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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朱力克
禮花從舞臺上方飄落,場館內尖叫聲四起,鼓手胡宇桐激動得仰面躺倒在舞臺上,胸前還抱著代表本季明日之子最強廠牌樂團的厚重金唱片。決賽之夜,氣運聯盟以超過第二名午睡留聲機6千萬的人氣值,以絕對的優勢成為冠軍,也成為內地真正意義上第一支新生代偶像樂團。
氣運聯盟樂團:胡宇桐 、田鴻傑、李潤祺、馬哲、趙珂
三個月的時間,《明日之子樂團季》的熱血高校成功完成了學員孵化。從人氣和關注度來看,整個節目無疑是成功的。在國內,尚沒有一個偶像樂團選秀節目的經驗可以借鑑,節目帶來與此前偶像團體迥然不同的新路徑,樹立了一套完整的流程。
錄製結束後,氣運聯盟第一次以團隊形式在後臺接受媒體訪問,短暫的6分鐘裡五個小夥子還顯得稚嫩和羞澀。比賽落幕,他們作為新生代偶像樂團的考驗才剛剛開始。節目證明了這一「新物種」誕生的可能,但面對市場,氣運聯盟不但要作為新生代偶像樂團持續面對種種考驗,也正如胡宇桐在節目中所說,他們還需要「拿出像樣的音樂作品」進一步證明自己。
「我們一定是瘋了。」在後臺,節目主創時常自嘲。在短短三個月內,一群素人少年樂手要彼此熟識、組隊,交出自己的作品,最後還要以兩場直播作為節目收尾。在任何人看來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何況國內並沒有任何成熟的經驗可以借鑑。
和唱跳團體不同,樂團的組成不僅需要處理成員性格的磨合,還涉及到樂團的配置,以及學員在音樂風格上的默契,哪怕對於成熟樂團都是一個考驗。何況,越來越多的音綜節目已讓觀眾陷入倦怠,但任何模式的創新本身又面臨著未知的風險。
本季明日之子選擇把鏡頭留給了年輕樂手彼此尋找、互相理解的真實過程。從初選小考時作為個體留下驚鴻一瞥,到兩人成團時初次學會互相給予空間達成配合,再到一次次拆夥、選人時反思樂團作為整體到底需要什麼,一支樂團從認識、磨合,到達成默契的故事線慢慢展現出來。
像學員廖俊濤和沈鉦博在二人組時一度思路上南轅北轍,但廖俊濤知道沈錚博不自信,擔心自己不喜歡他,於是選擇把話說開,之後兩人就打通了思路。甚至在一次次的打磨中,午睡留聲機也成為後期音樂上相對較為成熟的樂團之一,成功躋身三強。又像氣運聯盟,在有了四位能唱的成員之後,又選擇了rapper趙珂成為第五位成員。胡宇桐說,大家都很喜歡Linkin Park,也由此明確了未來可能的音樂方向。
年輕人在一次次地選擇中,在不同的排列組合下,不斷完善著自己的音樂認知,碰撞出了各種新鮮的音樂作品。與此同時,他們的選擇對節目組同樣是一種啟發。
全新的賽制下,節目組留給學員非常大的自由度,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讓節目組承擔了相當的風險,大家好像在做一場冒險的實驗。像鞠翼銘在節目中的突然離開,哈拉木吉經歷三次拆隊後萌生退意,沈鉦博「暴走」,導致節目一度延後再錄,也讓結果充滿懸念。但同時,這種不加粉飾的真實,這種少年內心的掙扎和成長,也成為節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種種摸索與嘗試之下,《明日之子樂團季》最終創造出一條新生代偶像樂團養成的路徑:評級——選Fman——選擇隊友——打亂重組——樂團成型。這其中當然借鑑了傳統選秀的經驗,但同時也保留了一支樂團分合成形的自然過程,最終達成「有一群夥伴,比啥都浪漫」的樂團初衷。
對於新生代偶像樂團這樣一個新物種,需要有這樣一條新的路徑來實現。正是擁有了這樣的路徑,才能看到走流行搖滾路線的氣運聯盟,律動強烈做實驗性音樂的水果星球,以及英式味道濃鬱的午睡留聲機,以較為成熟的面貌站在最終決賽的舞臺上。
就像歌手往往被劃分為偶像派和實力派,在一檔以新秀選拔為基礎的音樂節目中,《明日之子樂團季》的學員也不得不同時面臨著兩個維度的考量。
很難得的是,在節目中一再看到了學員對自身人氣與作品的反思。加入氣運聯盟後人氣極速上升的馬哲說,自己不想因為人氣第一名出道,想因為自己的音樂出道,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作品與樂團人氣的差距。而在決賽播出的採訪視頻中,田鴻傑也說,網上的質疑曾讓他感覺到壓力。在奪得最強廠牌樂團後,他說自己這一張白紙終於開始畫畫了。
作為一支樂團的成員,首先肯定要在音樂性和音樂能力上有契合度。人氣的優勢在於讓樂團的音樂作品讓更多人聽到,但同時也會放大樂團的種種問題。
從節目一開始,音樂性就被放在首位。節目組選定了鄧紫棋、郎朗、歐陽娜娜、周震南、梁龍、樸樹作為明日教師團,分別從唱作實力、器樂演奏、舞臺經驗、音樂態度等等,全方位指導學員,照顧音樂各方面的平衡。
這樣教師團的配置,讓擅長各種音樂風格的學員,都有得到指點的機會。像擅長嗩吶的閆永強,起初對樂器如何融入樂團還很懵懂,在教師團的指導下和一次次的合作舞臺中,也慢慢地意識到樂團原來可以這麼玩,這樣的啟發比閉門造車來得直接得多。
頒獎的同時,樸樹跟學員們一一擁抱
樸樹本來只是「客座教授」,被學員的表現與熱忱所吸引,主動要求參與全季節目成為「特聘老師」,在節目中時時操心學員的創作進度,更親力親為,主動幫學員製作demo小樣,提供自己的建議。鄧紫棋更是多次直言不諱地指出學員表演中音準、節奏的問題,並會針對性的給到學員一些實用建議。
李潤祺曾把《明日之子樂團季》比作一道私房菜,不去追求很大的流量,但一定要有自己的品控。到節目後期,無論是請來校外樂評人,還是在決賽中讓鄭鈞、吳彤、張薔等樂壇前輩前來為新生代樂團助唱,也都顯示出節目組希望藉助更多校內外力量,幫助樂團把握音樂品質的用意。
在校內外前輩以及節目組音樂團隊的幫助下,學員們在每周的高強度錄製下,在三個月內完成了大量的音樂作品。節目組也在不斷鼓勵原創,讓學員們參與編曲,打磨樂團個性化的風格。在總決賽的舞臺上,每一支樂團都表演了他們的原創曲目。
當然,相比成熟樂團,節目的學員們在短時間內呈現的作品會稍顯稚嫩,但他們的音樂態度與認知也在自身不斷地思索中日漸成型。氣運聯盟一直想做流行搖滾,但後來胡宇桐發現,流行搖滾實際是一種氣質,不是落點在每一首作品的要求。
更多時候,學員們的音樂是對情緒的記錄,對新的技巧的摸索應用。與其在當下做出定義,不如隨著他們的成長,期待樂團今後在音樂上更多未知的可能性。
《明日之子樂團季》前三名:氣運聯盟樂團(第一)、午睡留聲機樂團(第二)、水果星球樂團(第三)
有媒體稱2018年是偶像元年,在綜藝節目的助推下,偶像熱持續至今。根據由你研究院的數據報告,2018到2020年間,8檔綜藝節目共向市場輸送了774位藝人。持續的唱跳偶像輸出,讓觀眾感覺審美疲勞,綜藝選秀也陷入了模式套路化。
與此同時,樂隊市場似乎處於升溫期。同樣源於綜藝的帶動,輿論場裡對於樂隊的討論熱度持續升溫,曾經小眾的樂隊已然破圈。綜藝節目對於偶像製造的經驗,是否可以在樂隊上再度證明,也讓行業各界躍躍欲試。一些樂隊廠牌開始借鑑偶像化的運營模式,致力於推動小眾樂隊的出圈。
有人在知乎開啟「樂隊可以偶像化嗎」的討論。作為《樂隊的夏天》的主創者,馬東本人直接給出回答:「樂隊當然是偶像。」
這樣的說法當然沒有問題,從披頭四至今,凡是大紅大紫的樂隊都是大眾偶像。他們不光從音樂上,更從藝術、時尚、生活方式等諸多方面深刻地影響著粉絲群體。在國內通過綜藝破圈成為大眾偶像的樂隊如新褲子、盤尼西林,但這些搖滾樂隊往往是被主流發現後實現破圈,如果反過來從頭培養一支新生代偶像樂團,這樣的故事是否還能成立?
不同於唱跳偶像,偶像樂團除了外形和性格以外,還涉及到音樂能力以及成員音樂默契度的要求。這相當於男團選秀與樂隊選秀的交叉,甄選範圍本來就被大大縮小了。況且,傳統樂隊往往是在彼此審美認同的情況下自由結合而成,個性明顯,且經歷多年的磨合。在綜藝選秀中,樂團成團時間被大大壓縮,幾乎是在高密度高強度之下,排列組合出一支偶像樂團。
但同時,偶像樂團也有自身的優勢。樂團成員都是具備創作、演唱、樂器等基本功的,不用像唱跳偶像一樣從頭訓練,時間成本會縮小許多。此外,樂團天生就是為現場表演存在的,無疑會擁有大量的表演舞臺。在他們身上,音樂影響力與粉絲號召力同時存在。
在國外,偶像樂團早就不是新鮮的存在。但在中國,做偶像樂團沒有成功的參考對象,打造同時具有偶像特質和強音樂性的樂團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對樂團成員的綜合能力要求更高,對經紀公司壓力更大。
《明日之子樂團季》為行業輸送了第一支影響力破圈的新生代偶像樂團。而對氣運聯盟來說,完成比賽只是故事的起點。從今以後,他們要失去教師團和明日高校的指點與保護,要在市場上和諸多偶像一起同臺競爭。他們未來之路是否能走得順利,也是驗證新生代偶像樂團在國內可行性的重要參考。
在比賽後的媒體採訪中,氣運聯盟樂團開玩笑說離開舞臺後要先洗澡休息。但相信,他們也明白自己身上背負的壓力。在《明日之子樂團季》「下課」,也意味著他們「上班」生涯的開始。
在為整個行業探索一條新生代偶像樂團養成道路的同時,《明日之子樂團季》更重要的是通過樂團季激發了更廣泛年輕群體對樂團的熱情。就像梁龍所說,現在的年輕人擁有著更好的大環境,已經無需體會二手玫瑰當年玩樂隊時的壓力與窘迫。如果這能讓更多年輕人拿起樂器,整個樂團市場自然會有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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