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了很多詞,到最終贏不到一個人
1
宗盛的描白,林夕的工筆,在華語樂壇裡要談論歌詞的,總是繞不過林夕這兩字。
很久之前就知道林夕的名字,可真正的去細細推推敲敲、慢慢琢磨味道還是在年紀漸長以後,以前不太懂,現在懂一點,將來或許會明白。
曾沿著雪路浪遊
為何為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何不把悲哀感覺
假設是來自你虛構
...
用粵語慢慢唱來,一句一句最後一字皆是押韻的,情感濃厚卻又沒有那種洶湧噴發的感覺,緩緩唱來,一字一字皆是敲入人的心房裡。這樣的詞句,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寫出來的啊,我不求將你獨自佔有,哪怕是只要看著你就已經足夠了,借景說情,作物比人;
2
毫無疑問的,林夕的情感是非常細膩的,他極善於用生活中的事物來聯想,一些細節經他信手拈來後,便賦予了情,有了魂,多了人性。
但他又跟方文山不同,他不會字字雕琢這樣盡顯刻意,他看到了,便寫下了;無論是小小的歡喜,還是隱隱約約間的荒蕪;他都喜歡讓人觀照到某時某地的情緒與感懷。
他看穿一些事物的表象,看透一些事物的本質,理解它們要說的情感,卻又不欲多言,偶爾寥寥幾句,卻只讓聽到的人自己去猜測。就好像人們常說的,他的語感極好,卻從不揮霍,一切都是那麼的渾然天成,不假雕飾。
儘管楊千樺的唱功說不上有多出彩,但一曲《再見二丁目》卻握住了情感,有人說,林夕將他的清冷孤傲給了王菲,將他的沉默深情寄予了Eason,而剩下的傷心孤寂則獨獨遺留了千樺。
情和調隨著懷緬變得蕭條
原來過得很快樂
...
歲月長衣裳薄
無論於什麼角落
不假設你或會在旁
我也可暢遊異國放心吃喝
林夕說,《再見二丁目》可以當做寫詞的教科書。林若寧也說,當寫外景時,就會來看看《再見二丁目》,看看景該寫到什麼程度。
一般而言,寫歌詞無非是「外景」「內情」,和「說理」。景是具象的,情是抽象的,理是形而上的。景多了就太「實」,像塞滿了家具的房間,擁擠而不得要領。
情多了就太「虛」,沒有載體過於空洞,如同悲傷深處空無一物。理多了就無趣,像浮在半空中重複沒勁的廢話。
所以情要怎樣和景結合,景要寫到何種程度,又如何從具象升華為理又不跳脫,著實是詞人要考慮的事。
失去、茫然、困惑、追尋、等待、自我安慰、救贖,寫情的林夕總是複雜但又明白的,他的詞是那種你在茫茫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來的,因為他太特殊了,特殊到你聽過一遍,便會不由自主地單曲循環。
3
無疑林夕是高手,妥妥的寫情的高手,安妮寶貝說:「他的輕描淡寫,便可以傷人三分。」是的,詞到了他一種境界,寫的便不再是詞,而是一段恍然如夢,似真似假的感情,手腕一抬一落間便是一個人物,一個故事,一段情感。
你聽過之後,便會不斷的代入、代入歌詞裡的那個他,然後成為自己,於是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難以自拔,深深陷入。
不信,你聽。
聽《暗湧》,聽自己的沉淪與卻懦,想起曾經如何「讓這口煙跳升,我身軀下沉」;
聽《人來人往》,聽愛與身、情和欲的糾纏,原來「擁不擁有也會記住誰,快不快樂留在身體裡」;
聽《再見二丁目》,聽漫天柏樹的悵然若失,安慰自己「原來我非不快樂,只我一人未發覺」;
......
你聽什麼,就能念起什麼,被抽離什麼,又纏繞什麼,叨叨念念間不知在何時明白了他的話語,聽懂了他的意思。
有時候,即使明明知道他的詞總能觸到人藏的很深很遠的那塊軟綿綿的部位,可你依然願意慢慢揉它絞它,一邊痛,一邊酥麻著,然後在不舍中將它徐徐喚醒。
等你聽它夠了,心被磨出了稜角,全身從慢冷到微熱,再從微熱都漸冷,才發現你更懂了,更不摧了,卻也更會偶爾望著天空,看著遠方,數著流年,念著約定。
因為你早已知道無論好不好,那都是你這一生動過的情。
《富士山下》如此,《明年今日》亦是如此,曲終詞結,在字裡行間的味道裡,你似乎親身經歷了那段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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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我是阿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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