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伊能靜被網友diss後,又上了熱搜。
關錦鵬毫不留情地表示:
「什麼時候輪到伊能靜指手畫腳。」
關錦鵬曾啟用伊能靜出演電視劇《畫魂》中的女二號(女一是李嘉欣)。
此次他力挺梅姐,當眾劍指伊能靜,這番措辭,著實不輕。
這段時間,伊能靜憑藉著「作」、「愛當媽」、「能生出藍盈瑩」、「好為人師」、「強刷存感」等一系列bug被推上風口浪尖。
她有很多自相矛盾的言論。
比如,她自稱「過去的榮景,我很少回顧」。
但寫小作文一一列舉。
在節目裡如數家珍。
(最後又是「我很幸福」)
次次回憶次次說。
(最後又又又是「我很幸福」)
她很在意外形,永遠以少女形象示人,但又在採訪時反問:「我為什麼要不怕老?」。
她曾呼籲女性「在愛與被愛前,要先成為對的自己」。
但在《浪姐》中提及梅豔芳時又說「要先成家後立業,人生不能倒過來」。
她像一個矛盾綜合體,有很多前後不一、難以自洽的邏輯。
伊能靜的生命,起源於一場不對等的「賭注」。
母親連生5個女兒,重男輕女的父親早早心有外屬流連春香,還生了三個私生子。
原本不想生下她的母親,橫下心賭一把懷的是兒子。
但賭輸了,父親從此徹底不歸。
母親做了最後的掙扎:
辛苦打工供養在外花天酒地的父親;
把家庭破裂歸咎於自己:「是我不好,我沒能生兒子,所以父親走了」。
拿著全部家底30萬去小三家,想要「買」回兒子,讓父親回家。
可還是無力改變父親的決定,兩人離婚。
(伊能靜童年照)
伊能靜的成長,充滿著動蕩和貧窮。
五個姐姐中,有一個是小兒麻痺,母親要付出比常人雙倍的艱辛。
無奈中,母親將她送到鄉下。
一度,她認養母為生母。母親將她接回家,小小的她徒步5個小時回到養母家。
後來,她隨已成家的大姐到香港生活,被經商失敗患上躁鬱症的姐夫餵狗糧、拳腳相加。
12歲時,母親改嫁到日本,將她帶了過去。
繼父對她還算不錯,但同學們的欺生讓她無法全情融入,拮据的生活也使得她不得不刷盤子貼補家用。
16歲時,她被著名音樂人劉文正相中。
當時她未成年,母親反對她出道。
她與母親決裂,拿著打工攢的錢買機票回臺灣,投奔父親求他為自己籤約。
籤約當晚,父親出車禍身亡,給她留下1000萬臺幣(約200萬人民幣)的債務。
這一切,造就了伊能靜的生命底色:敏感不安、脆弱匱乏。
她在多年以後的演講中曾說:她從小有一種罪惡感,將母親的不幸歸咎於自己的出生。
出道前十年,伊能靜過得異常清苦。
父親欠的債要還,母親與繼父離婚回到臺北需要錢,她自己也需要租房生活。
她非常拼命,像一臺賺錢機器,卻幾乎沒有見過自己賺的錢。
她租住狹窄的房間,每天算計著吃切片麵包,嗓子啞了就去黑診所打針,打完針繼續登臺演唱。
生活困境,造就了她的堅韌。
由於她長相甜美,氣質憂鬱,聲線純淨,是當時娛樂圈青睞而稀缺的那一卦。
以女團組合「飛鷹三姝」出道,紅遍臺灣,當年流行一句話「女愛小虎,男愛飛鷹」。
五年後組合解散,21歲的伊能靜被迫單飛,但前程大好。
她有才華,也足夠努力。
第一張專輯《十九歲的最後一天》,所有歌曲的詞都由她親自執筆。
她發過23張專輯,張張銷量大賣,演唱會更是一票難求,是臺灣歌壇的「玉女掌門人」,紅到被同行排擠。
她還會設計服裝,很多打歌服和戲服,都是自己設計。
(《人間四月天》中陸小曼的很多旗袍也是出自她的設計)
她很有綜藝感,也能挑大梁主持節目。李靜曾說,自己就是受伊能靜主持的《美麗藝能界》的啟發,製作了美妝穿搭節目《美麗俏佳人》。
她愛讀書,愛表達,是臺灣第一個出造型書的藝人。
愛情散文《生死遺言》曾高居臺灣文學銷售排行榜榜首二十幾周,總共售出四十多萬冊。
蔡康永曾替她算過一筆帳,光出書就掙了1600萬臺幣。
她的文藝才情受到名導賞識。
侯孝賢邀請她主演了《好男好女》《南國再見,南國》,客串了《海上花》。
何平邀請她拍了《國道封閉》。
她也不負眾望,兩度提名金馬獎影后。
張藝謀電影《秋菊打官司》中有個鏡頭:賣海報的攤位上,有張曼玉、林青霞、劉嘉玲、齊秦、劉德華、周潤發,中間兩張兩張伊能靜。
足見她當時的地位。
十年間,債務還清,名利雙收,跨界成功。
可她內心的小孩,依舊動蕩。
伊能靜18歲時,與26歲的庾澄慶相戀。
才子玉女,看似天造地設,實際卻門不當戶不對。
庾澄慶出身名門。祖父曾任昆明市市長,創辦了亞細亞菸草公司,修建了著名的私家園林庾園。
父親留學法國,後回臺灣從政。母親是國寶級京劇名伶。
嚴格家教下,庾澄慶按部就班讀完大學,進入娛樂圈也一直和家人同住,晚上12點前必須回家。
一個是名門之後,一個是「窮而破碎的公主」,坊間至今都盛傳庾母不喜歡伊能靜,所以兩人只能地下戀、偷偷結婚。
對此,伊能靜澄清婆婆對她寵愛體諒,允許她睡懶覺,幫她照顧兒子。
庾澄慶多次表示,是自己的行事方式低調謹慎,不願將私事昭告天下。
兩人雖戀愛了14年,但合體站臺、現身力挺這種事,幾乎沒有。
兩人唯一的牽手照,是在梅豔芳的葬禮上。
更多的,是去國外工作住在不同的酒店,在臺灣散步要等到凌晨以後。
戀愛長跑多年,結婚時也沒有上演言情劇。
去美國探親時,庾澄慶借朋友的口求婚。
結婚時,也只是在朋友家吃了頓披薩,周圍都是庾澄慶的親友,沒有伊能靜的家人。
可這並不代表庾澄慶對她不好。
他的方式簡單、實在、直白。
可這段情,彌補不了伊能靜的不安。
庾澄慶視她為妻子,她視庾澄慶為「救命浮木」:
「我希望他把我所有原生家庭裡的痛苦,統統解決掉。」
怎麼可能呢?
結婚9年時,伊能靜和演員黃維德的「牽手門」曝光。
一時間,輿論鼎沸。
黃維德退縮逃避,馬上飛回臺灣和女友道歉,還把過錯都推給伊能靜,稱「她主動牽手」。
「伊能靜出軌」「王子公主童話夢碎」……這件事在當時的轟動程度,不亞於李小璐「做頭髮」。
5個月後,伊能靜和庾澄慶離婚。
被推上風口浪尖,起初她還打起精神應對。
稱兩人早已分居、婆婆對她很好、離婚與其他人沒有關係、根源是她迷失了自我……還說前夫叮囑她面對媒體要小心等等。
(離婚後不久,伊能靜接受《志雲飯局》採訪)
但媒體和網友不買帳,不僅指責她婚內出軌,其他黑料也被一一扒出。
比如假唱。
比如將成語「羽扇綸巾」的「綸」字念錯
還有拍《人間四月天》時半夜敲黃磊房門等。
萬眾討伐下,伊能靜崩潰。
她不再辯解,停止工作,閉門不出,母親前去勸慰,也被她罵到心臟病發作。
若干年後的TED演講中,她坦言:一度,認為自己是「爛人」。
「 『你是不是我們說的那種女人的時候』,我終於點頭說:『我是』。」
為了讓自己「活過來」,她去看心理醫生,哭過之後,倔強地拒絕使用藥物對抗抑鬱。
覺得這種方式見效慢,她又跑去印度研修身心靈。
第一堂課就是「看到內在的小孩」。
被催眠後,她感受到的關鍵詞是「憤怒」。
老師讓她問母親找答案,她撥通了電話,勇敢地問出了:
「你是不是不想生我?」
母親開始啜泣,說出種種辛酸無奈。
她開始有了一點釋然。
曾經她一直活在過去。
後來才明白,所謂安全感,只能自己給自己。
後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她認識了秦昊。
年齡差、地位差、知名度差等種種因素加重了她的患得患失,痛哭一晚後發小作文告訴秦昊「想結婚」,第二天直男就短平快地回應「那我和你聊聊結婚的事」。
秦昊全家厚道善良。
結婚時秦昊邀請伊能靜的兒子證婚,公公致辭時那句「雖然小靜比你年長几歲,但你要愛她呵護她」一句引發全場淚奔。
高齡生下了女兒後,她的微博更熱鬧了:教網友做輔食、寫小作文抒情、為秦昊宣傳、為弱勢群體籌款,忙得不亦樂乎。
她攜家帶口上綜藝,從《媽媽是超人》到《婆婆和媽媽》,時而被圈粉,時而被吐槽。
秦昊也憑《風中有朵雨做的雲》《隱秘的角落》讓大家見識了「無冕影帝」的實力。
坦白說,在《浪姐》中評論梅豔芳一事,一是太過偏頗,二是對逝者有失尊重,確實做得不對,伊能靜應該接受批評。
無論什麼原因,每個人都要為自己過錯承擔後果。
對於她的矯情和公主病,我心裡總是有更多的憐惜和悲憫。
我從小聽著她的歌長大,那首《流浪的小孩》當年躲在被窩裡用隨身聽反覆循環了無數遍。
以前我不明白,伊能靜從少女到熟女,為什麼永遠鍾愛甜美公主風的造型。
後來我懂了。
她要拼命用這些甜,去稀釋內心那個小孩的苦。
她從小沒有當過真正的公主,她只能以此去慰藉那個流浪的小孩。
她要用這種方式,把自己重新養育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