劇情中的唱段,為有需求的觀眾建立深度了解的途徑。愛奇藝還推出了綜藝節目《瑜你臺上見》,緊貼《鬢邊不是海棠紅》的劇情,解讀劇中關於歷史和戲曲的周邊故事。
抓住每一次傳播契機,構建立體化的傳播內容矩陣,滿足不同層次的觀眾需求,將觀眾一步步地從陌路轉變為愛好者,再成為知曉者。既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愛奇藝挖掘了傳統文化的生命力,讓傳統文化用自身的生命力在觀眾心中播種、紮根,再生長出盎然的興致,傳統文化才有可能持續枝繁葉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