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強的父親叫何書康,是重慶市彭水縣郵政局的一名職工。何強說,2004年,何書康在其工作的彭水縣高谷鎮郵政局崗位上離奇失蹤,至今下落不明。2019年12月份,何強發現父親的戶口已經被註銷,而被問為何註銷、註銷的具體時間等問題時,民警們卻並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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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雲新聞記者 白冬梅 鮑燕
過去的16年裡,在24歲的重慶小夥何強心中,一直有個疑問:父親到底在哪裡?
為此,何強還專門在騰訊新聞話題講述了父親失蹤的經過,希望藉助更多的平臺,找到父親的「失蹤」之謎。
何強的父親叫何書康,是重慶市彭水縣郵政局的一名職工。何強說,2004年,何書康在其工作的彭水縣高谷鎮郵政局崗位上離奇失蹤,此後家人曾去工作單位多次尋找,但均無結果,何書康至今下落不明。
家人懷疑何書康已經被害,可無證據,所以未曾報案。2019年底,何強卻發現,在家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父親的戶口被註銷了。隨後,家人以何書康失蹤為由前去報案,但今年3月31日,當地公安機關給出的決定是「不予立案」。
父親失蹤16年,戶口被莫名註銷,公安機關不予立案,一件件事情加在一起,讓何強一家不知如何是好。
【失蹤】
16年前父親突然失蹤 無被害實證家人未報案
「我父親何書康是1985年前後接替我爺爺進了彭水縣郵電局,後來郵電局改革,他們就成了郵政局。」何強說,2001年,父親從縣郵政局被調到鹿角鎮郵政局,2002年被調到了龍射鎮郵政局,工作不到一年,2003年,何書康又被調到了高谷鎮郵政局,「我父親的工作是投遞,跟現在的快遞員差不多,平時會接觸報刊款,但錢不多。」
在高谷鎮工作時,何書康在一樓辦公,家人住在樓上的員工宿舍。在家人的記憶中,那時的何書康常會受到周邊人的排擠和針對,「有時表面看關係還可以,多數時候他的同事或同事家屬,會當眾對我父親謾罵,罵的很難聽。我父親膽小不敢反抗,所以一直忍讓。」
但2004年12月13日,何書康卻在辦公室突然失蹤了。
據何書康的妻子張鳳蘭回憶,當天下午2點,何書康離開職工宿舍到1樓的投遞辦公室工作,下午三四點鐘,張鳳蘭路過1樓辦公室時,看到了何書康,而到了下午5點鐘左右,張鳳蘭再經過1樓辦公室時就沒有看到何書康了。
「當天晚上我母親睡得早,不知道我父親有沒有回家,但是第二天白天發現,我父親沒有在辦公室工作,就覺得有點不對。」何強說,讓母親更確定不正常的是彭水縣郵政局的三位領導來到宿舍查看情況,「我母親當時在打毛衣,三個領導進來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就走了。」
為了弄清父親去向,母親趕忙帶著何強姐弟倆找到了彭水縣郵政局,但得到的答覆是單位也不知父親的去向,一家三口只能再回到高谷鎮的住所。
「我們最大的懷疑是我父親被害了,但是我們沒有證據,所以一直沒報案,而且我母親也擔心,如果我們報案後,我父親回來了,會對我父親工作有影響。」何強說,雖然沒有報失蹤案,但對父親的尋找他們沒有停止,「這些年,我們經常問郵政局我父親去向,但都說不知道。我們要我父親的檔案,他們也不給。」
後來,何強一家三口曾拿到過一張何書康2004年初從單位辭職的證明,「我父親2004年還在高谷鎮工作,怎麼可能在年初就辭職了呢?」除此之外,何強說,他後來在彭水縣郵政局複印了一張父親的辭職信,時間是2002年11月,「我母親看後說辭職信的字跡不是我父親的,而且信中的兩個『何』字寫法也不相同。」
【戶口】
父親戶口莫名被註銷報失蹤案後未被立案
2006年,為了上學方便,母親帶著何強姐弟倆在彭水縣縣城租了一間房。2009年,何強的姐姐升學需要戶口,三口人翻遍了家裡也沒有找到,母親只能到戶口所在的彭水縣綢緞街江北水陸派出所詢問,但查詢後發現,除了能查到父親戶口,母親和何強姐弟倆的戶口都沒有登記。
「我母親說家裡之前的戶口本上有她和姐姐的名字,但不知道為什麼派出所查了說沒有,最後為了上學,母親把戶口重新上在娘家,我和姐姐也跟著母親一起上了戶口。」何強說,隨著年紀的增長,父親的失蹤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我想知道我父親為什麼消失,特別想弄清楚,每次讓我母親回憶當時情況,她也不那麼清楚,我就特別著急,所以每次提到父親,我們就會大吵一架。」
2019年12月份,在與母親爭吵後,他來到江北水陸派出所再一次查父親戶口,卻發現父親的戶口已經被註銷,而被問為何註銷、註銷的具體時間等問題時,民警們卻並未回答。
何強趕忙回家問母親和姐姐,又給親戚們打了電話,「我們和親戚都沒有去派出所報案說我父親失蹤,我們也沒去給我父親註銷過戶口,為什麼我父親的戶口會被註銷了呢?」
2019年12月,何強來到高谷鎮派出所,以何書康失蹤為由報案。但經過了3個多月的等待。2020年3月31日,重慶市彭水縣公安局向何強下發了「不予立案通知書」,理由是經彭水縣公安局審查認為,何書康失蹤案沒有犯罪事實。
看到通知書的一刻,何強產生了疑問,「我父親是失蹤,這個不予立案的理由跟是否有犯罪事實有什麼關係呢?」
【單位】
時間太久「不知道」僅記得曾主動辭職
何書康為何會在工作崗位上失蹤?所在單位是否為此報警?
對於這些問題,6月28日,津雲記者聯繫了彭水縣郵政局,對於「何書康」其人,多位工作人員均表示因為時間太久,並不知道。
隨後,記者輾轉聯繫到了曾在彭水縣郵政局擔任局長的楊永勝。楊永勝向津雲記者回憶,他記得何書康曾在2002年主動辭職,除此之外,他與何書康工作沒有交集,平時也並無私交,所以其他情況他不了解,「時間太久了,其他我也不知道,還是去問彭水縣郵政局吧。」
但對於記者希望單位幫助查找何書康檔案的請求,彭水縣郵政局綜合部工作人員一口回絕,並掛斷了電話。
【公安】
戶口註銷問題暫無回應
何書康的戶口具體何時被註銷?又是誰申請了戶口註銷?6月28日,彭水縣江北水陸派出所工作人員表示,如果記者想了解詳情,可以聯繫彭水縣公安局。而後彭水縣公安局辦公室工作人員接收了記者的採訪函後表示,上報走流程後,會進行回復。
截至記者發稿前,暫未收到彭水縣公安局對此事的任何回應。
【律師】
註銷戶口需直系親屬申報死亡登記
對於人口失蹤的情況,河南豫龍律師事務所付建律師說,失蹤超24小時的,失蹤者直系親屬持本人身份證件與失蹤者關係證明文件,可以到派出所報案並提供相關情況,公安機關受理後,根據所偵查情況決定是否立案。
公安局機關刑事案件的立案標準有兩個條件,一是有犯罪事實,稱為事實條件;二是需要追究刑事責任。如果報人口失蹤案件,公安機關初查後認為屬於「一般的人口失蹤案」沒有犯罪事實的發生,達不到刑事立案的標準,不構成刑事案件,做出不予立案決定也是合法的。若報警材料能證明有犯罪事實的發生,公安局仍不立案,則是違法行為。
而對於戶口註銷,付建說,「註銷戶口對公民的生活影響較大,在尚未確定死亡或者經過法定程序宣告死亡前,戶口是不能被主動註銷的。註銷戶口需要『死者』的近親屬申報死亡登記,然後才能註銷。沒有經過申報登記,而被註銷了戶口,可能存在戶籍管理人員濫用職權的行為。」
(應受訪者要求,何強、張鳳蘭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