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都在乘風破浪的伊能靜也許從未預料,2020年入秋的某一天,她會踏入摩登天空,並在穿過微暗的錄音棚區的某一刻,產生了déjà vu的奇妙感受。時間錯落的恍惚體驗,提醒我們回憶起「歌手」伊能靜的Shining Times。
1. 薛嶽:
十九歲的伊能靜未來會在樂壇大放光芒
1985年,伊能靜17歲。從日本回到臺灣,成為劉文正的 「飛鷹製作」 公司旗下歌手,與裘海正和方文琳組成演唱團體 「飛鷹三姝」 。
1987年,伊能靜發行首張個人專輯《有我有你》,以甜美與叛逆共存的氣質,成為歌壇的獨特存在。專輯一經推出,首日銷量破二十萬。
同年,第二張專輯《十九歲的最後一天》在伊能靜二十歲生日當天發行,再度徵服無數少女的心。專輯製作人,已故的搖滾歌手薛嶽,曾點名十九歲的伊能靜未來會在樂壇大放光芒。
1989年,繼《十九歲的最後一天》和《我是貓》兩張專輯獲得成功後,伊能靜的第四張專輯《悲傷的朱麗葉》標誌著她開始邁入新的階段,從天真無知的少女走向成熟。在保持原有的現實題材外,這張專輯又注入了古典元素,經典文學形象與Disco舞曲相得益彰,她的歌迷已經遍布大江南北。
連續多張唱片的立體塑造,伊能靜以 「恬靜中帶著熱情、溫情中帶著叛逆、感性中帶著理性」 的少女偶像代表,成為「飛鷹三姐妹」中知名度最高的一位歌手,但她絕不僅僅是一位偶像歌手而已。
2. 伊能靜:
我找尋自己靈魂的成長,歡欣滿足
「當一個歌手,尤其是偶像歌手,總有好多人的讚美還有保護,久而久之,我忘了自己的面孔,只不停地想要追尋更多的擁簇,還有掌聲。到底,我們要追求的是什麼呢?在流浪的歲月中,我找到了我自己。」
1993年7月,伊能靜前往英國倫敦留學,推出了她踏入歌壇的第十張專輯《流浪的小孩》,迎來歌唱事業的第二高峰。「偶像歌手」伊能靜開始了她尋找自我定位之路,逐步打破不同的框架和束縛,她敏銳的嗅覺與源源不斷的創造力日漸蓬勃。
前衛大膽的伊能靜,在這張專輯裡創造性地引進了當時華語樂壇難得一見的HIP HOP。專輯同名曲《流浪的小孩》是和編曲大師陳志遠的契合之作,《ONE WOMAN TWO MEN》則是鄭智化為其量身打造。
其實早在第一張專輯,伊能靜就嘗試自己作詞。《十九歲的最後一天》和《我是貓》兩張專輯,伊能靜已經大面積包辦歌詞創作。事實上,伊能靜出道以來的一百多首歌曲中,幾乎九成的歌,都來自她的手筆,甚至還有作曲作品問世。在當時那個還不是人人都可以原創的時代裡,偶像歌手一般只是接受唱片公司賦予的商業定位,而伊能靜能在這種情況下,自發表達甚至包裝自己的唱片,包括歌詞和造型等,也算是少女偶像群體中少見的才女。
從倫敦留學回來的伊能靜決心蛻變。1995年,由張雨生和黃舒駿製作的新專輯《下大雨了,春花開了》,從封面就可以看出這張專輯的另類,伊能靜也從此走向一名敢愛敢恨的「後現代女性」。整張專輯張弛有度,視角新穎,甚至覆蓋多首即便放置今日仍然另類先鋒的曲目。
1996年,伊能靜將更純熟的Hip Hop曲風引進專輯《自己》,整張專輯由張雨生把關,可惜生不逢時,那時人們對女歌手說唱並不看好。1999年,伊能靜發行了女性主義濃鬱的唱片《我很勇敢》,其中收錄了6首今日已有「文藝女神」之稱的陳珊妮作品,足見其前瞻性。
3. 伊能靜:
音樂本來就不應該僅僅是拿來唱的
音樂還可以是拿來玩的
在《我很勇敢》之後,伊能靜在樂壇沉寂了一段時間。與此同時,她在電影行業取得不凡成績。拍攝侯孝賢導演的《南國再見,南國》時,林強發現伊能靜的聲音很適合與電子樂結合。於是,伊能靜最為人驚奇的一張專輯《關不住》就此萌發。
2001年,進入千禧年的華語樂壇收穫頗豐,伍佰與莫文蔚聯手推出一張具有實驗氣質的專輯《一朵金花》,IDM式的奇特節奏和充滿工業感的電子音色讓這張專輯完全顛覆了當時歌迷的聽覺習慣,驚世駭俗。但很多人都幾乎遺忘了,同年伊能靜的首張電子實驗專輯《關不住》亦是破開華語樂壇電子土壤的先鋒之作。
這張格調冰冷的《關不住》,是淬鍊出伊能靜個人濃鬱色彩的標杆之作。冷暗電子音效和她的甜美嗓音形成反差,整張唱片混雜著孩童眼眸的純真和都市視角的疏離,她源源不斷的創造力和實驗精神,在這張專輯裡體現得淋漓盡致。
專輯同名歌曲《關不住》,在Trance速度感的加持下,以倔強之姿展露著新世紀來臨之際女性對自由的爭取。《暗花》則以彼時異常前衛的視角,剝開情慾的外衣,隱晦又大膽地描繪人類的愛欲,如一朵在迷幻暗夜搖曳的花,危險又無懼。專輯中的11首曲目,邀請了6位曲風各自見長的音樂人完成:黃耀明,陳偉,亂彈阿翔、何欣穗,及新銳電子音樂人林輝斌、Benny Hsao,不同曲風熔煉一爐,伊能靜對音樂的企圖心持續蔓延。
4. 侯孝賢:
伊能靜是大人和小孩的奇妙混合
「那一個下午,我清唱了好多歌,老沈和烏莉眯眼聽,像一隻有預見的貓頭鷹和一隻黑亮的貓咪,眼神安靜卻犀利。我感覺身體裡埋藏好久的動物性、原生態和叛逆的能量,都被喚醒。」
侯孝賢曾評論伊能靜是:「大人和小孩的奇妙混合「。她足夠敏感脆弱,也足夠大膽篤定,對她而言,並無安身立命之說,《南國再見,南國》中「廢柴式消耗的青春」一直在她內心沸騰。伊能靜的心裡藏有一隻蠢蠢欲動的野獸,面向對世界無盡的好奇與探索,而音樂,仍然是這隻野獸的領地。
成為母親之後,在更多的生活經驗之上,伊能靜正在打破我們意想不到的藩籬。她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載體,以自己的聲音去聯結更多可能。在摩登天空辦公室裡暢談的那個夜晚,她肆無忌憚地分享著關於音樂的一切,她想讓自己身體的能量再度透過音樂迸發出來,「讓能量衝撞,看它會變成什麼樣」。
這幾年沒有做音樂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伊能靜一直在找尋更新奇的刺激。與摩登天空的籤約,讓她內心的激情再度被點燃,她期盼能和像兒子Harrison這樣的年輕人展開合作,同他們一起去做新的、有趣的、有個性有態度的音樂,「挑戰自己沒有挑戰過的事情」。顯然,她仍舊是那個精力旺盛、有態度有堅持的伊能靜,而這一次,伊能靜同摩登天空一起,會締結出怎樣的新鮮果實,只能說,我們會一起「瘋起來,耍起來」。
「時隔那麼久,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我要唱,我要上草莓的臺,我要轟出真正的聲音,那才是我的舞臺。
一開始浪姐採訪時我說,我沒有真正享受過舞臺,我想來享受。後來種種原因,也錯過了。而我現在知道,在我的背後,不再只有那隻眼睛森森的大黑狗守護我,更有一群懂我的夥伴,會陪伴我瘋。
從1987開始唱歌唱到2021年的我,這一次,不再為誰,我要唱自己的歌,和摩登天空一起,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