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之華》這種文藝片,有種神奇的力量,就是把人拉回到曾經的青春年少裡,咀嚼,回味兒,把曾經的酸澀拿出來,透一透氣,然後,釋懷,總結,延伸出新的意義。
那些曾經的傷也好,痛也好,全部不見了,代之而來的,就是珍貴而不可再尋的情懷。
那份心靈的悸動,依然還在,但變得平和與自在,又可以愜意揮灑。它就像放在火爐上的食物,被撒上酸甜苦辣的佐料,又經過時間煙燻火燎地炙烤,隨後散發一陣誘人的濃香,咬一口,滿口濃香,吃不夠。
青春已散場,但那些往日的情懷和勇氣,在往後餘生那些日漸消沉的日子裡,會給情感一個出口,給未來一份活力,給自己一個回緩喘息的機會,再度出發。
一、青春裡,總是一個耀眼的她讓我們淪為配角
很奇怪,在每個人的青春裡,總有那麼一個與自己親近的人,時時處處,都是公主般的存在。而自己,總是遙遠黯淡的小星星,可有可無,而人生的光輝總是圍繞著公主的世界轉呀轉的。
這個親近的人或許是你的同學,朋友,發小,有時候,甚至是姐妹。這樣一個親近的人,要麼成績好過我們,要麼,總是深受老師喜歡,又或者,在異性那裡,永遠都有好人緣,又或者,總是輕易地贏得我們喜歡人的心。
他們,讓我們難以釋懷,有種複雜的情感,愛不起來,也狠不下心去恨。對於別人來說,你們是一個整體,是好姐妹,好夥伴,好搭檔。你們要一如既往地好,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之華的姐姐之南,正是這樣一個存在。是令她自卑的根源。卻又無時無刻,無處不在。
之南長得漂亮,品學兼優,乖乖女升級版。初中時,尹川就對她一見鍾情——尹川是之華同學的哥哥。之華先遇上了他,喜歡他,他卻託之華替他給之南遞情書。
心碎一地是肯定的。之華不甘心,她在把信交給姐姐以前,先表白尹川。
尹川很是無情地拒絕了她。
青春的故事裡,總有這樣那樣傷懷的情竇初開的故事。之華,之南和尹川之間,便是你愛我,我愛她,她卻愛著他的傷感故事。
二、三十年後,情依然交織,愛卻溫和蕩開
三十年後,姐姐的初中同學會上,之華替之南出席,(之南抑鬱自殺)。
聚光燈下,之華想起往日姐姐的榮耀,難以說出實情,開口掃大家的興。短暫出席後,之華匆匆離開。
同學會最大的好處,是填補了人生太多的遺憾。那些未見的人,未表的情,未說的話,都可以一吐為快。有時候,人們因同學會的名目聚集一處,為的,不是整齊相聚,也不是集體榮譽,而只是為了見其中的某位伊人,那個對自己無比重要的人。
多年未見裡,時空以另一種方式讓人成長,成長為勇敢的人,敢於把曾經未了的願,說出來。
即便不能再回到從前,但從前那些情愫還在某處停留著,那些縈縈繞繞總會令人著迷,唯有在同學會裡,暫停開啟,走向一個結果和未來。
尹川是勇敢的。他曾經為之南而活,他寫了一本以之南名字命名的書。往後多年,失了之南,尹川不再是尹川,活得落魄無魂。他去參加同學會,見之南是其一,再則,找回自我。
尹川找到之華(他以為是之南),留了微信。回頭,就一條簡訊發過去:「我愛了你三十年」。
這個你,是之南。卻好巧不巧,被之華的老公看到,老公醋意大發,摔了之華的手機。
中年人的婚姻裡,信任實在不堪一擊。
之華為了躲開電腦程式員的老公追蹤,重新拿起了筆,用寫的方式,給尹川寫信。她寫生活裡的細瑣點滴,寫與老公的矛盾,寫家裡養的狗,寫婆婆,落筆卻是之南。
之華讓時間與空間做線,串起曾經與現在,現在與未來。她把自己的現在,一一地,細說給曾經喜歡的人聽,細細瑣瑣,綿綿密密,絮絮叨叨。
沒有愛恨情仇,只有傾訴。
多年以後,尹川愛不愛她,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之華需要表達。尹川已經成為了她心底裡溫暖的存在,一種精神與力量。說一說,生活裡的壓抑,那些情感便有了出口,那些不快也會煙消雲散。
之華的生活,透著凡塵裡,最煙火的膩味兒。
最初給尹川的信裡,她未留地址。後來,她從婆婆與老師的交流裡,感受到力量和鼓勵。又在自我的消解裡,給尹川的信裡,得以釋懷。她留下地址,開始期待回信。
尹川最初的回信寄到了舊地址,給之華和之南的一對小兒女收到。兩個人很是困惑,又以之南的身份開始回信給尹川。
這樣,尹川開始收到兩個地址的之南的信。
他很困惑,決定自己親自揭開謎底。
他去到了之華的城市裡。他見到了之南的女兒,知道了之南的自殺,又去見了之南家暴出軌酗酒的丈夫。神仙般的之南,在他眼裡,一文不值。甲之蜜餞,乙之砒霜。
最後,他見到了之華。
之華終於敢再一次面對尹川,不再是少年的忙亂無措,失魂落魄,代之而來的,是成熟所散出的雍容味道。
相形之下的尹川,反而成了那個相形見絀的人。
之華終於在三十年之後,扳回了一局。
曾經耀眼的校園之星——姐姐,因為遇上一個渣男,受盡折磨,苦苦支撐著一對兒女生活,卻最終自殺。
之南,曾經那麼驕傲的她,被操蛋的生活擊垮了。
相比之下,之華卻有著普通人的忍耐堅韌。她的生活,並未完全如意,她有著世人標配的痛苦和煩惱,但她都沒放棄,一如既往地面對。無論是老公的摔手機,還是老公養狗找麻煩,亦或是和婆婆相處,或者女兒的青春期。
對之華來說,她世界的某一部分,只能是尹川,無人替代。
關於愛情,我們知之甚少,關於生活,我們都有權發言。
生活對於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或早或晚,必然要我們經受那些痛苦折磨,經受那些從未遇到過的人和事,等你走過去,熬過去,跨過去,開始微笑了,它才告訴我們,瞧,這就是生活。
三、你好,手寫的字
這個時代,手寫的信,如同水寫的字,早已經無聲流走。
那些郵件裡,微信裡,鍵盤上敲打出來的字和感情,快則快亦,是太快了些,總是隔靴搔癢,突出其來,缺了些真真正正的心緒划過筆間心頭的情和意,那些一筆一划的走動和力度折射出痛和苦,微動和澎湃再也看不到了。
真害怕這個時代裡,那些慢的美好會消亡。木心說從前慢,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之於感情,就該讓那心思,在路上慢慢走。
讓那心緒,在風中纏綿,浪漫而美好,細膩而溫柔。讓那些情話,那些思念,那些甜蜜和痛苦,在時空的轉移裡,發酵,滋長,從發出的這一頭到收信的那一頭,承載著的情感,十倍百倍地蘊藏。
寫信的快樂,是情感的百轉千回,意猶未盡。
收信的快樂,是綿長雋永,含蓄內斂,是同樣地心潮湧動,思緒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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