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李榮浩曾發微博長文與網友爭論,「山珍海味就一定代表好嗎?酸辣土豆絲就一定low嗎?」山珍海味VS酸辣土豆絲,什麼情況?李榮浩是跨界參加「廚神爭霸大賽」了嗎?別誤會,這只是李榮浩在擔任《中國好聲音》導師期間和網友的一場正面battle。
導火索是李榮浩為學員挑選了一首抖音熱歌《你的酒館對我打了烊》作為參賽曲目,但網友並不買帳,紛紛吐槽這首歌選的太土、太俗氣,並且質疑:一個以音樂性見長的競技類節目,究竟應不應該選這種網絡歌曲或抖音神曲?
李榮浩在微博中明確表示「音樂沒有好壞之分」,並反問「藝術高級或低級的標準是什麼」。那麼「藝術到底有沒有標準」「音樂究竟有沒有好壞之分」呢?答案是肯定的。縱然藝術看似天馬行空,但任何藝術都其章法和基礎。音樂作為藝術的一個門類,其創作也有內在章法可循。
在個人審美領域,音樂確實可以只以個人的喜好歸為「我喜歡的」和「我不喜歡的」;但在大眾審美領域,音樂還是要接受專業的評判和時間的檢驗。
作曲:勇於創新VS千篇一律
作為一種聽覺的藝術,旋律對音樂至關重要。好的旋律通常節奏明快,富有變換;平庸的旋律往往千篇一律,缺乏新意。如同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歌曲的旋律也直接透露了音樂的整體氣質。為什麼抖音神曲「多聽了幾遍就膩了」,華語金曲給人的感覺卻是「百聽不厭」呢?作曲水平上的差距無疑是重要原因之一。試想,一首歌來來回回都是相似的曲調,聽久了怎麼會不膩?
△《你的酒館對我打了烊》副歌部分樂譜
以上是《打烊》的副歌部分,幾乎在全程重複632、521這兩個旋律,沒有什麼變換的靈氣可言。之所以會有這種結果,最直接的原因是創作者的作曲水平不高,作曲經驗不足。這首歌的作曲和原唱陳雪凝是一位00後女生。
誠然,年輕一代音樂人通過網絡平臺被大眾熟知是一件值得祝賀的事情,但在歌曲的創作過程中還需要不斷夯實基本功。不能讓作品僅僅在網絡上颳起一陣風潮,而經受不住專業與時間的檢驗。
除了《打烊》,許多所謂的「網絡熱歌」和「抖音神曲」都存在著作曲水平有限的硬傷。比如憑藉《離人愁》中一句「我應在江湖悠悠,飲一壺濁酒」大火的歌手李袁傑,在參加選秀節目時面對導師華晨宇的專業提問,不但沒回答上來,還暴露了自身連最基礎的和弦是什麼都不知道。這讓李宇春當場質疑「他歌曲是怎麼寫出來的」,一向犀利的華晨宇最後也委婉提醒到「再天才的人也需要有基礎的」。
作詞:唯美教科書級別VS毫無營養的口水歌
華語金曲歷經歲月衝刷而魅力不減,除了其耐聽的旋律外,唯美動人的歌詞也功不可沒。林夕、方文山、李宗盛等樂壇前輩自然貢獻了不少經典,千禧年後紅起來的歌手周杰倫、許嵩等也同樣才華橫溢。
周杰倫的《蝸牛》「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總有一天,我有屬於我的天」被選入了中小學生課本教材,其勵志的歌詞鼓舞了許多處在迷茫或困難中的人;許嵩的《千百度》「關外野店,煙火絕,客怎眠?寒來袖間,誰為我,添兩件?」,以其唯美的歌詞被選入大學語文教材。
回首華語歌曲的高光時刻,我們一定不會忘記自己的學生時代。那是人手一本手抄歌詞本的時代;那是男女生之間用喜歡的歌詞互表心意的時代;那也是《隱形的翅膀》《青花瓷》作為高考題目引發全民討論的時代。
華語金曲的光輝歲月似乎已隨時光呼嘯而過,手抄歌詞的純真時代也不會再重來。觀察當下大火的「抖音神曲」,除了留下15秒百搭各類視頻的BGM(背景音樂)外,又還剩下什麼呢?作曲方面千篇一律,作詞方面更是不忍細品。
不是類似「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這類毫無營養價值的口水歌;就是「煢煢孑立,沆瀣一氣;踽踽獨行,醍醐灌頂」之類要翻字典才能讀通順的《生僻字》;還有已經讓人失去語言描述能力的「愛的魔力轉圈圈」。
社會責任:緊扣時代脈搏VS只剩情情愛愛
藝術並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相反,經久不衰的藝術都緊貼大地,來源於生活。歌曲作為藝術形式的一種,其創作和發展也要緊扣時代脈搏,積極承擔社會責任。
發行於1986的華語流行歌曲《讓世界充滿愛》,穿越了三十多年的時光依然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讓世界充滿愛》這首歌曲出現在許多艱難時刻,它用音樂的力量號召大家在災難面前要團結一心,克服困難。
2008年汶川大地震災難發生後,紐約華僑華人在賑災義演現場手牽手合唱《讓世界充滿愛》為災區募捐。在今年新冠肺炎疫情中,為鼓舞國際社會團結協作,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邀請郭峰、婁藝瀟和六名來自不同國家的外國友人共同參與《讓世界充滿愛》音樂視頻的拍攝。希望用音樂來傳達「心相通、意相連」的情感,用音樂去撫慰災難的創傷,通過音樂表達團結合作戰勝疫情的強烈願望。
反觀流行過的和正在流行的抖音神曲,即使有展示勵志奮發精神的《我們不一樣》,但更多的歌曲還是用簡單的曲調、直白的歌詞反覆吟唱愛情。《往後餘生》《橋邊姑娘》《紙短情長》等都是典型的愛情小調,但這類簡單到大家一聽就會的歌曲又真的能表達出人們心目中百轉千回的愛情嗎?說白了,以愛情為創作主題,避開對社會事件的思考與回應,這只是為了更快走紅打的一張安全牌。
創作時長:工匠精神VS商業洗歌
「吟安一個字,拈斷數莖須。」這原是指古代詩人殫精竭慮的創作態度,那些「苦吟詩人」們對待詩句中的每個字都要進行仔細的推敲錘鍊,這種創作態度放到現代可被稱為「工匠精神」。一首經得起時間檢驗的好歌,背後必然是依靠「工匠精神」細細打磨過的。即使有「音樂才子」和「詞聖」之稱的周杰倫與方文山,在創作音樂時也始終保持著謙卑的態度,反覆修改,精益求精。
兩人在2008年合作了一首奧運歌曲,這對「黃金搭檔」一個作詞一個作曲。據了解,方文山寫《千山萬水》初稿前後就用了一個星期,在初稿完成後,又幾十次一字一句地反覆琢磨,力求寫出中國人的精神文化韻味。過了20多天後,方文山把歌詞交給周杰倫,周杰倫非常滿意。
幾天後,周杰倫開始譜曲、做歌曲小樣,又經過精心錄音,趕在2008年3月10日北京奧運會徵歌截止前一天,通過電子郵件把歌曲寄到了北京奧運會徵歌辦。《千山萬水》最終獲得北京奧運會優秀歌曲獎。因為是用心打造的音樂精品,即使在今天聽起來也毫不過時,我們還是能夠通過欣賞詞曲收穫滿滿的感動。
如果說華語金曲是「山珍海味」,那麼很多抖音神曲恐怕都夠不上「酸辣土豆絲」的級別。酸辣土豆絲好歹也是一道家常小炒菜,而抖音神曲的製作和消費流程可謂是比快餐還快餐。一首抖音歌曲走紅的背後,是一個團隊努力的成果,這種團隊最擅長做的事情不是「創作歌曲」而是「商業洗歌」。
「商業洗歌」說白了就是抄襲,好處就是「快」和「賺錢」。「洗歌」有多快,團隊協力合作只要3小時就可以洗好一首歌曲;「洗歌」有多賺錢,流量高一點的歌手可月入10萬。儘管賺快錢很誘人,但「聽眾的耳朵是雪亮」的。「洗歌」帶來的名利也終究是一時的,背上「抄襲」的沉重包袱後歌手的後續發展勢必會受到嚴重影響。
△百度百科對歌手的介紹
△涉嫌抄襲的《孤芳自賞》試聽,全民app@春秋娛樂結語
喜歡「山珍海味」或者喜歡「酸辣土豆絲」都沒有錯,因為審美天然具有私人屬性。但音樂審美不能只剩「酸辣土豆絲」,每一個音樂人都有責任創作好的音樂來提升大眾審美水平。
當前抖音神曲自帶土、俗、怪的音樂審美風格令人擔憂,因為抖音的受眾面很廣,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稚嫩的中小學生。他們從小接受抖音音樂的洗禮,可能以後真的會認為「抖音神曲」就是「華語金曲」。早在幾年前,李宗盛在一個論壇上對音樂人喊話:「各位的審美決定了我們這個時代音樂的面貌。」
音樂審美的提升要先從音樂人開始,因為他們創作出的音樂對聽眾的審美具有潛移默化的培養功能。那麼,音樂人應該做些什麼呢?小編認為,莫過於保持初心,尊重聽眾,好好打磨作品,讓自己創作的音樂真正經得住專業與時間的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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