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三折收購堡獅龍,內鬥致使虛弱,老港牌多少不為人知B面?

2020-12-24 一波說

老港牌堡獅龍近幾年加速衰敗,陷入被邊緣化的困境,靠關店、打折已無法挽救業績下滑的趨勢。

疫情這場逆風之下,被李寧三折收購,堡獅龍也許有翻身的機會。

4662萬港元,李寧三折收購老港牌堡獅龍

李寧集團創始人兼執行主席李寧

5月15日,堡獅龍國際集團發布聯合公告,宣布已與非凡中國籤訂股權收購協議。

由李寧家族控股的非凡中國(通過其控股的龍躍發展有限公司),與港資服飾零售商BOSSINI堡獅龍大股東羅家聖的侄子羅正杰於日前組成財團,以每股0.043港元從羅家聖手中購入堡獅龍的10億9300萬股,即以4662萬港元收購堡獅龍約66.6%的股份,並成為其最大股東。

與上個交易日收市價相比,該收購價約為收市價大幅折讓70.95%,等同於「三折」。

公告亦稱,收購方還將對堡獅龍其餘小股東提出強制無條件現金要約。非凡中國和堡獅龍此前最大股東羅家勝家族,目前分別持有龍躍發展有限公司80%、20%比例股份。

李寧集團創始人兼執行主席李寧,也是非凡中國的董事會主席。換句話說,李寧已間接控股老港牌服飾零售商Bossini堡獅龍。

李寧公司創始人、董事長兼執行主席李寧

昔日的「體操王子」李寧,生於1963年3月10日,祖籍廣東佛山順德,他的曾祖父早年遷入廣西,李寧算是廣西柳州人,他出生於廣西來賓市興賓區南泗鄉。

2020胡潤全球富豪榜,李寧上榜財富為110億元,體壇「首富」。

經過「單品牌、多品類、多渠道」策略上變革,李寧公司已從困境中走出來,截止於5月18日下午收市,港股李寧(02331)市值已達646.40億元。相比之下,老港牌堡獅龍BOSSINI INTL(00592)18日收市總市值僅剩下3.20億元。

2月中,堡獅龍公布截至2019年12月31日止六個月中期淨虧損擴大263.86%至9368.7萬港元。3月2日又宣布,約於2020年7月31日關閉目前中國臺灣業務分類營運的全部51間店鋪。

曾在內地市場風靡一時的堡獅龍,創設於1987年,1993年在港交所上市,堡獅龍和佐丹奴、班尼路曾並稱為香港服飾三巨頭,令人唏噓,堡獅龍風光不再,終究沒能逃過品牌老化的命運。被李寧收購後,堡獅龍也面臨變革,會不會走幾年來李寧公司的老路,抑或是獨闖新路,留待進一步觀察。

香港紡織業大亨羅定邦之孫羅正杰(Bosco Law)

這次與李寧旗下非凡中國組成財團的羅正杰(Bosco Law),今年41歲,系香港紡織業大亨羅定邦之孫子,堡獅龍大股東、總裁羅家聖的侄兒。

創始人羅定邦和妻子陳楚思有六個子女,長子羅樂風、蔡玉清夫婦很早脫離家族生意,獨自創業,日後成為全球服裝業「代工大王」晶苑集團創辦人。現為堡獅龍總裁的羅家聖,是羅定邦第五子。

羅定邦創辦的羅氏集團,曾於1987年在香港成功上市,後來旗下房地產和零售部門分拆上市後,成為一個獨立實體,主要控股集團已於1998年被收歸私有。

1996年去世前,羅定邦(Law Ting-pong)手寫了一封意願書,書中表達自己「慎始者必慎於終」之良願。縱使家財萬貫,一生風光,但羅定邦的葬禮卻是草草了事,更因為這份非正式遺囑的措辭不嚴謹,他的6個子女圍繞他的10億遺產內鬥,官司一直折騰至2011年。

官司雖已了結,包括堡獅龍在內的家族事業卻因內鬥而「虛弱」下來,錯失發展良機。四年前,羅正杰受訪時表示:「我們已經做了40年。現在處於下行趨勢,因此我們必須系好安全帶。長期而言,我仍對香港和中國內地有信心。」

2005年加盟家族企業之前,羅正杰在多倫多學習建築,後供職於一家建築師事務所和一家銀行。相比於伯父創辦的晶苑國際,以及家族的百樂酒店(Park Hotel),當年讓祖父羅定邦聲名鵲起的,還是堡獅龍(Bossini)。如今,堡獅龍已被李寧家族間接控股,對於羅氏家族來說,是劃上句號,還是分號呢?

老港牌堡獅龍背後多少不為人知B面故事?

1988年,羅定邦(左)以500萬港元拍得香港8號車牌

算起來,堡獅龍羅氏家族和李寧也是順德老鄉。

羅定邦,生於1912年,羅氏針織時裝公司創始人、祖籍廣東順德大良。

羅氏家族,是大良望族,順德民間素有「龍羅兩姓叮噹響」之說。大良四關的龍、嚴、羅、陳四大家族中,以龍、羅兩家為首;另外,歷史上順德設縣,也與羅氏家族祖上的羅忠有關。

羅定邦生於順德大良一戶小康人家,婚姻是傳統的「包辦婚姻」,「指腹為婚」。羅定邦23歲時,和父母友人的女兒陳楚思完婚,陳家是開辦紗廠的。

婚後三年,大兒子、也是日後晶苑創辦人羅樂風出生,直到三歲多,羅樂風才會學說話,不招人喜歡。當年,羅定邦幫嶽父打理紗廠,1942年嶽父過世,他接管了紗廠,並使之發展壯大。和老實本分的大兒子羅樂風相比,生於1945年的羅定邦第二個兒子羅蜀凱,從小聰明伶俐,四歲能讀書,七歲半熟會背唐詩三百首,一度被人們稱為神童。當然了,也給羅定邦夫婦掙足了面子,甚是得寵。

羅定邦長子、晶苑集團創始人羅樂風

將生意搬至香港後,羅定邦一直將二個兒子帶在身邊,他更喜歡老二的精明能幹,「樂風人品好,但是在生意上連弟弟的一半都趕不上」,於是,羅定邦也將一些重要的事情交予二兒子去辦。被「冷落」的大兒子羅樂風,20歲這年與妻子脫離父親的產業,單獨創業。這個事件,即羅氏集團史上「鬥心機皇子出走」之由來。

在香港,羅定邦靠成衣配額大掙了一筆。我們知道,製衣業一度是香港經濟之重要命脈,史上又分為「前配額時代」與「後配額時代」,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誰手上握有較多的配額,誰就有優勢。

羅氏針織,成立於1975年,靠炒賣成衣配額發家,羅定邦和林百欣、方肇周、田元灝,號稱香港紡織製衣業「四大家族」,均因炒賣成衣配額而暴富。二兒子羅蜀凱,頗有商業眼光,他勸父親「趁熱打鐵」擴大產業,創辦了羅氏針織時裝公司,並於1987年創辦了bossini(堡獅龍)。

1978年,時年33歲的羅蜀凱幫助父親向地產、物業等領域擴張,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羅定邦個人資產估值已達到15億元。此時,羅蜀凱已逐漸掌握了集團大小事務的決定權,其他的兄弟姐妹除了四弟羅家寶頗有才幹外,在公司擔任的均是無足輕重的角色。

四弟的能幹,受到父親羅定邦的賞識:「家寶的行事果斷與氣度,與我最為相像!」羅蜀凱因此將四弟視為眼中釘,他抓住羅家寶在財務上的紕漏,向父親告狀,說羅家寶受下屬的賄賂,還讓他看羅家寶在酒吧的照片,指其私生活不檢點,離間父子二人關係,羅定邦對於四兒子開始有了不信任的想法。

遭到如此算計的羅家寶,一氣之下離開了父親的公司,另起爐灶著手投資地產,成立了百樂集團。

羅蜀凱清除了自己立足家族產業的障礙,奠定了自己的位置。看到四弟事業上有如此成就,羅蜀凱也不願落後,在他的幫助下,羅定邦組建了堡獅龍集團,從零售店鋪開始,逐漸向內地和海外擴展業務,構建了一個龐大的全球性運營平臺及分銷網絡。

羅定邦家族關係圖

1998年,已是86歲高齡的羅定邦開始安排自己的身後事。在一份意願書裡,他將遺產被分為三份:一份給羅家子孫,一份用作公益善事,還有一份留給失散在外的私生子(註:「小三」張美林遠遁美國生下的兒子)。此外,羅定邦還將家族公司權益、現金、物業等資產轉入羅蜀凱的名下,並委任他為全權執行人,依照羅定邦生前意願處理財產,且不準其他人有異議。

遺囑一立,在家族內部當即引起一片騷亂。第一個最不滿的人,就是原配妻子陳楚思,除了已經過世的秘書桂蘭,丈夫還瞞著她在外面另有他人,甚至有了孩子,這些讓她失望不已,於是對羅定邦就越發冷淡。

最受器重的羅蜀凱,他也認為是自己盡心盡力,堡獅龍才會有今天成就,但到頭來只分得一點點,那個從未對家族企業有任何貢獻的私生子,卻能獨得一份財產,對父親的安排也是感到十分不滿。

其他兒女們則是更加厭惡父親,不僅因為父親私生活不檢點,也因為父親把遺囑的執行權交給了一直獨斷專寵的羅蜀凱,這就意味著將來他們可能拿不到任何一分錢,並且他們猜測羅蜀凱可能早就知道那個私生子的事,不免對這個二哥更加心存不滿,於是引發了一場家族內部「大混戰」,並且對父親也越發疏遠。

羅定邦怎麼也沒想到,時日無多的時候,兒女家人們毫不掛心自己的身體,卻一心陷於財產爭鬥中,在這場財產大戰中最終心灰意冷病倒了,4個月後撒手人寰,享年86歲。

豪門情史孽債本是私人的事情,從道德層面上來說,是導致家庭不睦的原因。《禮記大學》:「欲治其國,先齊其家。」企業管理也是同樣的道理,要想管理好家族企業,家庭關係是至關重要,事實上,這也為堡獅龍日後發展和羅定邦個人家庭埋下了禍根。

羅定邦

這裡,順帶交代一下那個私生子。

俗話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富豪身家的羅定邦也不例外。或許因當年「包辦婚姻」,他與妻子沒有多少感情基礎,慢慢地,羅定邦和朝夕相處的秘書桂蘭有了感情,並且女秘書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

此事被妻子陳楚思知道了,盛怒之下她派人把桂蘭打了一頓,還和丈夫羅樂風吵得天翻地覆。羅定邦也明白,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妻子娘家帶來的,他也不敢背負「忘恩負義」、「陳世美」罵名。於是,羅定邦拿出一筆錢給桂蘭母子當撫養費,並讓最信任的二兒子羅蜀凱去照料她們母子。

不料,烈性的桂蘭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一氣之下竟然燒炭自殺。羅定邦十分愧疚,為了彌補自己這份過失,他打算讓這個孩子認祖歸宗,但他也知道妻子是不會同意的,為此苦惱不已。

羅蜀凱察覺到父親的這份心思,貼心地為父親「排憂解難」,不斷說服母親,羅太在二兒子巧舌如簧的勸說下,竟然同意了。最後,桂蘭的孩子順利地進了羅氏家門,成為羅家第七子,取名羅家添。

經過這件事後,羅定邦對羅蜀凱感激涕零,更加信任和寵愛這個兒子,常當著眾人的面表揚他:「我這些兒女中,只有蜀凱最懂得為我分憂。」這件事也成為羅蜀凱和其他兄弟姐妹產生嫌隙的原因之一。

桂蘭死後,羅蜀凱為了進一步獲得父親的信任,安排了一個叫張美林的年輕女子送給父親。羅定邦「照單全收」,對張美林動了真情,並讓她懷上了孩子。羅蜀凱知道這件事後,害怕被母親知道,自己就沒有好果子吃,父母雙方都不能得罪,否則自己就白忙活一場了。他立馬瞞著父親讓張美林打掉肚子裡的孩子,張美林年輕貌美自然不甘當小三,她一心想生下孩子嫁入豪門,墮胎是死活不會同意的。

羅蜀凱只好拿出母親這張王牌來恐嚇張美林:「我母親已經在找人追殺你!」並把先前桂蘭死得如何悽慘悲涼故事添油加醋地告訴張美林。張美林嚇得魂不附體,當下就接受了羅蜀凱的安排,拿著羅蜀凱一筆錢出了國,並且不能再回香港。

張美林失蹤後,羅定邦整日鬱鬱寡歡,羅蜀凱便在身邊安慰父親,但羅定邦心裡還是放不下,交代羅蜀凱安排手下去尋找張美林母子的下落。張美林的失蹤,羅蜀凱心知肚明,又怎會遵從父命真的去找人呢?幾年下來,羅定邦也毫無張美林母子的音訊。

羅家寶長女羅穎怡

羅蜀凱的能力,受到父親羅定邦的賞識和器重。羅定邦75歲時,公司大小事務慢慢放權給次子羅蜀凱。耄耋之年的羅定邦,忽然有了張美林母子的消息,他立刻派人尋找,誰知羅蜀凱也收到消息,害怕他當年逼走張氏母子的事情敗露,會失信於父親,於是搶先一步找到張美林。

原來張美林當年遠遁美國,在美國生下了一個兒子,這麼多年都一直不敢回來,直到這次因為太思念家人悄悄回到香港,不料被羅家人發現了。羅蜀凱恐嚇張美林的戲碼再次上演,他讓張美林母子馬上離開,否則會有殺身之禍,說他母親陳楚思已派人來抓她們母子,並把事態如何緊急、如何危險描述得繪聲繪色,張美林只好含淚帶著兒子再次離開香港。

羅定邦過世多年後,羅蜀凱始終沒有執行遺囑的意思,他既沒有按遺囑上獎勵、幫助羅氏子孫,也沒有去尋找張美林母子。

憤憤不平的侄女羅穎怡和幾位叔伯商量後,決定去找羅蜀凱要個說法,要求他交出信託基金帳目。在幾位叔伯的支持下,懂法律的羅穎怡當起了爭產大戰的帶頭人,並結成「伐蜀聯盟」。

羅穎怡是羅定邦第四子羅家寶的長女,是羅定邦10億元遺產官司大戰之關鍵性人物,甚至可以說是導火索。羅穎怡畢業於倫敦大學法律系,讀法律專業的羅穎怡,對於爺爺羅定邦的遺囑,理解就更為深入,她對於二伯羅蜀凱的行事作風也看不慣。

當羅穎怡她們找到羅蜀凱討公道時,被羅蜀凱大罵了一通:我自己為家族集團盡心盡力打拼,其他人都沒有功勞,父親既然要我當執行人,就是要把財產全給我,找不到失蹤的私生子,這份財產自然是歸我!

豪門千金羅穎怡

二伯的強硬態度,是羅穎怡等一干人始料未及的,新仇舊恨羅氏子弟乾脆撕破臉,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2007年羅穎怡一紙訴狀將羅蜀凱告上法庭,要求其交出信託基金帳目。

羅蜀凱混跡商界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立刻請辯護律師反訴。2010年7月,羅定邦的遺囑曝光,一時間羅氏豪門遺產案鬧得沸沸揚揚。

人生如戲,像港劇情節一幕出現了!2011年10月,張美林忽然領著一個長相酷似羅定邦的男子,出現在羅蜀凱面前,羅蜀凱好不慌張地大罵張美林:「你來幹什麼!」張美林回答,自己是來給兒子領遺產的,並示意男子叫羅蜀凱「二哥」;羅蜀凱頓時瞠目結舌,隨後被警察帶走了。

羅蜀凱處心積慮籌謀這麼多年,怎麼能接受這樣的打擊?一邊掙扎一邊大叫:「這些錢都是我掙的,誰也別想從我這拿走一個子!」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瘋癲的樣子十分可怕,羅蜀凱也因為恐嚇張美林母子受到檢控。

張美林母子遠在美國,怎麼會來香港爭遺產呢?不難想見,羅穎怡在這其中的手腕,既然大家都得不到這第三份財產,那就把事情越鬧越大,遺囑內容一曝光,必定震動新聞界,消息傳到世界各地,這樣一來,就能讓張美林母子自己來要這份遺產。

羅蜀凱籌謀多年最終落得如此結局,羅氏家族也被這場官司切割得七零八落。羅定邦萬萬沒想到,三分財產竟然堪比三分天下,戰火四起,財產易分,破碎的親情卻是難以彌合。「家醜不外揚」,霎時間,一代豪門「針織大王」家族背後不光彩隱情傳遍了整個港島。

輝煌一時的堡獅龍,經過一番內鬥,也只能成為一條「病龍」了,再也不復當年之輝煌。

家族企業,是以血緣關係為基礎,並以親情為治理體系的紐帶,無論是財產傳承,還是企業管治,親情都可成為家族企業中實施有效管理的特殊「財富」

羅氏家族這場爭鬥中,官司有輸贏,情分卻無勝負,縱使贏了官司也不是最終的贏家。分得開的是財產,分不開的是親情,當面臨親情和財產的抉擇時,你我會有何決定呢?千金散盡還復來,錢可以再掙,但珍貴的親情失去了就難再擁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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