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偶像劇《鄉村愛情9》網播量達9.5億,神劇是怎樣煉成的?

2021-02-22 新劇觀察

(本文為「新劇觀察」原創首發,如需轉載開白名單,請後臺留言聯繫)

南方周末說,趙本山諷刺權貴,小品到小舅子為止,電視劇到鄉長為止,遠沒有民間諷刺的規格那麼高。或許《鄉村愛情》系列電視劇正是在這種諷刺原則上有意規避後的產物。而趙本山本身藏匿於作品之後,既遠離廟宇也遠離江湖,你能看出他遲暮的身影,也能看出他在時代車輪前的掙扎。

文 |Rainie

藝術家其實都有一個通道,介於真假之間的。如果你求得過於真實,你就沒有播放機會,你要完全假了呢,又沒有觀眾去看,你可以在這個通道裡真一會兒假一會兒地往前走。」13年前,趙本山在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曾經這麼說。


當「趙本山」這個名字成為民間藝術的象徵時,他也曾談到:「在這塊土地上生存的藝術家,你想長遠,必須要把政治放在第一位,必須在保持一個藝術家良心的同時,保證讓一方舒服。這一方是誰沒有問題,它是一個策略問題。你要走好了,讓兩方都舒服了,你就偉大了。」這兩段話或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體現趙本山在藝術創作上的原則。

2017年正月初五(2月5日),農村影視題材「鄉村愛情」系列電視劇第九部《鄉村愛情9》(又稱《鄉村愛情進行曲》)正式在騰訊視頻上線,該劇由企鵝影視與本山傳媒聯合出品,值得一提的是,騰訊視頻會員提出設置了「貴賓會員專享」福利,會員可以一次性觀看全集。據悉,該劇上線僅僅22個小時後,播放量就突破2億次。目前,該劇網播量已經達到9.5億次。


《鄉村愛情》系列作品的成功,大概就是源於這種創作原則上的彈性:始終保證一方舒服。這次,趙本山是保證了觀眾舒服。

 

《鄉村愛情》系列九部曲抒寫時代,有喜有悲有新生

這部被稱為「中國最長壽喜劇」的《鄉村愛情》從2006年播出伊始就呈現稱霸電視銀屏之勢——《鄉村愛情》系列在央視黃金檔接連播三部。帶著濃濃的鄉土味與樸實的畫風,2006年《鄉村愛情1》獲得第十屆「五個一」優秀工程獎、2007年《鄉村愛情2》收視率超過當年的《亮劍》和《闖關東》、2010年《鄉村愛情3》播出後平均收視率高達6.73%,平均收視份額飆升至17.23%,被稱為「央視開年以來收視率最高的電視劇」。 


也是從這時期(第二部)開始,《鄉村愛情》系列形成春節檔首播慣例,因此締造了一個現象級文化傳統:過年回家看「鄉愛」。這成為許多家庭「除夕看春晚」一般的固定節目。


而從2011年《鄉村愛情4》開始,《鄉村愛情》系列電視劇從央視撤下,轉戰地方衛視播出,雖表現仍舊強勢,但這種微妙的回撤似乎冥冥之中顯示出一種對「風雨欲來」的規避。隨後的3年裡,《鄉村愛情5/6/7》系列電視劇幾乎以一年一部的速度輾轉於東北地區衛視播出,同時聯合在線播放平臺實行「先臺後網」模式,進行二輪播出。

據悉,2014年第七部《鄉村愛情7》網絡收視遠超同時期的《來自星星的你》,東北F4此時已經碾壓了韓國外星人歐巴。雖然遠離了「廟宇」,但是混跡「江湖」的成效依舊不錯。

而真正的聚變發生在2015年,原計劃於2015年正元初三在黑龍江衛視播出《鄉村愛情8》徹底從電視銀屏撤出,踟躕一年後,轉向騰訊視頻網絡平臺,由騰訊視頻獨家播出。在網際網路時代下,這種「去臺就網」的播出模式,無疑是影視資源由電視端流向PC移動端的表現。

所幸,《鄉村愛情8》在由傳統電視平臺向視頻網站新平臺過渡的過程中走得還算順利,該劇累計網絡播放次數突破26億次。隨著角色效果不斷發酵、公眾審美娛樂的多元化,《鄉村愛情》系列電視劇中撲面而來樸實的鄉土氣息,農業文明與信息文明的奇異交野,使得該劇成為網友再次創作、惡搞鬼畜的素材庫。

劉能、趙四等角色表情包、「舞王尼古拉斯·趙四」、飯製版海報等網絡KUSO作品在微博、AB站等平臺上比比皆是。知乎上「怎樣把《鄉村愛情》寫出《冰與火之歌》的感覺」的提問下至今還不定時出現更新回答。

公開數據顯示,在《鄉村愛情8》的觀眾中,觀劇人群主要集中在北上廣一線城市,其中18至29歲的佔據了73%的份額,17歲以下的更是達到11%之多。但業界有媒體(@骨朵網絡影視)對這份數據採取保留態度,它認為:「我們必須搞明白《鄉村愛情》並不是受年輕人歡迎,而是受大多數人歡迎。雖然網絡數據顯示,都是年輕人在看,但事實上,它的觀看模式極有可能是『年輕人註冊、全家觀看』,但最後反映在數據上就造成了一定的解讀誤區。」


但隨著《鄉村愛情9》的高調播出,《鄉愛表情包之王謝騰飛cut:我叫謝飛機》《劉能の鬼畜無不:銷魂肚皮舞尬上羅志祥?》《片場花絮:活捉一隻妖嬈的趙四》等二次創作作品數量愈發增多,這種新生代網際網路模式的反饋熱情似乎顯示出,在《鄉村愛情》系列作品中,年輕受眾可能比預想的要多,同時網絡播出的模式也十分適應當下年輕人群碎片化、快餐式的觀劇需求,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騰訊視頻會員變現的潛在市場。

 

《鄉村愛情》背後的趙本山與本山傳媒,風雲變幻中上演著「人間喜劇」

 

在《鄉村愛情5》的開機儀式上,趙本山曾對媒體表示,「《鄉村愛情》系列還要拍到第十部。」因為這關係到上億家產和多位本山傳媒員工的溫飽問題,趙本山必須繼續撐下去,「我會堅持往前走。」似乎在《鄉村愛情》系列電視劇之後,趙本山與他的本山傳媒同樣值得關注。


北京大學文化產業研究院研究員喻文益曾表示,本山傳媒的成功應該說是依靠趙本山個人的「魅力」與央視的品牌效應。不難看出趙本上與本山傳媒之間的依存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換句話說,本山傳媒的發展情況,與趙本山個人的發展情況息息相關。然而,趙事情似乎早就進入一種晦澀期,本山2012年離開春晚的舞臺,預示著未來可能不會太順利。

2011年《鄉村愛情4》從央視平臺上撤出,轉至地區的衛視播出。雖然《鄉村愛情4》當年獲得北京衛視2011年電視劇的最高收視率,但同時業界也不乏批評的聲音,《人民日報》在2011年5月刊登中國傳媒大學博士研究生薛晉文的批評文章:「『鄉村愛情』系列農村劇中少的是對當下農村現實的藝術呈現,卻多了些『無處不戀愛』,甚至』懷孕慶典』、』婚外戀』、』鬥情敵』等非主流景觀。面對諸多民生艱辛,農村劇應當給觀眾帶來超拔苦難、突圍困境與撫慰憂傷的希望和信念,而不是一味地迴避。從這個意義上講,『鄉村愛情』系列農村劇,缺乏對農民的真誠體恤和溫暖。」

而趙本山本人也開始陷入輿論風波,連續春晚的缺席引人揣測,2014年10月15日,中央文藝工作座談會召開,卻有人注意到趙本山缺席了此次會議。一篇署名李海年的博客文章《莫言參加了座談會,趙本山去哪兒?》在網絡上迅速流傳,作者認為趙本山沒有參會預示「趙本山時代」徹底結束。10月22日,遼寧召開了「全省學習習近平總書記文藝工作座談上的重要講話精神座談會」,趙本山仍未列席。加之10月29日的鐵嶺文藝座談會,趙本山為現身。彼時網友指出趙本山接連三次缺席會議。面對公眾輿論,趙本山曾在接受上海媒體採訪時稱,「中央文藝座談會邀請的是各界的代表,有好多人沒去,遼寧座談會召開時我在北京。」

同時,趙本山的其他項目也被叫停。媒體指出,原定於2014年9月22日播出本山傳媒出品的電視劇《爹媽滿院》,因「題材問題」在播出前一晚被緊急叫停;原定於2014年12月19日開播,由趙本山擔任導師之一的真人秀節目《造夢者》海報已發,卻在27日宣布由洪晃取代趙本山,首播時間也延至2015年1月9日;「老朋友」遼寧衛視不但暫停了《本山選誰上春晚》的錄製計劃,原先反覆播出的趙本山小品合輯撤下。再加上2015年《鄉村愛情8》的檔期遭拒,局面一時變得有些難看。

 

而外界還有傳聞趙本山在東北複雜的人脈關係,並稱本山傳媒影視基地主樓,有一個很少對外開放的樓層,裝修極盡奢華,是趙本山宴請達官顯貴的特定場所。這種傳聞更是雪上加霜。

對於本山傳媒來講,影響更是不小。工商登記信息顯示,趙本上於2003年6月6日註冊遼寧民間藝術團,2005年將遼寧省民間藝術團升格成為本山傳媒。2008年註冊資本由200萬元變更為1000萬元。2011年6月27日正式變更為本山傳媒有限公司。股東為趙本山、馬麗娟夫婦。本山傳媒旗下有本山影視、瑞東文化發展有限公司、遼寧大學本山藝術學院四個分支,與之相對應的是本山傳媒的四大業務板塊:演出、影視製作、電視欄目、藝術教育。

2014年傳來一次股東變更消息,12月8日,據華商報記者從遼寧省工商局查詢獲得的註冊登記信息,工商變更資料顯示,該公司大股東由自然人趙本山、馬麗娟夫婦變為本山控股有限公司。當日,本山控股已認繳資本金7500萬元,實際出資0元成為本山傳媒控股股東,持股60%。而變更後,趙本山以實繳出資額2450萬元持股19.6%,成為本山傳媒最小自然人股東。馬麗娟則以實繳出資2550萬元,持股20.4%,成為本山傳媒第二大股東。

而本山控股有限公司成立於2014年11月14日。註冊資本金為5000萬元,股東為趙本山、馬麗娟夫婦。或許變更本身就意味著動蕩。

2014年之後,趙本山就進入了歸隱狀態,反而他門下的66位弟子「趙家班」,開始活躍起來,《跨界歌王》、《歡樂喜劇人》、《全員加速中》等熱門綜藝和真人秀,就經常出現他們的身影。而宋小寶作為「趙家班」的核心人物之一,2016年內先後登上《歡樂喜劇人》、《咱們穿越吧》和《全員加速中2》等26檔綜藝節目。

這兩年,除了偶然現身慈善活動,2016年10月1日晚上,趙本山第一次進行公益直播,這場直播最終獲得了1500萬人觀看和2億金幣的打賞收入,實際價值超過300萬人民幣。而這筆錢最終用於公益事業。

最近,隨著《鄉村愛情9》的高調播出,趙本山露面的頻率在逐漸增加,讓人欣喜這位「小品王」、代表草根藝術的大師是否將要重新出山。但一場始料未及的風波又為這次「疑復出」蒙上了陰影。

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一份刑事判決書,江蘇廣電購劇窩案曝光,30家影視公司參與到了行賄過程中,名單中除了華誼、華策等知名影視公司外,還出現了和趙本山關係極為親密的千乘影視。公告中指出,2009-2013年間,千乘影視共向江蘇衛視送賄50萬元,以換取電視劇《怪俠歐德陽》《老兵》《第二十二條婚規》三部劇的採購。而作為這3部劇的聯合投資方的本山傳媒才重整旗鼓,又一腳踩進泥淖。

 

有媒體將《鄉村愛情》系列電視劇比作社會的一面鏡子,如同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或許不止是這系列作品,趙本山與他背後的本山傳媒,也都在這幕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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