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時候給南堂大師發微信祝福,順便聊了幾句閒話。大師問我,後來那花開了嗎?
南堂大師不是法號也不是法名,更算不上什麼小有名氣的代稱。
只不過年輕時候窮困潦倒,靠算命為生,在景區單位門口擺攤兒算卦。
單位裡的人路過找他問卦,他也不收錢,久而久之和單位的人都處成了兄弟。
某次領導也慕名而來,最近有煩惱,佔一六爻八卦,應驗。
領導一開心,騰出空房一間,給大師午休或避風遮雨,像個單位內部的「辦公室」。
空房在南,故得名南堂大師。
十一月初,朋友結婚領證擇日,我帶她去找南堂大師選個吉日。
那時候南堂大師已不在當年的「南堂」,早已入道修行,並有了自己的易學事業,店面不大,也不起眼兒,彎彎繞繞,深巷最裡,棕紅門帘,燈光幽暗。
「丫頭,你咋來啦?」
「帶個閨蜜擇日結婚。」
「坐吧。把你和未婚夫兩人的八字寫下來。」
南堂大師話很少。他讓閨蜜坐到跟前,我在一旁玩手機。
問了八字,問了見面的時日,還有父母一類的,然後擇了三個日子。
哪日哪時領證,哪日哪時辦事,還有個啥我記不清了……
閨蜜認真的記下來。我們又寒暄了幾句,就準備走。
起身一瞬,大師叫住我們了。
「先坐一坐,今天碰巧沒客人。
一般人呢,我就不說了,你是丫頭閨蜜,我給你多說兩句。」
我知道大師的確話很少,沒有廢話。
加上口音不是普通話,說得太多,太快,別人也聽不明白。
但是他要是說,主動說,那一定是關鍵對話。
「我給你講緣分這個事兒,它不是老有。也不是緣分來了,回回都能把握住。
有的人你看著好,那不是你的緣分,早晚是要散。快結婚的,也有散的。
有的人,再磕磕絆絆,那也是你的緣分,你就去爭取。你要是這個錯過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啥時候了。
緣分這個東西,錯過一次等好久。
我幹了一輩子這點兒算卦的事兒,緣分的事我見的太多了,我算的,應的也不少。
你們可能不知道,我接觸的例子多,我太明白了。」
閨蜜一聽,瞬間慌了。以為自己的婚事有啥問題。
大師繼續:「我是道教,道教講究無為而治。就是一切呢,它都是順其自然。
緣分這個事,你不能強求,你的緣分時運,要和對方的緣分時運,恰好碰上,這才算個機遇,你倆才能在一塊兒。
你的緣分到了,他的沒到,那你喜歡人家,人家對你不心動。
你的緣分到了,但是你沒碰上緣分也到了的對方,終究不對眼兒。
但話說回來了。你倆緣分都到了,那就是能往一塊兒湊的事兒了,這個時候,就不能無為咯。
你就得把握咯。
緣分稍縱即逝。」
我和閨蜜,尚未聽明白大師此番話的用意。
大師先問:「你們兩個人結婚,來擇日,男方為什麼沒有來?」
閨蜜愣住了,少時才開口道:「他在外地上班,周末加班,就不回來了。」
大師開啟了一段神仙分析,什麼農曆幾月,什麼草木凋零,南方北方,子醜寅卯,天幹地支,五行生剋,我聽不懂,閨蜜也聽不懂。
只有大師樂在其中。
最後大師給出一個結論:「那些算命的,要是告訴你,誰誰誰是你的真命天子,是你結婚的對象,那都不準,不用問,假的。
沒人能明明白白告訴你是誰。
真能結了婚過成兩口子的,得倆人一塊兒努力。
緣分不努力,緣分也得沒。知道了不?
心動搖了,緣分也就動搖了。緣分可不是老老實實的無條件的給你的。
你和你的未婚夫,有一事不夠完美,得再看一看。」
閨蜜聽到這,面露難色。
當時我倆都以為,大師要開始賣東西了……
因為現在有好多江湖術士,道行不深,經濟頭腦卻十分發達。
而且這些事情,不消費,還心有餘悸。
大師說:你們倆,本來就兩地,擇日大事,本應你們兩個一起來,根據手相面相,才能看得全面。現在這麼一來,他那邊的事兒,我不敢保。
你們婚前,如果有什麼口角,男方不滿意的,你再來我這看看吧。
我這有一對小石頭,你拿回去,兩個人一人一塊兒,雖然異地,如同一家。」
閨蜜伸手接過,還顫巍巍的問,多少錢。
大師哈哈哈的笑起來,說免費的,問卦收費,東西免費。
閨蜜這才笑盈盈起來。我也鬆了一口氣。
險些被誤認為是大師派來的託兒。
順手,大師從旁邊的窗臺上,端下來一盆花兒。
一盆我也不知道什麼品種的花,能看見花骨朵,但是沒有開。
「這一盆給你。」
「我?」
「嗯,拿回去養著,放單位裡家裡,都行。對象在哪邊(意思是東南西北),就擺的哪邊,多曬太陽,少澆水。」
「什麼個寓意呀,大師。」
「你倆最近不見面兒,是不是。」
「也見呢啊,就是次數少,我們都考試,複習呢。」
「嗯,好事兒。花好好養著,得開花兒,也得見面兒,多見面兒。緣分得爭取,動搖就散了。」
「那不能動搖,挺好的,嘿嘿。」
花被擺在辦公室南面的窗臺上。
和我的多肉們在一起。
我小心翼翼的呵護著。
我不知道它是什麼花。
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開。
後來我明白了一種感覺。
你明明知道它開不了花。
但你依舊用心的照顧它。
希望有一天出現奇蹟。
那花綻放了。
一切都歸於一個美好的結局。
所以你想方設法的見面。
計算著時間和次數的為花澆水曬太陽。
沒話找話的製造聯繫。
定期的開窗通風,甚至給周圍灑水保證溼度。
但花以一個冰冷的態度回應你。
花不會開。
花也不準備再開了。
但花並沒有說。
可養花的人在滿懷期待。
不會開的花,即使長出了花骨朵。
後來我又想著南堂大師的一席話。
不知道閨蜜的石頭,是不是也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