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乘風破浪的姐姐》大受歡迎,一批人美歌甜戲好的姐姐們,聚集在一起,軋出了疫情過後的年度大戲。究竟是什麼如此吸引大家的眼球?
有人說,這裡面講述了中年女藝人的發展之困、也有人看出了小姐妹心機,還有人讀出了勵志故事,也有人找到了人情世故的微妙平衡。
1000個觀眾心目中有1000個姐姐的樣子。只是,我猜?對於上了年紀,爹味十足的男性觀眾,可能他們很難理解,為什麼這樣嘰嘰喳喳的一群女人,就成了世界的中心,成了大家心心念的心頭好?他們一定無法理解。
還記得不久前,一部宣傳片《折騰吧,後浪》,備受年輕人的詬病,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爹味十足。
爹味是什麼?
網友說,爹味就是一種倚重感、身份感。無論是話裡話外打壓人,還是用看似高深的詞彙傳授」人生哲理「,都只是他們為了豎立高高在上、說一不二的權威亞子。
實際上,現在的年輕人可能越來越討厭爹味的人設了,爹味十足的人,意味著你在他面前怎麼都不會好,他能用他變幻莫測的評判標準,時時刻刻令你頓時覺得啥都不是。頓時覺得別人吃過的鹽巴比自己吃過的米還多。
假如說,爹味對於年輕人意味著壓制和評判的話。那么爹味對於女性而言,更意味著全然的剝奪和打壓。
因為,爹味,即是父權、即是男權、即是子子孫孫權。這般的負重,竟然全要女人一己擔著,好生可笑。而女性在其中已經毫無覺察地生活了幾千年。
一個男人代表著權利的象徵,代表著審判你的標準,代表著社會的無法辯駁的需要,那麼這個女性又代表著什麼呢?
波伏娃有一個剔透冷酷的觀點,女性是第二性。一切都建立都因為有了他,才有了她。想想那些讚美女性的話語,賢良恭順、溫柔婉淑,無不出自一個沒有共情能力、願意推己及人的男性的心意,我要你什麼樣子你便是什麼樣子?
你合我心意了我便嘉賞你,彰顯你,賜你榮耀。你不合我心意的時候,我便羞辱你、褫奪你、汙名你。比如說給你幾個生生世世定在恥辱架上的名字——婊、奴、妓。或是動詞——奸、嫉、妒。
女人是什麼樣子,全憑男人和男人世界的喜好。然而,最悲哀的是,女性生存其中,卻未覺絲毫不妥。當刑具與鐐銬以及侮辱的字眼,與血液骨髓契合的時候,我們便認為這是生長於我們自身的一部分,卻從未想過,是不是曾有的侵入與姦污。
一年前,有女演員站臺時說,中年女演員無戲可拍,她們活好敬業價錢公道。2年前,一個女演員自己拍了一部戲《送我上青雲》,戲中的她美美的,並不如劇情人物所描述的那般佝僂困窘。
其實,女演員們對於女性的了解還是太夢幻了,她們沒有辦法知道中國的蒼茫大地上,有多少女性一出生就會被扼殺、一開口就會被滅絕,一有動靜就會被囚禁,她們完全不知道有多少的上青雲就有多少的落塵埃。
然而,女性還是要去找到自己生長和發聲的路徑,比如說,通過一檔綜藝,看看姐姐妹妹的鶯聲燕舞、紙短情長。
實話說,爹味十足的人,幹的那些事,假如返璞歸真、本色相見的話,完全不會比一個女人化妝拉皮做指甲高明多少,他們的本質也是玩、競爭、以及自我滿足,比如搞點什麼歷史劇上一想就覺得很有氣概的事情。
只是,由於他們掌握了權利,於是所有知識的建構便圍繞著權利,更顯得權利的無比正確。假如有一天世界被女性掌握,搞出一部《美妝法典》也未必沒有可能。誰有地位誰便活好。
基本上《乘風破浪的姐姐》仍然是一部主旋律的正能量大片,當中的女性再不濟,仍然是霓虹燈閃耀,她們曾經很好,只會更好。
關於女性的生存之困,大概也不是一個綜藝節目可以勾描清晰的,而且有這麼多的舞臺效果需要考量,觀眾槽點需要製造,當中的誠意又有多少?
我們當然希望,這當中,創作資源已經枯竭的姐姐們能夠找到自己職業的第二春,但是真正配得上她們的靈魂和深邃的、可以發揮的酣暢淋漓的劇本、允許表達的舞臺以及願意欣賞的觀眾又在哪裡?
這一步女團勵志大戲,但願不僅僅止步於女團,但願帶來更多的激蕩與回向。哪怕僅僅只是女性的情誼和競爭,也值得深思與尋味。畢竟,對於女性內心的探索一直都太少太少,並且慣於「想當然」、「我以為」和「你就是」以及「就這樣」。
前不久看了一部法國片《主顧》,它還有一個赤裸的藝名《女嫖客》,一個50+的老姐姐,離婚之後,非常克制了一個月找兩次年輕的伴遊男性,付錢的那種。老姐姐她愛上了其中一位,並且和對方年輕的妻子有了一番三角之爭。
最後平靜放棄的老姐姐,在昏暗的臥室中,如少女一般地哭泣,不是她不想贏,只是靠少女眼淚留下的男子,又何嘗能深刻地懂她與顧惜。倒不如化作對方心口的一道傷疤與裂痕。從此,仍與世界對峙,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