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極度的安靜。
壓抑,極度的壓抑。
這是我走入南京大屠殺紀念館裡最直觀的感受,從大門前的幾尊雕像開始,一股壓抑、恐怖、掙扎的氣息就包裹著每一個到訪者。
81年前,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籠罩了整個南京城,在長達42天的屠殺中,南京城一共發生集體屠殺28起,零散屠殺858起,強姦和輪姦20000餘起,300000人被屠殺,平均每12秒就有一名無辜生命被殘害。
在南京大屠殺紀念館的一角,佇立著一尊雕像,但雕像所刻之人並非嚴格意義的中國人,也沒有經歷過這場災難,但沒有她的存在,或許直到現在,西方人民還不知道南京大屠殺。
她就是張純如,一名美國華裔,1968年,當她出生時,南京大屠殺已經過去31年了,所以張純如跟南京大屠殺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但張純如的外祖父母都是南京人,他們是南京大屠殺的倖存者,1937年南京淪陷後,張純如的外公外婆逃亡重慶,從而躲過一劫,最終輾轉到臺灣定居,直到1962年,張純如父母因為工作關係移民美國。
雖然張純如出生在美國,也不曾經歷過戰爭,但張純如的父母給她講過很多中國人民抗戰的故事,其中就包括南京大屠殺,為了更多了解南京大屠殺一事,張純如去圖書館查閱相關資料,卻發現找不到任何與此相關的信息,於是她去問老師,但老師也表示一無所知,甚至在整個美國的歷史教材中都沒有南京大屠殺的描述。
所以,青年時的張純如對南京大屠殺的了解還停留在父母的語言中,直到26歲那年,張純如在加州庫比蒂諾會議舉行的關於南京大屠殺遇難者的圖片展上,看到了那些被砍下的頭顱,被開膛剖腹的婦女,在屍體的旁邊,強姦他們的士兵卻露出笑容。
這是張純如第一次以圖片的形式了解南京大屠殺,比起父母的語言描述,圖片帶給張純如的震撼,讓她下定決心寫一本關於南京大屠殺的書籍,揭露日本軍人的殘暴。
注意:下面的圖片可能會引起不適。
隨著調查的深入,張純如對南京大屠殺的了解越來越深入,除了看到日本軍人的殘暴外,還看到了他們的虛偽。
1938年3月1日,在殺戮剛剛過去不到3個月的時間裡,日本朝日新聞社出版了的一套畫冊,這套畫冊裡中國人民與日本軍人和諧相處,齊心協力構建人類美好新家園。
日軍與採摘棉花的居民親如一家
日軍士兵親切地保護居民走過戰亂的廢墟
日本軍官給中國小孩分發禮物。
日本士兵與中國兒童愉快玩耍
日本朝日新聞社企圖用虛構的美好替代滿城腥風血雨的行為聽起來很荒唐,但當時在日本,相信日本軍隊是來拯救中國人民的民眾並不在少數,甚至現在,也有大量日本人不相信南京大屠殺的存在,覺得是南京大屠殺是中國人們編造的謊言。
去年,日本APA酒店社長否認「南京大屠殺」和「慰安婦」的存在,當旅日華人前去理論時,遭到日本右翼分子的幹擾和辱罵,並表示南京大屠殺是騙人的。
可惜,事實就是事實,歷史永遠掩蓋不了真相,相信大家都在中學課本上看過這張照片。
這是日本《東京日日新聞》曾公開報導的一則新聞,在日本軍人從上海向南京進攻途中到南京大屠殺前夕,兩名日本軍官向井敏明少尉和野田毅少尉發起「誰先殺滿100個中國人為勝」的競賽,最終向井敏明以斬殺106人,勝過斬殺105人的野田毅。
但這樣一場毫無人性的殺人競賽,在日本媒體的眼中卻是一種榮耀,他們報導的態度並不是懺悔,而是將兩個暴徒通過各種手段宣傳成民族英雄。
當時的日本,除了屠殺中國人民,還「屠殺」了大量有損其形象的新聞。
在南京大屠殺期間,《紐約時報》、《中央日報》、《新華日報》等中外媒體,都對南京大屠殺進行了大量的揭露,但日本政府要麼對揭露真相的媒體進行收買,要麼直接威脅,並買通其它媒體渠道,只要有不利於日本軍人形象的消息出來時,立刻進行反駁。比如在旅順大屠殺時,有媒體揭露真相,當時英國中央通訊社受日本大使的指示辯稱:「除戰時正當殺傷之外,(日軍)無殺害一名中國人」。
可惜,紙包不住火,謊言早晚會被戳穿。
南京大屠殺60年後,在遙遠的美國,張純如沒有喊口號、沒有咆哮式的憤怒,卻做了一件讓日本人真正害怕的事情。
從圖片展覽結束後,張純如回到中國,開始走訪大量南京大屠殺的倖存者,尋訪日軍暴行發生地以及翻閱國內資料,最終歷時3年時間在1997年(南京大屠殺60周年之際),出版《南京大屠殺: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被遺忘的大浩劫》一書,她在書中引用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埃利威塞爾的話說:「忘記屠殺就是二次屠殺。」
《南京大屠殺》一書就像一盞明燈把血淋淋的歷史照進現實,該書出版後一個月便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最終連續14周名列《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前列,再版十餘次,累計印刷近100萬冊,被評為年度最受讀者喜愛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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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的出版,不僅填補了南京大屠殺一事在西方的歷史空白和民眾的認知空白,更關鍵的地方在於促使更多西方界學術人員開始調查、研究南京大屠殺,讓更多的美國人了解這場戰爭暴行,《南京大屠殺》的影響之大甚至引起了美國白宮的關注,白宮購買了多本《南京大屠殺》供美國領導人閱讀。
但巨大銷量的背後,日本右翼勢力對張純如極為不滿,對其進行不斷的騷擾和警告,1998年,日本駐美大使齊藤邦彥召開新聞發布會,污衊《南京大屠殺: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被遺忘的大浩劫》是「非常錯誤的描寫」,要求張純如與他辯論。
12月,張純如與齊藤邦彥在美國一檔新聞電視訪談中展開激烈辯論,日本大使狡辯稱日本已經多次為日軍犯下的殘酷暴行道歉,但就是不承認南京大屠殺。
一邊是普通的作者,一邊是國家的大使,可以說,這場辯論是一個弱女子為整整一個民族所做的偉大抗爭,但辯論場上的張純如毫不膽怯、據理力爭,當場指出正是日本使用的含混字眼使中國人感到憤怒,一語道破日本右翼勢力企圖掩蓋歷史真相的險惡用心,讓更多人看到了事實的真相。
左為張純如,右為齊藤邦彥
在之後的日子裡,張純如遭受多次生命威脅,這一點,在其遺言中得到了證實,她說,自己不知道被CIA還是什麼樣的組織盯上了,這讓張純如一直深陷恐懼,最終患上抑鬱症。
2004年,在舊金山市以南80公裡的一條偏僻小路上,張純如在車中選擇用自殺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年僅36歲。
關於張純如的死,她的出版經紀人蘇珊拉比內爾說,因為張純如在調查南京大屠殺的過程中,接觸到太多血腥的案例,一個個悲慘的死亡命運讓她陷入痛苦的深淵,精神壓力過大而死。
張純如的丈夫在接受採訪時說,是工作害死了她,除了工作內容的特殊性外,妻子是個工作狂,總是挑戰自己的極限,最終壓垮自己的身體。
所以,現在很多媒體在談到張純如時,都喜歡說她是因為忍受不了大屠殺的恐怖,為了南京30萬冤魂的事實能夠得到公開,能夠被世人銘記而死的。
從張純如經紀人及丈夫的描述來看,這樣的說法並沒有錯,張純如也確實為南京大屠殺付出了很多。但張純如的母親張盈盈卻並不認同張純如因為研究南京大屠殺,導致抑鬱死亡的說法。
首先,張純如一生為了南京大屠殺的真相被曝光而殫精竭慮,但「調查南京大屠殺會導致調查者抑鬱而死」的觀念深入人心後,就會讓更多渴望了解真相,揭露黑暗的人望而卻步,這與張純如的初衷背道而馳。
其次,張盈盈通過大量的例子證明,張純如自殺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生病後服用抑鬱症藥物產生的副作用,導致病情進一步惡化,最終造成不可挽回的結局。
在女兒去世後,張盈盈出版《張純如:無法忘卻歷史的女子》,書中詳細介紹了女兒由發病到自殺身亡的經歷,認為女兒的死是藥物的副作用,所以,張盈盈希望媒體群眾不要只關注張純如因何而死,而是關注她「為何而活」。
張純如把一生奉獻給了南京大屠殺的調查,但逝者已去,生者如斯。在書中,張純如強調自己寫這本書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挑起民族仇恨,煽動仇日情緒,恰恰相反,是為了避免悲劇的重演,是為了包括日本人在內的全人類的未來。
就像她生前最喜歡的座右銘一樣:「忘記歷史的人將重蹈歷史覆轍,只有吸取歷史教訓,才能有未來的和平「
銘記歷史,珍愛和平,正是有張純如這樣的人存在,人類正義的文明才不會被黑暗淹沒,人類前進的步伐才不會被邪惡籠罩。
end
如果碟子們被張純如的事跡感動,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南京大屠殺這段歷史的話,推薦大家買一本張純如的《南京大屠殺: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被遺忘的大浩劫》,這是一部值得永久珍藏的書,一位值得永遠懷念和尊敬的偉大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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