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那些依然常見或已然消亡的小動物們,這些我們深深懷念......

2021-02-16 老北京故事

這篇文章,旨在幫助各位博友、特別是北京籍的博友回憶童年美好時光的同時,增進對身邊——那些依然常見或已然消亡的小動物們(尤其是小蟲子)的科學認識。在這裡,你能想起螞螂、唧鳥兒、戶帖兒、老家賊、臭大姐、鍘草妞、錢串子、錛打兒木、夜麼虎子、蛤蟆骨朵、疤瘌角子、歇了虎子……這些耳根子熟悉卻又似乎快遺忘了的俗語,這些我們深深懷念、卻在城市的不斷擴張中漸行漸遠的曾經的兒時玩伴,它們究竟長什麼樣子來著——也許本文能幫你找回,丟失良久的、記憶中的往事。北京土生土長的朋友不少人都有兒時與小夥伴(發小兒)一起在野地逮蟲子的經歷。逮什麼呢?主要是大掃帚逮蜻蜓、草地裡捉螞蚱、打手電找蛐蛐等等。這一話我們先說蜻蜓。

(一)蜻蜓

蜻蜓,我們北京話叫螞螂。螞螂是統稱,一切蜻蜓都這麼叫,但主要還是指「典型的」蜻蜓,即蜻和蜓。說到這我們要正確認識下蜻蜓的科學分類。簡單的說,蜻蜓是昆蟲綱蜻蜓目昆蟲的通稱,但蜻蜓目分為三大類,即蜻、蜓、蟌,蜻和蜓的關係相對近一些,都屬於差翅亞目,它們體型一般較大、粗壯、飛行迅捷,是我們記憶中「典型」的蜻蜓;蟌,有的書裡叫豆娘,是一類大多很小、纖細柔弱、飛行緩慢的「非典型」蜻蜓,分類上屬於均翅亞目。在停落時,蜻和蜓的翅膀是平鋪著的,而蟌一般是合著的、立在背上。

北京的蜻蜓有60多種,但平原、鄰近城區常見的不過其一半,其中最常見的一些才是擁有普遍流通的俗名的。看著下圖,你能回憶起它們的名字嗎——

是的,這「五種」是我們最常見的螞螂,尤其是小黃,每逢夏天、尤其是雷雨前的日子那真是滿大街都是。它也是我國大部分地區最最常見的種類——黃蜻。黃蜻的部分老熟雄性個體,肚子會變紅,這種俗名叫做紅辣椒,是比小黃少一些的「種類」。所謂紅辣椒,有些很紅,有些不是太紅,其實這個俗稱還包括了紅蜻,甚至部分赤蜻等多個種類的雄性。常見蜻蜓裡,孩子們比較稀罕的,那就是老杆兒和老子兒,這倆傢伙個大、色兒靚,但是數量少得多,而且飛的快、會躲人,特別賊。能捉到它們的人,那足夠被小夥伴們羨慕一夏天的。其實它們是同一個種類的雌雄性別,腰上有藍色的老乾兒是雄性,沒那塊藍的老子兒是母的。家住在近郊和山區的朋友,還能見到更多城裡一般沒有的種類。比如黑鍋底(也可以叫黑老婆兒,但觀察仔細的人會把真正的黑老婆兒與黑鍋底分開,見後文)。

黑鍋底,家住山區或去過門頭溝、密雲等地遊玩的朋友肯定都見過,是常見的溪流種類,這個俗名包含了兩種常見的色蟌科蜻蜓。前邊說過,有的人是不把這類當做蜻蜓的,情有可原,確實它們的長相太非主流了~ 家住海澱或常去頤和園等湖泊公園的朋友,可能還見過「膏藥」。這種蜻蜓屬罕見品種,一般地兒還真見不著,只有平原湖泊能見著。見著還不一定能逮著,因為這些大型蜻蜓可不像小黃那樣,甚至能用手捏到,而非得上大抄子才能捉到。見慣了那些普通蜻蜓,第一次見「膏藥』時的震驚,恐怕一輩子難忘吧!還有小老虎和小辣椒,分別是赤蜻的雌性和雄性。赤蜻的種類很多,而且長相很近似,所以一般人是看不出差別的,這個俗稱,就成了有這樣特定花紋或顏色的蜻蜓的通稱。

值得一說的還有黑老婆兒,這可是有俗名的蜻蜓裡最少見的玩意了。翅膀寬大如蝴蝶、飛翔時還時而反射出彩色的光澤,這個種類但凡見過,就不會認錯。可惜我小時候沒見過,要不然真把它當成蜻蜓王了呢。和黑老婆兒相對的,還有白老婆兒,這種蜻蜓通體灰白,它的學名叫做線痣灰蜻。有一種最常見的灰色蜻蜓,帶個黑尾巴尖,因為不好看、數量又多(僅次於小黃…),所以大家都叫它「逼灰」,文明點的,就簡稱「灰兒」。它也屬於灰蜻的一種,但是只有雄性或老熟雌性的灰蜻才有此俗名,因為一般母的灰蜻身上是沒有這層白粉的,而是黃白色。最後我們要說一說最小的蜻蜓,叫琉璃鼠兒。它們屬於蟌科的多個屬種,因為身上有美麗的藍色色斑紋而成為「琉璃」,因為個兒特小所以叫「鼠」。這類蜻蜓是多數人所忽視的,因為實在太小了,還不如小黃的一片翅膀大,又棲身於葦子、雜草中,不易發現。兒時大家相互炫耀的,仍是誰的蜻蜓個兒大、稀罕,所以這類小個子往往被孩子們果斷無視了。

另註:值得一提的是,關於學名,最科學的學名當然是生物分類學上使用的拉丁命名,這要說到現代生物分類學鼻祖林奈大人發明的雙名命名法——簡單的說就是用兩串拉丁詞彙來命名一個物種,前面的是屬名,相當於我們的姓氏,後面的是種名,相當於我們的名字,這樣每個物種就有各自獨特的名字了(比如,黃鼬即黃鼠狼的拉丁名是Mustela sibirica ,其中Mustela是其屬名,即鼬屬,sibirica是黃鼬這個種的種拉丁名,二者合一,就代表黃鼬這種動物)。但這樣的字母符號顯然晦澀難懂、對於大眾缺乏理解性,所以本文僅使用與拉丁名對應的、學界公認的與拉丁名對應的中文學名。想對這些動物有進一步了解的朋友,請依據中文學名去百度查拉丁,進而可以在谷歌等網站查找外文文獻資料。

(二)蛐蛐

相信大多數人(尤其男孩子)都有小時候打著手電捉蛐蛐兒的經歷。追憶當年,摸黑走夜路,在八九十年代那些城市基礎設施並不好的僻靜路段、野地,聽著聲兒,蹚草搜磚縫的一幕一幕,總會格外懷念吧。是否會因為一次打擂中贏了小夥伴而沾沾自喜,又是否有過逮到三尾兒大扎槍(即母的蛐蛐兒)卻還當寶貝似地養著、而被大一點的孩子一通嘲笑的經歷呢~?能否找到一隻傳說中的八釐大蛐蛐又會否像七龍珠一樣,是兒時夢想的一部分~也許有些人當了爸爸,依然會在陪寶寶玩耍的時候重拾當年的「舊行當」,露一手用牛筋草(即蛐蛐草)做探子逗蛐蛐「開牙"的絕活呢~ 是的,蛐蛐兒,是我們同年記憶的重要篇章,也是老北京文化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但曾幾何時,我們視若身邊司空見慣之物的這些小蟲子,卻越來越難以見到。於是在汽車的喧囂代替了蟲鳴的夜晚,耳根子表示寂寞,再美的月夜也變得似乎缺少了什麼。當鬥蛐蛐已不再像下象棋一樣是街邊一景,我們只有在花鳥魚蟲市場的角落才能看到那些熟悉的鐵蓋罐罐;當這一輩的孩子們已沒有了探索自然的興趣或精力,而是一股腦地攀比著上補習班和特長班,只有在老同學和發小兒的聚會上,你才能聊起這些久違的話題…你才發現世界變了,變得陌生了…也許多年以後,你已經忘了棺材板和勞咪,那就通過本文,讓我們會會這些老朋友吧!

我們在蛐蛐這件事上,能夠接觸到的,基本也就是上面這幾種。蛐蛐,科學地說,即是迷卡鬥蟋,它屬於昆蟲綱直翅目蟋蟀科蟋蟀亞科,我們上面提到的棺材板兒、勞咪,與它的親緣關係很近,也都屬於蟋蟀亞科,不同的是,它們不能鬥,或者準確的說,是可以鬥但不入流(比如勞咪是用大齙牙攻對手下三路,棺材板是用大腦門子互相對頂——這些姿姿勢不入眼、名字也晦氣的種類,自然就不招人待見了)。人們所謂正經的蛐蛐,是迷卡鬥蟋的雄性,也叫二尾[yǐ]兒,說的是有兩根尾須。母的蛐蛐,叫做三尾兒,是在肚子末端,兩根尾須的中間,還有一根更長的「扎槍」,這是它的產卵器。由於公的蛐蛐才是遊戲的主角,所以不少極端的人,捉到三尾兒直接把它踩死。只有真正會玩的人,會挑選優良的公蟲與母蟲,自己奮(老話,意為繁殖)蛐蛐兒。但是野外總會出現一些匪夷所思的大個兒、兇猛的蛐蛐兒,用現在的話說是外卡選手,總能把那些奮蛐蛐高手培育的、傳承了優良基因的苗子統統秒殺,所以才有不少人去野外「尋寶」。我們常聽說山東的蛐蛐好,但其實歷史上北京永定門的蛐蛐兒特別有名,只可惜城市發展缺乏長遠規劃,三環以裡的所有野地、老建築被一股腦地毀壞了,現在莫說大街上,就是胡同裡,想再聽見蛐蛐叫,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捉蛐蛐時,有「三種」近似的東西經常被翻出來,弄得捉蟲人一個鬱悶。第一個是勞咪。勞咪是發音,真正的寫法應該是老米,意思是光吃飯不幹活。這種蛐蛐「不愛鬥」,長著一副鞋拔子臉,齙牙挺大但卻從不開口咬。這是因為人們還是把它當做是蛐蛐中的異形,就像人有明星臉和苦瓜臉一樣,認為勞咪是長得寒磣又不中用的蛐蛐分子。其實勞咪也能鬥,但是是和同類鬥——它與迷卡鬥蟋不是一個物種,叫做長顎鬥蟋。附帶一提的是,兩種鬥蟋的母蟲長得很相似(母勞咪沒有鞋拔子臉和大齙牙),所以常有人奮蛐蛐失敗不是因為飼養環境不對,而是用了勞咪的母的去配蛐蛐的公的… 第二個,叫棺材板兒。這東西臉形怪異,平闊而傾斜,腦門強烈向前頂出,從正面看,和個棺材的截面形狀一模一樣!正因為長的晦氣,一般人最討厭它,加上它也沒法鬥(勞咪尚且偶爾開牙,棺材板則只會拿腦袋頂…但聽說有非主流的,專門鬥棺材板…反正我是沒見過),所以在大家眼裡,真是一無是處。棺材板北京有兩種,常見的個兒與蛐蛐相當,其公蟲腦袋棺材形狀十分明顯,它叫做多伊棺頭蟋。還有一種石首棺頭蟋,少見的多,個兒小一些,「棺材」也不甚明顯。第三個,就是飛禽。飛禽,其實就是蛐蛐的新蟲,其白色的後翅還沒脫落,所以能飛,故名。但勞咪、棺材板也有這種帶後翅的,所以所謂飛禽,其實就是指能飛的各種蛐蛐,最多以飛禽棺材板、飛禽勞咪等更長的名字加以區分。

還有一些蛐蛐,個兒小一號,但翅膀特長,能蓋住整個屁股,這其實是不同於迷卡鬥蟋的一種,叫做東方特蟋,懂行的人有時候拿來當鳴蟲養著聽聲兒的,但多數人往往認為這個也是蛐蛐,只不過它戰鬥力極弱,鬥必輸,因為塊頭就差著不少呢。這樣子的蛐蛐,也非正經蛐蛐。蛐蛐,往文化裡說,那可就複雜了去了。光按顏色就分為青蟲、黃蟲、紫蟲、紅蟲、黑蟲、白蟲,不同的顏色,沒有絕對意義的優劣,但一般以深顏色的最能鬥、也最討喜。此外,還有大小、紋路等各種講究,這些只有真正久經沙場的老玩家才懂,這裡就不延伸了。下一話我們接著談,說說北京的唧鳥兒。

(三)蟬

那是個物質匱乏,但生活多彩的時代。相比於當今爆發式湧現的太多電子遊戲,八九十年代的孩子們擁有的娛樂方式少得那麼可憐。時代的發展帶給我們太多的新事物,但在日復一日抱著越來越「好玩」的手機,卻愈發無聊、疲勞得頭暈眼花時,是否有人反而懷念起兒時簡單、但永遠讓人快樂的那些事~當如今的人們面對夏天的烈日,只能躲避在空調房裡看視頻,過去的孩子表示憐憫。他們從不懼怕烈日酷暑,可以在當頭的暴曬中變得黝黑,在野地的嬉鬧中變得健壯,但原本的目的,卻可能只為了捉到一隻知了。

話說到這,不知你是否憶起:屏住呼吸,握緊釣竿,凝神逼近,忽而一抖——卻隨著一陣急促的「吱吱吱」叫聲,被迎頭賞了一泡尿。這種尷尬的經歷,是被一個捉蟬人都有過的不堪回首,如今卻格外懷念。當然,更多的人,只是作為旁觀者,懷著異常好奇的心態,還帶上或多或少的羨慕,偷偷看著人家捉蟬。苦於家中無人釣魚的孩子,只好用最天馬行空的想像,去浮想遠在十幾米高樹上的這些哇哇叫著的生物。但他們也不是乾瞪眼看一輩子,因為不久他們就會知道,這些代表夏天的生物,是從地裡跑出來的!在大孩子的帶領下,小一點的孩子會第一次看到蟬從土中的小洞慢慢爬出來,逐漸爬到樹腰,掙開銅色的外衣,奮然脫殼,展開晶瑩剔透的翅膀…這一神奇的羽化過程,相信是不少人心中對於世界萬物「最偉大的發現」之一!

蟬,或說知了,北京話叫唧(季)鳥兒。顧名思義,你可以理解成「唧唧鳴叫的、飛鳥一樣的大蟲子」,或者「季節性的(僅夏天有),飛鳥一樣的大蟲子」,這樣的俗名,沒有學名那樣的過於精準和文鄒鄒,卻透著百姓對萬物觀察的準確和形象比喻。蟬在生物分類學上屬於昆蟲綱半翅目同翅亞目的蟬科,北京記錄有十多種,其中最常見的幾種,有百姓普遍使用的俗名叫法。

最常見的蟬,學名叫做黑蚱蟬。這傢伙肯定誰都見過,盛夏時節,滿大街都是(甚至車水馬龍的二環、三環的行道樹上)。它的叫聲嘹亮而單調,沒有變音和花樣。因為太過常見,俗名就叫做唧鳥兒,或者說,一般說唧鳥兒,並不知指所有的蟬,而是單指它!知道還有其他種類蟬的人,會把黑蚱蟬叫做麻唧鳥兒,或者大麻。一般說「哥兒幾個大晚末晌兒的幹嘛去啊」「逮--大(和諧)麻--去~」說的就是去捉黑蚱蟬的剛出土的末齡若蟲,也就是俗話說的唧鳥猴兒。

說到這附帶一提,為什麼要叫「唧鳥猴兒」:猴,其上古字源本身有「彎曲」之意,現同源字緱還有類似的意思。蟬在羽化為成蟲之前,若蟲是佝僂壯的,這就正和猴子的常見姿勢相似(坐地彎腰駝背縮頭耷拉爪),加上唧鳥猴兒本身銅黃色,又沾著剛出洞的滿身泥土,顏色上也與猴子相似。不管你覺得像還是不像,還真有手藝人能用蟬蛻做成惟妙惟肖的小猴子工藝品,可謂是因像猴而得名,而後人又把它意會得更像猴。

上文我們說到的,不少人用魚竿捉蟬,捉的就是這種黑蚱蟬。具體的方法,就是將自行車內胎燒化了,就變成黏性很大的膠狀膏子,用它塗抹在釣竿的頂端,看準蟬的位置,緩緩靠近過去,瞄準後輕一抖手,就將蟬黏住了。這種方法需要練習,否則就如同前面說過的,蟬跑了,還順帶手撒一泡尿淪在你頭上……其實所謂撒尿,是蟬在飛逃的同時,為了減輕體重而採取的本能行為。仔細觀察你就會發現,很多鳥在起飛時,也是屎一把尿一把的,這和戰鬥機拋副油箱是一個道理滴。說到這點,你是不是覺得「唧鳥兒」更像真正的鳥了呢!

最熟悉的蟬,叫做伏天兒。這個名字,是對它叫聲的形象附會,此蟬比黑蚱蟬出來的晚,要到夏末秋初才大量出來,那可正是「三伏天」、「秋老虎」的時候啊,是最悶熱難受的時節,它的形似「伏天兒——伏天兒」的叫聲和正巧在伏天出現的特點,好像在告訴人們「現在是伏天」似的,這使得它得到了這麼貼切的俗名。這種「伏天兒」,學名叫做蒙古寒蟬,個頭比黑蚱蟬小一號,身上黃綠色。

大家可能想到了中學時課文裡有一句「寒蟬悽切」,這裡的寒蟬說的可不是蒙古寒蟬,而是鳴鳴蟬。鳴鳴蟬,俗名是烏英哇。一看就知道,這又是以擬聲詞作為俗名的典型了。沒錯,這種蟬的叫聲好像是「烏英-烏英-烏英-烏英-哇——」,在重複多次「烏英」(其實更像英文的f-wing發音)的叫聲後,一個大降調,拖著長音「哇——」而止,這種叫聲,有幾分哀怨的味道,古人於是借物抒情,把它當做「悽切」的象徵。這種蟬出來的最晚,要到八九月才多起來,只要不下雪,能一直活到十月多。自古暮秋多傷感,古人對於一個深秋哀鳴的蟬有所感觸,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吧。

最後我們要說一種北京最早出現的蟬。它一般六月初就紛紛開叫了,到了夏末就沒了,所以跟鳴鳴蟬壓根碰不著面,這有點像現在的鄰裡關係,同在一個樓門裡,而老死不相往來,不免又讓人懷念起以前的四合院、大雜院,街裡街坊的都像一家人,同在一棵大樹下乘涼,院裡白天是蟬鳴,夜晚蛐蛐叫。閒話扯遠了,我們接著說這種最早出現的蟬。它的學名叫做蟪蛄,渾身有著晦暗的雜色,拿在手裡覺得花不拉幾的,但這種雜亂的顏色是它的保護色,它在樹幹上的時候,靠著這身斑駁,能夠很好地融入背景環境中,是很難被發現的。蟪蛄,北京老話叫它「小熱熱兒」,它的確個兒最小。關於「熱熱兒」到底是不是擬聲詞,上歲數的人會告訴你蟪蛄的叫聲就是「熱兒——熱兒」的,但其實這東西也是單調叫聲不帶拐彎的,所以這個擬聲詞顯然不夠形象。這種蟬一般見於近郊靠山的地方,所以相比前面說過的三種,見過它的人不多。

年復一年,春華秋實,我們又將迎來新的一夏。時至今日,每逢盛夏,我們仍能在鋼筋水泥的城市中聽到陣陣蟬鳴,這在蛐蛐、螞蚱等童年玩伴紛紛離我們遠去的背景下,顯得難能可貴。但每每看到城市中的樹木越來越少,甚至那些規劃中「不能動」的綠化用地、城市公園都紛紛不敵資本家的威逼利誘,而成為了地產商炒作吸金的樓盤時,我們不能不擔心。有朝一日,當夏天沒有了蟬鳴,那還叫夏天嘛、那不就只剩下熱了嗎?現在的孩子,普遍患有大自然缺失症,但當動輒要數個小時車程才能親近久違的自然,還會有多少家長願意帶孩子遠赴百裡之外,去接觸那些原本應該門口就有的事物?過去單調的生活其實是多彩的,而當代絢爛的生活其實是灰色的,當一年中的每一天,只有溫度的變化,而既沒有飛鳥,也沒有蟲鳴,我想手機中縱然有一萬個遊戲,也會很快厭倦。科技發展帶給我們的,終究只是有限的錦上添花…然而我們失去的根本,註定已經找不回。

(四)那些兒時陰影的蟲子

對於90年代以前出生的朋友來說,兒時的娛樂活動並不多。那時的電視節目很單調,僅有的一休、機器貓、貓和老鼠等,往往只有個別頻道才有、還常是周末才播,而且17-19點這段時間常常趕上球賽、新聞等,而輪不上孩子看。好處是,當年的孩子沒有電視、電腦依賴症,也很少有大近視或孤僻症。除了聚在一起玩玩彈球、捻捻轉兒(不只還有多少人記得這玩意,當時的主流果凍產品中,一盒果凍裡送一個)、奇多圈(同前,令人懷念的東西~),剩下的活動當然就是到大自然裡探險!以前的孩子,更喜愛在戶外玩耍,這給了我們有很多機會接觸大自然。前幾講裡我們已經重新認識了很多兒時當做寶貝的蟲子,這次我們來說說那些嚇人的、害人的,曾令很多人兒時留下心理陰影的蟲子——這些蟲子,不止是女孩子怕,連很多男生,提起它們,也怕得要命!

這些令人害怕或犯怵的蟲子,大體上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外表猙獰,有這樣那樣蟄人、劇毒、咬人的傳說而嚇人的蟲子;一類是真能對人造成難忘傷害的蟲子。我們先說說這些「真傢伙」。

刀螂、馬蜂,是兩個不用提醒,誰都能馬上想到的恐怖分子!

刀螂,北京話讀著近似「刀楞」,長相威猛、個大、攻擊性強。刀螂的學名是螳螂,北京有六七種,常見的有廣斧螳、中華大刀螳、薄翅螳、棕靜螳四種。每一種螳螂都有或鮮綠或暗褐的保護色,所謂「螳螂捕蟬」能夠成功,很大程度上與螳螂的保護色有關。一般人見著螳螂劍拔弩張的架勢就會退縮,逮過螳螂的人,更是會對螳螂的分離反抗而心有餘悸——每一個敢於抓著螳螂不鬆手的孩子,都會被弄的滿手血窟窿。因為一次痛苦的挑戰經歷,又有多少曾經勇敢的孩子在再一次面對螳螂時,選擇了敬而遠之呢~對於生活在二環、三環以裡的人們,一般見到的,能引起精神緊張的,都是廣斧螳或中華大刀螳,這兩種一壯一長,都屬於大型螳螂,其力道也大,刀人的時候也十分兇狠,令人畏懼。薄翅螳、棕靜螳體小且柔弱,後者尤甚,所以人們不是很怕。

相比螳螂造成的物理傷害,馬蜂的劇毒攻擊恐怕更令人忌憚。正常人遇到馬蜂追來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拔腿就跑。雖然大多數人對於馬蜂的厲害只是道聽途說的,並沒有親自體驗過馬蜂屁股造成的那種****的感受,但顯然馬蜂黑黃相間的警告色已經刻在了人類的基因裡,人們見到這類顏色的蜂,就如同見了蜘蛛和蛇一樣,本能地感到恐懼。老百姓所說的「馬蜂」,其實包含了生物分類學上的馬蜂科、胡蜂科甚至泥蜂、蜜蜂、姬蜂、樹蜂等膜翅目幾乎所有總科的蜂類,其中真正對人們造成經常性傷害的,是馬蜂屬和胡蜂屬的種類。北京最大的一種蜂,體長普遍有4-5釐米,最大的能有一根手指那樣,人稱「蟄死牛」。此種胡蜂攻擊性強,常主動追擊靠近蜂巢的人、經久不舍,其毒性甚猛,所謂能蟄死牛,算不上太過誇張…這種蜂的學名叫做擬金環胡蜂,北京山區常見,百姓都很怕它。

「真刀實槍」傷害人的,還有鍘草牛兒,北京話讀「鍘草妞兒」。它的學名叫做星天牛,是著名的林業大害蟲,由於北京過去城市綠化大量使用的柳樹是它的主要寄主,所以這個傢伙在前些年滿大街都是,我小時候上下學路上,每天都能捉滿滿一煙盒。這東西雖然不主動傷人,但對於去捉它的,可真是毫不留情。它的嘴如老虎鉗,連堅硬的樹幹都能咬動,咬在手上,那真是鑽心的疼!老人會告訴你,捏鍘草牛兒的犄角就沒事了。的確,捏住兩根觸角的根部,可謂拿住了它的死門,任它怎麼折騰,也咬不到你。但不少人因為害怕,常只捏到觸角的末梢,這樣它就能用腿夠著觸角而翻轉過來,這一來就會嚇得孩子們大驚失色,趕快把它甩掉——所以有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捉鍘草牛兒。

還有兩種家長一定會告訴我們「千萬別碰」的蟲子。其一是楊剌子,相信一提這個名字,又勾起了不少人慘痛的回憶。這東西,老北京人其實管它叫潰潰兒(音會會兒),讓這東西「潰著了」(即其毒刺或體液沾到身上)可不得了,劇烈地灼痛,火燒火燎又萬分攻心地劇痛好幾天,那感覺真是痛不欲生!它的真面目是刺蛾科的幼蟲,有很多種,都是農林業大害蟲,它的成蟲,即屬於老話說的「撲稜蛾子」~另一個傢伙,大家看圖覺得陌生,但一提其名號「卡咪」(卡在這裡讀哨卡的卡),應該就如雷貫耳了。因為家長的嚴詞厲語的警告,或渲染,這個名字在很多人心中,有著魔鬼一樣的印象。它其實是食蟲虻科昆蟲,北京城裡近郊常見的是中華盜虻。它並不主動攻擊人,但會狠狠懲罰一切好奇手賤者。如果你去抓它,就會被它小鋼鑽一樣的尖吻打上一個血洞,同時分泌溶解液,造成組織紅腫、糜爛。食蟲虻在野外是勇猛而強悍的獵手,任何或大或小的昆蟲均可以成為它的食物,它的利嘴,連甲蟲的硬殼都能叮咬進去!

有幾種蟲子,它們本身無蜇針、無利嘴,對人沒有傷害,但因為具有異味或長得嚇人而為人們所害怕和厭惡。臭大姐就是其中的典型!臭大姐屬於蝽類,是半翅目蝽科的昆蟲。夏秋之際,尤其常見,秋末天冷,更是為取暖而飛到屋子內外。這種臭名昭著的蟲子在稍遇驚擾時就會釋放出大量的異味液體,常令人蹙眉作嘔,所以極被人們討厭。瓢蟲的俗名叫做花大姐,也許只是巧合,這二位「大姐」都能產生異味,而瓢蟲受驚後所分泌的液體不但有怪味,還是扎眼的橘黃色,這使得一些人覺得這液體有劇毒(類比蟾蜍分泌黃色的蟾酥)。北京還有一種因綠化而產生的著名蟲害,那就是吊死鬼兒。這種肉蟲子是很多小姑娘的夢魘——那些上學、上班的必經之路上,垂下萬千絲線…蟲如蛆湧…它的真實身份,是國槐尺蛾的幼蟲。

這種蟲子因為常大量集中發生,所以在心理上給人非常強烈的衝擊,令那些有「密集恐懼症」的人們最是驚悚。吊死鬼兒,是人們普遍搬入樓房後,還時不時能接觸到的恐怖昆蟲之一,而在住平房的年代,還有一種更大的肉蟲子,也相當的嚇人。它叫疤癩角子,讀音近似「八了角子」,因為渾身長滿麻糟糟的小顆粒、身上有刀疤壯的花紋、屁股後邊還有個毒鉤狀的角而得名。它實際上是鱗翅目天蛾科昆蟲的幼蟲,常見於院落裡種植的葡萄、豆子上。它能長到成人中指一般大小和粗壯,並且在被捉拿時,會用屁股上的角來掃打敵人,因此有人想像此物有毒,人們以訛傳訛,造成了這種蟲子的恐怖形象。其實這隻角不但無毒,而且並不算鋒利,連手指都劃不破。

這幾種蟲子,生境比較特殊而不為很多人所知。

對於兒時經常翻石頭捉蛐蛐、土鱉的朋友,火夾子您一定不陌生。這個小東西,學名叫做蠼螋,常見於較潮溼的石下、磚縫、花盆底下等環境,但很少跑到明面兒上。這個東西的夾子,試過的人都知道屬於肌無力,對人造成不了什麼傷害,但一個關於它「鑽**、鑽耳朵眼」的訛傳,使得這種蟲子瞬間變得恐怖,類似的傳說對象還有蜈蚣、蚰蜒,所以人們遇到這些動物,往往直接殺滅,以防晚上睡覺時,有什麼東西偷偷鑽進身體的孔洞…

接下來這種腦袋上有巨大夾子的硬殼蟲,您可就別小覷了。人們叫它「大鉗子」。它的學名是褐黃前鍬甲,家住山區的朋友大多見過,並當做「昆蟲王」來對待,視若寶物。它雖笨拙,可但凡咬在手上,那就是登時洞穿,破壞力十分可怕。這種蟲子多見於榆樹上,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在夏末時節去山區搜索。

水中的蟲子,見過的人就更少了,但對於探險欲望強烈的童子軍們,煤堆、涵洞、池塘、鬼屋,甚至比自己還高的荒草地,沒有任何他們不感興趣的地方!小時候撈過蝌蚪、小魚的朋友應該見過水蠍子。它的真面目,是蜻蜓的稚蟲——99%的人都不會想到,蜻蜓小時候是在水裡的吧!想像「蜻蜓點水」,那就是蜻蜓在甩籽,而之後,這些蜻蜓卵去哪了呢~ 蜻蜓的兒時長相兇惡,被捉時還會拿屁股上的三根硬刺去扎人,人們覺得這種甩尾刺人的動作與蠍子神似,於是起名「水蠍子」。可這個名字十分容易令人誤解,以為它真有蠍子般的劇毒,所以不少孩子對它還是很害怕的。以前的單位都是國企,門臉都是一個模子:四方正統的牌樓狀門口、對開刷成綠色的大鐵門、進門有個小池塘、池子裡往往有假山、大院的圍牆上用膩子沒著玻璃碴子、沉穩但老氣的建築色調等等。這些單位的大院,因為土地早已有所屬而在改革的大潮中巋然不動——在90年代一派徵地、蓋樓、拆遷的熱火朝天中,曾經三環路內外十分常見的莊稼地、野地、池塘、溼地、小樹林,都消失了,只有這些大院裡——尤其是因跟不上改革開放的形式、效益不好已瀕臨死亡、缺乏管理的那些單位大院裡,還能見到大樹、草叢、池塘。這些「野地」,就成了深感「大自然遠去了」的孩子們最後的秘密基地!在這些池塘裡,還常見到水螳螂。這種長相神奇的生物屬於稀罕貨,誰要是能撈著一個,就能成為小夥伴中的焦點人物,大家一起圍坐,觀察水瓶子裡這個異形的生物。

它的學名叫做中華螳蠍蝽,是個潛水暗殺者,捕食水中的小魚、蝌蚪等,它向獵物體內注射毒液和溶解液,使得獵物迅速死亡、組織液化,而後吸食其體液。雖說概率較小,但萬一被水螳螂叮一下的話,是會讓人撂鏰(北京話,意為疼得或急得捶胸頓足、一個勁地折騰)的!以上這些蟲子,或曾帶給你莫大的痛苦,今朝再見令你卻倍感懷念;或曾令你莫名恐懼,讀罷本文多年陰影終於消散;或者其中有些,你壓根沒見過,今兒就當長了個見識。不管怎麼說,在越來越難見到它們的現如今,這些蟲子本身以及它們帶給我們的故事,終究永遠值得說道。它們是我們共有的記憶。

(五)房前屋後常見小動物

過去的人都住平房,院落是平原大院的主要構成。常見的平房住戶分為兩種:一種是家庭條件尚可或較好的,住的叫四合院,是由正方廂房等圍成的一個四方的大院,富貴的人家,還講究幾進幾出(即自己一家擁有數個相聯的四方院子)等等;另一種,即所謂大雜院,常見於城內小胡同、永定門外較不富裕的地區,是四合院的樣子或者就是一堆小平房拼湊的、沒有正經形狀的扎堆自建房。這種大雜院,要麼是生活不富裕的人們在狹小的生活空間自發形成的聚落,要麼是祖上曾經條件還行的家庭中道衰落,房東為謀生計,將自家正房以外的房屋全部出租,這樣的一個院裡雖然只有一家房主、其餘都是住客,但大家也都以街裡街坊、大哥大嫂大爺大媽相稱,透著老北京的為人處世。

這樣的院子,給許多小動物提供了生存空間:每到天黑才出來飛的夜麼虎子、老是溜進寢室嚇人一跳的歇了虎子、一下雨就爬出來的水妞兒、讓人膈應卻又不能打的錢串子、禍害花卉與蔬菜的地蠶、地底下偶見的奇特的大金剛,不知這些小動物你還記得哪幾種 - 或是全見過,或是只聽過這些老俗名而不知其真面目?

夜麼虎子,落到筆頭上,應寫作夜貓虎子,老北京人喜歡管生猛動物叫虎子,甭管它是吃什麼的,只要是見著食物可勁兒往嘴裡塞的東西,也都能叫虎子,意為吃東西如狼似虎,所以誰家孩子挑食、特能吃肉或者蔬菜,家長叫他「肉虎子」或「菜虎子」。夜貓子是貓頭鷹,夜貓虎子是指蝙蝠。這倆東西,都是夜裡才出沒,而蝙蝠逮小蟲子吃又窮追不捨、十分生猛,所以據此喚作「夜貓虎子」,意為「像貓頭鷹一樣夜間才出沒的、逮吃的很生猛的動物」。北京城裡,常見的蝙蝠無非四種,它們的學名是:普通伏翼、東方蝙蝠、山蝠、大棕蝠,其中普通伏翼是最常見的。有趣的是,雖然蝙蝠與貓頭鷹俗名都帶"夜貓"二字,但夜貓虎子卻是夜貓子的主要食物(別以為貓頭鷹光逮耗子)。

歇了虎子,則是壁虎。人們對壁虎心存忌憚,一個重要原因是家長的訛傳:說壁虎撒尿淋到頭上的話,能起大癩包、能毀容…。於是乎,這個是不是鑽進室內,當你疲勞一天,正欲倒頭大睡的時候,卻看見床頭上的房頂上趴著個歇了虎子,頓時渾身一激靈,趕緊起身找掃帚苗子給它轟走!北京只有一種壁虎,叫做無蹼壁虎。它逮蟲子十分兇狠,但平時長久地靜伏不動(歇著),只在蟲子出現在眼前才猛地衝上去一口咬住(如狼似虎),所以叫做「歇了虎子」。

水牛兒,北京話讀音為水妞兒。有首誰都知道的兒歌「水妞兒~水妞兒~~先出犄角後出頭~」,說的就是這個笨拙的傢伙。相信很多人小時候都有過以莫大的毅力,長久蹲著等水牛兒從殼裡出來的經歷。不下雨的時候,水牛兒呆在樹幹上、牆上,哪哪都有 - 上次雨過晴天的時候,它們爬到哪算哪。它們會在殼口糊上一層白膜,防止水分蒸發。我們常見的水牛兒,比較扁、殼的側面有一條紅褐色的線紋,它的學名叫做條華蝸牛。還有幾種很像螺螄的陸生蝸牛,很不常見。

錢串子,是一種蚰蜒的北京土名。蚰蜒是多足綱的節肢動物,蜈蚣、馬陸、山蛩都屬於多足綱。有趣的是,北京俗話所謂「蚰蜒」,是那種很多人錯誤地被科普為「馬陸」的、黑色體側有黃邊的山蛩!而錢串子,才是真正的蚰蜒!錢串子被老人兒視為吉利的玩意,家中要是有它,那證明財運享通,或者要發大財,而如果將它打死,則家中要面臨破財,所以這個讓人害怕的、腿超多爬得又快的東西,孩子們是明明心裡膈應的慌卻不敢打。

以前住平臺,家家有院子,甭管院大院小,都會種花種草、架瓜架藤。房前屋後,也有很多的小菜地、小花圃。在翻整土壤、搬弄花盆、挖土豆挖白薯的時候,常常見到兩種生物:地蠶和金剛。地蠶,就是土中白色的大肉蟲子,很常見,一般人覺得很噁心,老人兒拿它餵雞。它是植物大害,在土中咬斷植物的根,導致莊稼減產、花草凋萎。它其實是一切金龜子的幼蟲,主要屬於鰓金龜和麗金龜兩類,它的成蟲,是黃、綠色的金龜子,俗話稱作「金殼郎」(讀音為金克啷)。金剛,則是紅銅色、沒胳膊沒腿兒沒翅膀沒腦袋,的一個外殼較硬的筒狀物,只有捏它的時候,會扭動,才讓人覺得是個活物。這個東西應該令所有人感到過疑惑和驚奇,真心不知此等怪胎為何物。其實它是天蛾的蛹(我們上一講說過的八了角子變的),羽化後能變成挺大的撲稜蛾子。翻地的時候,常把這玩意刨出來,孩子們會試驗它到底是不是金鐘罩護體,結果發現,它外強中乾,和雞蛋一樣,光皮硬,摔一下能[卒瓦](此字發音為cèi,意為易碎的東西被摔壞)出好多水來…

時過境遷,北京湧入了十數倍於原先的人口,人們紛紛擠進樓房,沒什麼人能享受悠然自得的大院生活了,這些房前屋後曾經常見的小動物們,也逐漸變成了人們記憶中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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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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