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2020,我們一起走過的日子

2021-02-12 渡十娘

做公眾號裡的《紐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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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渡十娘all

編輯|渡十娘


2020終於就要過去了。我們先來跟著渡十娘回顧一下這不平常的一年:

2020,你還好麼?


 

2020到底意味著什麼?看看十娘和朋友們怎麼說:

陳茶(矽谷):

2020年是一路坐著過山車衝到終點站的。當一腳踏出車廂時,我堅定的心志是:絕不帶走一片雲彩!

我不曾想像過會親歷人類在這一年裡穿過時光隧道至暗而驚悚的一程。箇中的悲傷辛酸,豈能用語言表達出一二。我們有倖存活並見證,要感謝上蒼的垂愛,也當為爭取世道未來的安穩儘自己的綿薄之力。

這一年裡,最真得驕傲的事情就是和女友們一起辦起了公眾號「渡十娘」。在疫情將人們隔離的時刻,她成了一片讓人們互相分享、支持並自由發聲的綠洲,讓作者和讀者們都因與她的聯繫而獲得安慰和能量。

2020年的大選,美國人民在疫情中創歷史紀錄的投票率,令美國驕傲。美國的民主制度經受了史無前例的挑戰,讓人在晦暗的2020年裡看到了穿過烏雲的一道高光。

此時此刻,深陷疫情中的美國已經看到疫苗將帶來的希望。隨著2021的到來,濃煙滾滾的大選也將塵埃落定,我們已看到了美國重回健康跑道的可能。在與2020作別的站臺上,讓我們舉杯,祝福2021美好而豐饒!

2020 ,陳茶(右三)與北島(左二)等穿越疫情拜訪美國2019年普利茲詩歌獎得主福裡斯特·甘達爾

Sunny(波士頓):

我的2020是在網際網路和家裡的地下室裡度過的。在這裡,我們全球連線,跨越五個時區,齊心協力生出了我們的「孩子」——渡十娘。

年初為了豐富一下業餘生活把地下室裝修出一間影音室,沒想到成了今年最好的「投資」。每天的大量時間是在網飛和油管裡消磨的。在這裡看各種新聞聽各方爭辯,也在這裡看了不少好片子,甚至久已不碰的綜藝。

2020,我重新開始寫作。雖然沒有像年初立下的Flag要寫出中篇來,但也算寫了不少時評和幾個短篇(有點慚愧)。重新回到自己喜歡的領域是很開心的事情。疫情讓我們忽然多出了許多時間與家人相處,也多出了時間與自己相處,並且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與世界相處。

很多人不喜歡2020,有很多焦心的事情。我卻在這一年重新回到了過去的生活:不拼命工作但努力思考;不無所事事,但關心大事小事。

我相信世界上只有兩件事:一件是好事,另外一件是暫時不知道好在哪裡的事。2020,改變了很多人的人生軌跡。我也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加豐富和平實。

2020,Sunny有更多時間陪伴包子

伊可(矽谷):

前些日子在英文社交媒體上看到有公號讓大家說說發生在自己身上2020的好事,結果不到一小時竟然有六千多條回復,大家簡直是爭先恐後地訴說。所以除去那些眾所周知的狗血,其實2020也沒有那麼差,或者可以說竟然是充滿了正能量。

 

就我而言,全職在家上班還是忙出了新高度,同時不停歇完成了哈佛的課程!所以平時忙死不算,周末也奉獻出來了。三月開始,我天天保持健身,沒有停過一天,真的一天都沒有停。為了保持自己不瘋,依然有充沛的精力,還可以更努力一點麼?

 

話說不瘋這件事,其實真的不容易。2020,生活裡所有的瑣碎都在,可是原來那些拿來平衡的讓自己開心的事突然都不能做了。只有拼命找別的事情安撫自己的煩躁。除了健身習慣的保持,很多其他習慣也保持下來,儘量讓自己感覺生活還是正常的,比如健康飲食,比如上班化妝,比如繼續買漂亮衣服。。。外面的世界再亂,我們也要美美地來面對。

 

當然這一年最重要的是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才女一起做渡十娘公眾號。三月開張到年底,我居然寫了35篇了!自己都不能相信!原來以為就是打個醬油,結果跳出自己的舒適區,居然也寫出了幾篇熱文了。

 

2021總不會比2020更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疫情中每天堅持鍛鍊的伊可

王婷婷(溫哥華):平安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魔幻的2020年裡不僅僅是焦慮,彷徨,也有踏踏實實生活過的痕跡

今年的開篇是驚悚片,著實驚恐不安了一個多月才逐漸穩定心神,或者說是接受現實。

成年人是老人孩子的支柱,再多風雨,也要安排好日子。柴米油鹽屬於肉身的需求,疫情最嚴重時,「渡十娘」開張是我們的精神方舟。

很多人問「渡十娘」的典故,其實並不高深詭譎,一開始是十個當了媽的寫字女人一起用文字表達自己,發現自己,修行路上也試圖自渡順便分享一二。後來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彼此欣賞和鼓勵。

快一年了,外面依然緊張嚴峻,我們的靈魂和精神在「渡十娘」這裡逐漸安頓好了。

日有寸進,每日更新,算是抵抗住了2020這個嚴酷而魔幻的一年。

2021年會更好嗎? 會的。

信,則得救。

2020,小貝同學成為了加拿大國家擊劍隊少年組八個成員之一

沙田山居(香港):

昨晚我做了一個夢,一架金光閃閃的直升機盤旋在我家村屋天台上空,我輕盈地攀上,恍惚間呼嘯而去,五分鐘飛越了落馬洲福田口岸。不用插卡(智能身份證)入境,不用健康證明,更不用14天隔離,身心無比自由。我給華爾登府邸的閨蜜黃太發了一段微信語音:快叫外賣,香蜜湖松哥龍蝦,小虎蛋糕,四季潤園椰子雞,My Coffee的拿鐵。。。還要,還要預約真真啊,我要去做頭髮做手指甲啊。。。

2020,沙田和小魔女以及全家「留守」香港

張惠雯(波士頓):

2020對整個世界來說都是至暗的一年:瘟疫的肆虐、數百萬人的病痛和死亡、經濟的凋敝、民粹主義的盛行……在美國這邊,還上演了一場至今仍未結束的、有關選舉的鬧劇;在有些國家,開啟的門似乎在重新關上,封閉的正變得更封閉。總的來說,在人類如同被瘟疫「囚禁」的一年裡,國與國、人與人之間不得不彼此隔絕,人類似乎在倒退。 

 

如果說這一年發生過什麼好的事情,那第一個就是川普被選下臺,第二是新冠疫苗的出現給災難中的人們帶來了希望。而無論是哪一個影響我們生活的事件,無論是哪個街頭巷議的熱門議題,無論是有關絕望或希望的討論,「渡十娘」都是在場者、參與者、發聲者。她發出具有女性獨特音調的聲音,而又不限於此。通過邀請不同領域、不同專長的人參與,「渡十娘」在這一年中變得更加豐富、壯大。從政治、經濟、社會話題到旅行、娛樂乃至文學藝術,「渡十娘」都博採眾長、侃侃而談。她能在眾多公號中脫穎而出,正是因為她開闊的視角、理性的思維和對不同觀念的包容。2021年一定是更好的一年,希望「渡十娘」影響力更趨強大,給自媒體世界帶來更多清新氣息。

曉霜(矽谷):

依然難以想像,2020年,一個接一個的天災人禍,美國的選舉讓這一切到達高峰。這是一個病毒和謠言滿天飛的時代,我們生活在這樣一個時空,每個人面對同一個事件,可以看到如此不同的「真相」。真相只是你想看到的「真相」,只是你相信的「真相」。謊言說了千遍就會成為事實嗎?Fake News?  是真是假?信與不信?反川挺川,一幕大戲,驚心動魄,讓我們看到美國社會的分裂,華人社區的分裂,心中常常困惑。

 

疫情讓我們看到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是如此息息相關,人類正在共同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在病毒面前,人人平等;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你看,那些權高位重的人同樣可以被病毒擊中。人都是會死的,主要是看你怎麼活。

 

向外看世界,揪心撕裂,困惑不安。向內尋平安,回歸平靜。不再等待某天重啟,看日月星辰,生生不息;內觀生命的能量,帶著善意的微光,帶著覺知,繼續活著。活著真好,只要你的神經還沒有完全麻木,就有痛感,也有快樂。

 

在2020年終最後一天,祝親友們新年快樂!願世界和平!親友安康!祝願每一位在2021的美好願望都能夠實現!

海雲(新澤西):庚子年裡

疫情全球蔓延

親人逝去

書稿斷文

2020

等不及的告別

轉過身想狂奔

再也不見不想不念

使勁兒的

把一場噩夢

甩在了身後

綠騎士(巴黎):淪陷年

地球淪陷已整整一年。2020中的兩個零,圓形,一個是無所不在的疫魔圈套,一個是面照妖鏡,反映出人們的自私與貪婪,醜惡的真面目無可遁形。但同時亦照出了人性高貴的一面:堅毅,博愛,萬千無名英雄,各盡力量,在死神陰沉的操步聲威脅下,默默地埋頭搶救生命。經濟龐大的傷口流血不止,人際疏離成為了愛的表示⋯⋯在翻天復地的生活軌跡間尋找新路途,許多平凡中不平凡的人與事,有點滴有洪流,都是迴轉的人間溫暖。這些都有如淪陷區中不屈的地下抵抗軍,暗中鋪著光復的路。

 

黃秀蓮(香港):

2020年是我最節儉的一年,因為疫情不能旅遊,省下一筆旅費。留在香港,即使外出,必然要戴口罩,懶得化妝了,尤其是口紅,一年下來,節省了胭脂水粉。至於新衣服更不必了,哪有置服裝的心情?上茶樓也有限制,索性自己動手煮飯,菜市場的東西始終划算……我不是很花費的人,習慣從簡從實際生活,2020年領略更深了。

 

王瑞芸(南加州):

2020年似乎比以往的年份過得更快,這有些奇怪。前幾天我在一次視頻上,大家也互問對這一年的感受。一位被問到的美囯女性說,"我對2020可沒有什么正面的評價。"這完全可理解,美國疫情到了年底甚至還在加劇。如果我被問到,我該如何回答?我想到了自己在2020年初,一顆心如落在油鍋裡一樣,到了年底,它竟然已經完全安定下來。對,我就這麼回答:2020年給了我一個功課-學會與現實中的一切相處,然後心定下來,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王渝(紐約):解放了我的臉——收到吳玲瑤贈書  

昨天收到吳玲瑤的書之前,我心情很沮喪。因為我正努力地往臉上抹一種面霜,朋友送給我時說,可以讓我容光煥發,一天比一天更年輕。

我每天懷抱著「明天會更好」的期盼,已經努力不懈地塗了好幾天了。可是鏡子裡的那張臉還是跟昨天一個樣。我一面感謝朋友的好意,一面不可避免地想到她好意後面未曾明言的暗示。

就在這一刻老公把《幽默過日子》遞到我手上,最先入眼是封面設中「明天會更老」的這句話,我立即想起玲瑤曾說過「要人老心不老,皺紋長在臉上,不長在心上」。頃刻間我釋懷了,哈哈大笑。那個什麼偉大的面霜也不必再塗抹了。我解放了我的臉,也解放了我的心。謝謝你吳玲瑤。

木然(多倫多):我的2020,一切猶如經過排練

 

去年我寫了一個城市、以及一些人的故事,名字就叫《封城後你會寂寞嗎?》,殊不知長達6萬多字的隨筆在《星島日報》連載結束後,多倫多真的就進入封城狀態,直至如今。

 

三月初,93歲高齡的母親因未知的口腔腫痛日趨嚴重,曾與我談過生與死的安排,那時我還有些不以為然。「母親節」後她身體更加弱不禁風,那時如果我們安排她入院治療或有轉機。但因為疫情,加上母親說她一生未住過醫院,就連我們姐弟仨也是在學校的護養院生的,她說這輩子不想進醫院,希望我們助她達成意願。我們姐弟三人商量後決定尊重母親的意願。

 

五月下旬的某天,母親告訴哥哥她要走了,然後就躺下並且拒絕飲食進入半夢半醒狀態。

 

六月的第一個星期,母親忽然想起今年各個節日的紅包未封好,倏地從床上爬起來為每一位親人封好紅包,然後交待哥哥在餘下的日子裡代為分送,再躺下後就進入完全昏睡,一周後安詳離開了我們。

 

一個人面對死亡如此從容、淡定,自己寫好劇本自己演,這是母親留給我們的最後一課。從那天始,兩代人終完成交接,親情在濃濃淡淡的思念中繼續傳承。

 

母親走後這半年來我一直在想,過去我們假設過許多與母親告別的場景,但從未想到2020年6月12日的這一幕。

 

其實每個人一生與之相隨的,除了生日,再有就是死日。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寧願在每年的這一天為母親祝福,因為她向死而生的偉大,更值得我們牢記。

 

一個人不懼死,手上的每一天都是快樂和值得珍惜的——這是母親留給我最珍貴的遺產,也是我們邁入2021的信心和動力。只是跨過這一年,媽媽真的是不在了。



周仰之(矽谷):

2020年的新年假期,我們住在珠海的一家酒店裡,每天去人潮滾滾的澳門玩幾個小時,又回到安靜的珠海,在海邊漫步,討論下一年的旅行安排。掐指一算2019年我們旅行了二十餘次,決定這一年要減少出行的次數。就算是這樣一月裡也去了一趟日本,然後趕回美國家中,盡已經推遲了一次已經沒有辦法再推的陪審員公民義務。誰知春節過完疫情爆發,這一年餘下的十一個月都待在美國家中,旅行次數直接減少到了零。

 

行動受到了限制腦子可不閒著,2020年過得並不安寧。美國大選投票人數創了歷史記錄,大家政治熱情高漲的同時也吵得不可開交,朋友圈為此分裂重組不在話下。百忙之中一向彬彬有禮的鄰居們也因為以前積累下來的大小矛盾如炸了營般的爭執起來,解決之道是臨時重選居委會,誰知選完後新委員又跳票,更急急風把合作了十餘年的服務公司換掉。新服務公司走馬上任,和鄰居們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熟悉,紛紛擾擾郵箱裡動則上千條郵件,讓我這個寫作的人秒變觀眾,天天目瞪口呆不知說啥好。

 

終於大選塵埃落定,朋友圈的爭執也只剩下了餘波蕩漾。新服務公司果然比老公司更周到,鄰居們也回歸彬彬有禮相互關照,最重要的是已經開始打疫苗了,歷時一年的居家隔離生活終於有了盼頭,我們快自由了!

 

從2020年的經歷裡我們得到了什麼呢?是親人們更深沉的關愛?朋友們更密切的相知?還是趁著安靜規律的生活養成了運動和健康飲食的好習慣?我認為最重要功課是在把握大共識的基礎上要學會寬容,要求別人接納自己的同時要有體貼之情容人之量,求全責備刻薄寡情會把路越走越窄。2021年當我們走出大門時候,帶著寬廣的胸懷和有趣的靈魂來看待重新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世界吧。

 

Sue(矽谷):

我喜歡冬雨中的山宅。狂風過後,山中的一切便沉浸在朦朧的雨水之中,感覺有一種淡淡的柔和,一股迷迷漫漫的愉悅,那清冷的雨水便絲絲透進了心裡。

沒有風雨,何來的寧靜!

2020終於在風雨聲中走向了尾聲。

疫情肆虐的2020年,發生了太多的離別和失去,人們在沮喪,崩潰,絕望中努力著,不曾放棄過希望。

禁足已久的我亦然。在這無措,茫然,危難之間試圖努力去尋找那非同以往的寧靜和自在。

社交距離使人擁有了更多的獨處和與家人相處的時間,我也不例外。

讀書,撫琴,習舞,追劇,種植,朝九晚五的核板生活,竟未讓我生出一絲一毫的厭倦之心。

家中的雞,鴨,鵝群中,又新添了火雞和錦雞,「唧唧,嘎嘎」的熱鬧,愉悅著整個山宅。孔雀們依舊優雅的開屏,優雅的覓食,幾隻黑天鵝一如往常的調皮可愛,洋洋自得地戲水起舞。每日與它們相處,其樂融融。

今年菜園的絲瓜,西紅柿長勢喜人,一撥一撥的摘採,一撥一撥的成熟,直到它們再也承受不住冬雨的溫存為止。杏子,石榴,梨子,蘋果,柿子更是不輸其他,滿枝頭的累累果實,讓我品嘗了收穫的喜悅。

山中歲月是如此忙碌,卻又如此單純,常常恍若隔世,不知身在何處。

山宅這些日子,與外界的交流,能少則少,能減便減。偶爾有朋友上山宅來訪,都是戴著口罩,隔著距離聊上幾句,彼此也只能從細眯著的眼角邊泛起的無數褶皺,看到口罩內深藏的笑容。

感恩節本是親人們歡聚一堂的時刻,女兒女婿卻只能與我們雲中聚歺。

那日,JJ負責烤火雞,女兒則在自己家烘南瓜餅,烤球子甘藍,煮土豆泥和小紅莓醬等,然後送上山宅。JJ將烤好的火雞,切下一大塊包好,隔著門縫遞送給女兒,女婿。我們彼此互道珍重,再眼巴巴揮手道別,2020的感恩節相聚就這樣被疫情阻隔著,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無可言喻。這樣的感恩節在美國還是頭一回,疫情中的特色。

也不知從何時起,開始享受雲上講座,雲上聊天,雲上購物,雲上習舞,雲上party,雲上表演。Zoom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方便了日常的社交活動,也大大節省了人們的時間和空間,這樣的生活別有滋味。

化妝品的消費大大減少,口紅,胭脂已成多餘。以前精心挑選的漂亮衣物如今閒置在衣帽櫃中,不曾給予理會,精美的各種首飾也成了偶尓的把玩品。

一件睡衣從早至晚穿著,頭髮整日亂蓬蓬的。這樣的不梳妝,不打理的生活,竟也滋生出習以為常的輕鬆自在。

禁足生活仍在繼續,我也順應著日拱一卒的前行。

2020的聖誕節,沒有聖誕樹,沒有禮物,昔日的儀式在疫情的日子中,已成多餘,簡單已成為我和家人在疫情中選擇的一種生活模式。

聖誕之日,大風驟起,吹倒了院中二個巨大花盆,「哐啷」聲中是否預示著今後日子的「碎碎(歲歲)平安」,無災無難?

2021將至,口罩遮面的日子不知何時結束?但日子需要繼續下去,風雨終有消停的時候。

衷心希望2021日趨向好。

2020,Sue的女兒結婚了

童慧琦(矽谷):

時間不是勻速的,2020年,一切都過得太快又太慢。

太多裡程碑事件。其中之一是《渡十娘》迎來第一個新舊年交替,十娘之一的陳謙囑我寫幾個字,因為我曾寫了一篇文章《疫情:告訴我你過得好嗎?》。

新舊交替,是用情時分。2020年的竟然是「疫ï情」—在花冠疫情中演繹出的各種情和情狀。在疫情這個全球大背景下,每個生命都受著衝擊和影響。而我作為一名臨床心理學工作者,那份聆聽人生敘述的特權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 – 我加倍地感恩當年我自己堅守的職業選擇,這份職業讓我在各種阻隔與中斷面前,安居一隅,成為人類情感溝通的conduit –見證最深的黑暗與最大的希望攜手同至。我療愈,同時也被療愈。

2020年,是我的女性主題年。

我開始更饒有趣味地聆聽年輕女孩子的故事。有時犀利地剖析她人的境況,很多時候更看到了我曾經的自己。我拒絕做人生導師,但發現自己開始對矽谷高科技公司的姑娘們說:不要慌張,不要東張西望,你需要回歸本位,清理那些不必要的,你要留出你生命的空場,讓合適的能量突破,讓合適的遇見發生。我看著好結果的屢屢誕生,於是開始妄想我在參與改變著某一部分女性的人生格局。

我開始格外渴望與母親們聯結。聆聽和分享養育這趟「奧德賽」般的英雄之旅。我為中國部分母親曾經的遭際感到心痛不已,高學位高職位高薪也無法填補的創傷的黑洞,也開始吞噬她所養育著的孩子。無意識的強迫性的重複忠實地傳遞著不可言說的創傷。母親的本能則讓她奮力求助,在銳利的道破與溫暖的抱持中她破涕為笑。

我開始真摯地尋找智慧女性。這源於我孩子的一個問題:Mom,你為什麼總是跟白人男性工作?我一驚。確實,我一直與西方男性權威工作,感受著他們的智慧、明晰、力量和愛護。沒有刻意,一切都是因緣際會。不過,在居家禪師的點撥下,我滋生出強烈的渴望:願與智慧女性相遇,從她們那裡汲取滋養。希望的觸角一經伸出,回應已然在路上。因為我在尋找的,一定也在尋找我。

2020年的最後一天,我和一群人冥想:

願我內在的至高至亮遇見你內在的至高至亮。

願這光明照見你我的2021。

薇(溫哥華):

2020年馬上就要過去了。和往年一樣,年末中的一天是母親的生日。母親先是發了兩三張她坐在幾束貌美,包裝紙漂亮的鮮花前面的照片發給我們,然後是她吹生日蠟燭的照片。父親負責拍照,所有照片上只有母親一個人和一些熟悉的家具。隨後母親告訴我們她剛打了第一針疫苗。

 

關了視頻,靜坐片刻,淚水慢慢從眼眶裡溢出來。

 

去年十二月的某一天,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開始到處買口罩,等口罩。到今年三月中旬回家路上,發現來來往往的人們開始互相迴避。猶如當初智人和尼安德特人初相遇,彼此氣味不對路,隨時要爆發點什麼。我們決定撤退到鄉下。

 

從此以後,疫情起起落落,社區開開關關,世界紛紛擾擾,日子一天一天過了。懷疑,驚恐,沮喪,焦慮,希望,失望,各種於平庸日子太過矯情的詞彙以高倍放大的姿態頻繁充斥了這叫做2020的一年。到最後大部分人和我們一樣,歸於另一種平庸。畢竟繼續,只有繼續才是人類永恆的主題,不管身後洪水滔天又或者前方驚天動地。

 

暮年的母親在國內疫情稍稍平息以後再次披上白大褂回到了工作一輩子的醫院。而遠隔重洋的我們依然沒有歸期。

 

都會過去的,不管以什麼方式。唯願各自安好。

夏蛋(深圳):

很多朋友認為,2020年對我來說是格外不同的,因為過去幾年,我都有幾個月的時間在海外旅行,老朋友見了面,通常會調侃我幾句:「今年不知道怎麼過了吧!」但對我來說,2020年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我依舊靜悄悄工作和旅行,偶爾發個朋友圈跟大家打招呼。

 

旅行對我來說是生活的常規,今年的24趟飛行,有被雪覆蓋的荒原,也有熱鬧的城市,有寒風凜冽的高山,也有靜謐湛藍的海洋,世界沒有停下腳步,我也沒有。

 

但2020年對我最大的改變,是我頻繁地回家,過去7年,我一有時間,就會規劃30多天的旅行,頭也不回地往外跑。但今年疫情穩定後,每個月我都會找某個周五,下班時坐上飛機回出生的小城市去看奶奶,周日再回深圳,老太太嘴上說別折騰回來,一邊問我,下次回來打算吃什麼。

 

老太太笑話我,關於她的記憶全是吃:紅澄澄的鴨蛋黃,肥嘟嘟的花甲肉、辣兮兮的薑汁蛋羹、熱騰騰的大排面、圓滾滾的青團、水盈盈的枇杷、甜滋滋的橘子……我說,因為那都是她的味道。

吳正(香港):庚子歲末語

2020,庚子年,也是我72(虛齡73)歲的本命年,世界災禍連連,而我,則也麻煩不斷。常言道: 73、84,閻王不請,自個兒去。對上兩回庚子,1900的火燒圓明園,只是在歷史書上讀到過,1960的大饑荒,我剛跨進少年的門坎,一切反正都有父母在前方頂著呢,只要飢轆的腸胃不作出抗議,其他一切均不需我操心。但這一次,我算是撞在槍口上了;幸好,沒中彈,只是擦傷了些皮肉。

我是在2020年1月26日,武漢宣布封城的三天後,緊急離滬來港避難的,想著過了疫情風頭,最多也就個把月的工夫吧,我不又能安坐在上海客廳的沙發裡,陶醉於蕭邦的即興曲之中了?

但這一回沒成,不僅一個月回不去了,三個月也不行; 半年後,都快近一年了,仍然遙無歸期。

而逗留港期,我則病痛接踵,竟然連一天也沒消停過: 帶狀皰疹,流感引起的前列腺炎,腳踝崴了,至今仍處於治療之中。但差點致我於死地的還是二十年前的那場幾乎要了我命的焦慮型抑鬱症。不知何時,病之陰影又開始凝聚,並looming large over me, 叫我驚恐萬分!

誘發這次depression復發的主因是: 我常備在身的三個月份量的抗焦慮藥,由於對時間的估計失算,在running out,眼看著日少一日的藥丸,我一籌莫展,我知道港地看精神科的規矩,這類處方必須要specialist 才能籤發,而普通科轉去專科,先作預約,然後再由專科醫師從幾十種抗抑鬱的藥中,從頭來過,一劑一劑的試用過來,費事失時,不經過兩三個月的折騰,是找不出最合適我症狀的那兩款藥來的。不就是Alprazolam 和Clonazepam (氯硝安定)嗎?這事我在上海和北京的精神科經歷多了,最後仍都定錨在A藥和D藥上。但這是在香港啊,一個specialist 能僅憑一位初診病人的要求,自己不作任何判斷,大而化之便開出處方來嗎?這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我愈想愈擔憂,anxiety disorder 都快演變成panic disorder 了。我通宵失眠,我大汗淋漓,我呼吸急促,我感覺自己再次深陷進了抑鬱症的泥潭之中去!我想我完了,上次發病我50歲,這回73,人有幾個23年可差啊,再說如今的我孑然一身,孤單的居住在香港的一層公寓裡,炊洗清潔都得自理,房廳之中,除了家具與四壁外,無可言語者。但對了,還有一樣!就是那尊擺放在佛臺上的容含慈悲的觀音像,她一直在望著我呢,任憑我猶如困獸,從房間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

我在觀音前虔誠地跪了下來,我涕淚俱下,我祈求觀音菩薩出手,將我從惡病之泥淖中拯救出來……奇蹟隨即發生: 我心定下了不少,隨即搭車去了養和醫院。似乎一切都在菩薩的帶領之下完成的,我掛的是普通科的門診號,而不是精神科,儘管那裡也有此專科。給我瞧病那位康醫生是位和藹的中年人,他耐心地聽完了我聲色並茂的敘述後,微笑了,說我的判斷與選擇都沒錯。我說,這哪是什麼我的判斷與選擇啊,這是觀世音菩薩的!聞言,他不知所謂地望了我一眼,說,我可以按你之要求開藥於你,惟只有一星期的量,因為這類藥是受管制的,你一星期後再來找我吧!我心頭的大石便倏然落地了: 有藥便行,有藥便有救!藥還沒到手呢,驚恐的症狀便減去了大半,本來麼,這種"心病"就須要用"心藥"來治麼。

一星期後我去了,再一星期,再再一星期,一個月後,在上海替我看慣了病的那位熟識的周醫生,了解目前特殊的情勢,又在病人不在場的前提下,竟然也給我開出了三個月的藥量來,藥經深圳帶來了香港,現在,我的柜子裡已存有近半年的備貨了,我也因而每晚能安睡四五個小時了,一如過往。一場危機就此化解,感謝無處不在,無求不應,度一切苦厄的觀世音菩薩!

現在一切都已成為過去,聖誕鐘聲響過後便輪到新年倒數了。庚子兇年已近尾聲,再堅持若干日,長夜將盡,曙光顯現;陰霾退去,青天便會露其麗容了。但願2021的世界平安,而我,亦無再有恙。

下一個庚子年?下一個庚子年我可撞不上囉一一也不想再撞上。兇險還是祥和,故只能拜託歷史代我去見證啦!

2020年12月30日於香港北角丹拿山

佛花(深圳):

2021年已靜候門外,只等鐘聲一響,2020就得滾蛋。

也許,所有人都恨不得趕緊送走多災多難的2020,似乎只要它走了,一切就能好起來。

2020,全人類都過得不太平。疫情反反覆覆,曙光稍現黑暗卻又旋即重來。疫情之前的我們,也許從未想到過,那些個不必戴口罩、能在陽光下肆無忌憚呼吸的日子,原來亦是一種恩典。

的確,就如教皇方濟各在梵蒂岡空無一人的聖伯多祿廣場祈禱時所說的:逆境拆穿了我們的脆弱,叫人看到我們日常行程、計劃、習慣和優先事項中虛假而膚淺的安全感。在這現世裡,我們全速而行,自以為強大又無所不能。我們貪婪地賺錢,任由凡俗事物來吞噬我們,任由倉皇匆促來困擾我們。面對你的聲聲呼喚,我們沒有停下腳步;面對世界各地的戰爭和不義,我們沒有甦醒。我們沒有聆聽窮人的呼聲、病入膏肓的的大地的呼聲。

不知為何,在寫這個2020回顧的時候,我竟然只能想起這段話——雖然2020於我而言,發生了很多事——結婚、生子、產後一病不起,無數個意志薄弱的時刻,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可我知道,在大災難面前,我這些事,不足一提。芸芸眾生,各有各的悲喜沉浮、坎坷風雨。

災難讓我們難過、瀕臨絕境,同時亦教會我們反思自己。

我們需要的不是謾罵、指責、怨毒、推諉和戰爭,所有這些,並不能醫治我們。

黑暗籠罩的艱難時段,我們更需要勇氣、承擔、互助、希望、愛與和平。

我們需要尋求真正的良知與正義。

我們需要直面自己的恐懼和膽怯。

我們還要學會承認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德薄弱和諸多過錯。

這麼做,不是為了得到神的寬恕和赦免,而是,如果我們想要繼續活下去,就必須如此。沒有人是一座孤島,每個人都包含在人類的概念裡。所以,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為你,也為我。

2021,請放下成見,擁抱彼此。請讓心中沒有仇敵。

2021,請讓我們在此前的不幸中學會慈悲。

2021,願暴風雨真正過去,願豔陽高照、晴空萬裡。

2021,願你我不孤單、不匱乏、不恐懼。

2021,願我們始終在一起。

姚船(多倫多):

不同尋常的2020年過去了。不知不覺,我們踏足加拿大已四十年。對於西方人視為最隆重的聖誕節,從剛開始的淡然,到如今的投入,我已把她視為與中國人傳統春節並駕齊驅的節日。

兩個兒子長大結婚,家庭中多了兩位西方姑娘,又誕生了兩個中西合壁的孩子。不要說入鄉隨俗,家庭成員的變化也使我們對聖誕更為重視。雖然大家沒有住在一起,但平安夜一定要來我們這裡團聚。掛著彩燈的聖誕樹下,擺著精心包裝的禮物,餐桌上有我們辛勤準備的美食。燈火通明,樂聲悠揚,伴著歡聲笑語,令人暫時收起三千煩惱絲,沉浸在溫馨愉悅中。

然而,突襲全球的新冠肺炎,卻讓一切都徹底改變。踏上十二月,多倫多疫情曲線不斷上升,防疫措施步步收緊,封城、禁聚,讓我們過了一個別樣的聖誕節。平安夜,屋裡格外寧靜。燈火依舊,卻沒有節日的熱鬧,只有兒子媳婦前幾天送到門口的禮物,擺放在餐桌上。我和內子感到從來沒有的失落。

外面下著大雪,昏暗的天空一片白茫茫,雪一直下到隔天早晨,好一個白色聖誕。人們喜歡白色聖誕,因為它象徵吉祥,會帶來好運。果不其然,下午,大兒子一家開車過來幫我們鏟雪,想不到大家能在屋外的冰天雪地上見麵團聚了。

人人戴著口罩,看不清笑臉,但幾雙閃爍的眼睛,讓我們的心一下子亮堂起來。兩個小孫子邊鏟雪邊玩,互擲雪球,靜寂的車道,一下子蕩漾著歡笑聲。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小時,沒有親熱的擁抱,沒有太多的交談,但我已感到一股暖流在胸中迥蕩。

不一樣的聖誕,疫情阻隔,親情依然。但願新的一年,陰霾掃盡,迎來燦爛陽光!

馮進(愛荷華):

我的二零二零年,前七個月在中國,後五個月在美國。

 

2019年夏季開始學術休假一年。本來希望完成最新課題「創意寫作在中國的學院化」的大部分田野調查。2019年下半年在上海、北京、臺灣、美國的知名高校訪學、聽課、採訪、參會,結識了不少有趣的新朋友,十二月冬至夜回到老家。不料2020年一月新冠疫情爆發。居家自守,在父母家陽光房中工作。期間修改、寫作三篇論文,翻譯一篇論文,出版一本中文書。疫情讓旅行成為奢望,但也讓我有幸在父母身邊不間斷地呆了七個多月。這是十八歲離家上大學以來從未有過的福緣。

 

七月最後一天回美。疫情期間,航班多次更改,旅途前後共花三十多小時,比往年長出了三分之一,到底平安到達。八月常住的美國中西部小鎮遭遇前所未有的颶風級風暴,樹木折損,電線吹斷,家裡停電十天,斷網兩周,可是人身、房屋無恙。又有左鄰右舍,同事、朋友相互扶持,度過難關。

 

八月底開學後忙忙碌碌,適應網絡教學,牽掛學生健康。國內來訪學者歸途曲折,大家齊心協力,克服困難,她終於成行。十一月美國大選,紛擾多故,終究塵埃落定。小鎮冬天嚴寒漫長,今年十一月卻天氣溫煦。年底一場大雪,儘管天公不作美,豐衣足食,有房蔽身,不受饑寒困擾,未遭新冠侵襲,已比多數人幸運得多。

 

2020年重大歷史事件頻頻,年底又見證文化、藝術界眾多光輝人物隕落。處於大時代,或有身如飄萍,全不由己之嘆,但人生的價值正在不斷豐富個人經歷,在艱難困苦中成長。

陳芳(香港):後生可畏 

 

這個平安夜很深很靜,沒有一絲一毫喧鬧,書案一盞明燈,靜靜照亮一份年輕熱誠的嚮往。浩榮這夜發來電郵,翌日早開郵箱時才讀到——訪問歷史學者談辛亥革命一百一十周年的擬定大綱。讀著想著,深深感到,這個聖誕節獨特的溫馨鼓舞。

浩榮大概是二零一三年來《明報月刊》實習的。還沒有來報導,就請他記錄顧彬演講錄音,他如期整理出清暢的文字稿。這個片段,其實我忘得沒有一絲影兒,是後來敘談,他說起顧彬的演講多麼棘手,外國人講中文,差一點是外星文——我這才反省,怎樣分派工作的。敘談時,談起高爾泰《尋找家園》、孫犂《芸齋小說》,他後來網購羅致,津津有味閱讀。他也興致勃勃談起訪問作家前,大量閱讀,投給報刊的熱情或冷待,如人飲水。不管怎樣,浩榮像破土而出的種子,文字,是一股推動力。

聖誕日大早回電郵,欣喜說「後生可畏」,十分佩服,期待看採訪成果。我也回想起小學班主任(一九三八年出生)抗日時期隨全家從廣州來港。那時候,班主任無論聽到國民黨或共產黨國歌,都肅然起敬。她自小景仰國父,我們小學班上圖書室有國父生平書……我建議,設法讓訪談者重回親切的歷史現場。

文字,小歷史、大歷史的載體,親近文字,嗅聞生命氣息。這麼一說,備加珍視文字交。

李大興(南加州):

2020年大約是本世紀最悲催的一年,而2021年也未必好到哪裡去,此時此刻那些習慣性的新年祝福,難免看上去有些陌生,感覺空洞。

不過,2020年的衝擊力之強,多少也與世界承平日久有關:人們忘記了世事無常、盛極必衰,還有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類古訓。很多人真誠相信歷史會進步,這個世界會越變越好,其實大多數言之鑿鑿的必然性或信仰,究其根本是出於一廂情願。當看到世界不如己願時,人們震驚、失落,困惑、憤怒,怨恨、排他。

與波瀾壯烈的20世紀相比,過去的二十年的歷史平淡得多,人物平庸得多,倒是有點像茨威格在《昨日的世界》裡所述上世紀初的歐洲。2020年發生的事情,因為我們親歷,所以感受深刻。然而,這一切,在歷史上有多少重要性,還需要很長的歲月才能顯示。一場瘟疫對普通人生活方式的影響、對國際政治的作用究竟有多大,短時間內是看不清楚的,在記憶與心理層面的痕跡更是如此。

2020年發生的另一件大事是川普的落選,四年前他上臺時我覺得他是個一過渡性人物,如今我更傾向於他過些年就會走入塵埃。雖然美國幾十年來積累的問題與衝突依然存在,愈演愈烈,不過今後走向何方大約與川普沒什麼關係了。所謂「沒有川普的川普主義」聽上去很深刻,想想卻無釐頭,倒是折射出當下許多人思維的自行糾結特色

在我看來,這個世紀最無藥可救的是思想的平庸與混亂。網絡化、大眾化、娛樂化帶來信息的混亂。混亂的信息與不加思考的接受導致思維的混亂。思維混亂的結果是敘述能力與邏輯的缺位,各種不知所云、擰巴與含混。川普在漢語世界攪起的風雲與撕裂,究其原因在於國人心中。

我們幾代人都被植入了「你們要關心國家大事」,雖然絕大多數未必真正關心,而且從來連邊都沾不上。我們雖然功利實際,但其實沒有多少個人與自我意識,很容易人云亦云,接受每個時代的時尚。於是一生稀裡糊塗就過去了。

是的,生命很短暫,比生命更長久的是文字。比瘟疫、政治更長久的是文學與詩。在這一年即將過去時,我想起索爾·貝婁的話:我們期待的世界從未到來,我們經歷的事件微不足道。

2020,李大興在思考

Henry(北卡溫莎):

年初的時候在上海初識貓咪小七,只有巴掌大小,我以為等6月回國,他最多也就我小臂長,結果一晃一年光景,昔日的貓仔已經是爸媽微信圈的文藝青年了。

其實,這一年變化大的何止小七,我們每個人在過去的一年中都發生著巨大的改變。

對我來說2020是太過複雜的一年,它混亂,它讓人絕望,但之後它又讓你遇見希望,最後教會你珍惜。

在這一年我也聽到了太多不同的聲音,我憤怒過,不解過,但最後只能和自己和解,學會了做阿Q,自我安慰。在這一年裡我同樣經歷了告別,又經歷了相遇,最後在寒冬中體會了久別重逢。

從3月開始停課到6月畢業,沒有幻想很久的畢業典禮,沒有和整個數學系合照,甚至發現身邊最想留下來的朋友回國了,而最想回去的我留了下來。這一切就像石黑正數說的:「我一直懷疑,畢業究竟是什麼,原來是從『學校=整個社會』的錯覺中畢業。」沒有什麼是規劃好的,生活沒有儀式感,離別也不會總給你一瓶茅臺的時間。

就在這樣的匆匆中我告別了華盛頓州,和一隻母貓Lisa一起下了江南,來到了一個叫溫莎的陌生城市。混亂似乎還在繼續,疫情爆發,領館關閉,但是現實不允許我繼續自憐自艾。找房子,買車買家具,我發現我慢慢的習慣了南部口音,也習慣了一種不一樣的獨居體驗。我遇到了一個全新的生活,雖然被疫情籠罩的它是那麼不完美,但它也是那麼的獨一無二。

最後突然想到了劉禹錫的一首詩,希望我也可以有他的樂觀精神吧。共勉:

巴山楚水悽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

 

庚子冬,Henry寫於紐約

橋(西雅圖):仿佛道理長在更深處

  

我隨手抓一把道理,拋向我的土地

我的糧倉裡什麼都有:

銀白色的馬骨

會吹泡泡的番茄

高壽的羊

九層塔

象形文字

空洞之睡蓮與塑料辣椒

我隨手抓過的道理顯出通靈的氣質

它們向更深層的邏輯墮去

 

我在一塊分裂的土地上通宵工作

法律做成界河

鋼鐵的血脈自上而下流淌

我一言不發

努力工作

挖出蚯蚓的王

 

地下之王精神失常,分裂出兩個蚯蚓國

一個國湧出富足的水

另一個國湧出蜂蜜

兩國蚯蚓互相擁抱,在甜蜜中糾纏不休

我腳踩兩塊土地

江河壯麗

山川遼闊

我攪拌

道理一次次墮入深淵

仿佛有生死長在更深處

(寫於2020年歲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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