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趙天成
在《無依之地》獲得金球獎之前，估計國內鮮有人知曉「趙婷」這個導演的名字。
北京時間3月1日，華人導演趙婷憑藉《無依之地》奪得了第78屆金球獎最佳導演、最佳劇情片兩項大獎，成為首位獲得該獎項的華人女導演，同時是金球獎歷史上首位獲得最佳導演的亞裔女性、第二位獲得該獎項的女導演。
很難想像，華人導演竟然成為了這一屆美國金球獎的最大贏家。這讓趙婷成功「出圈」，成為最受關注的華語電影新人，甚至被稱為華人導演之光。
然而，也有很大一部分網友並不是在討論電影本身，而是開始質疑趙婷的國籍和背景。甚至認為，可以恭喜趙婷，但與中國電影無關。
那麼，趙婷《無依之地》獲獎，對中國電影意味著什麼？《無依之地》真的是一部「美國電影」嗎？趙婷能否成為李安之後又一位具有全球影響力的華語電影人？
《無依之地》不是「中國電影」，但趙婷是「華人」
從故事來說，《無依之地》確實跟中國無關。
《無依之地》改編自美國作家Jessica Bruder的紀實小說IP《荒原：在21世紀的美國生存》，主創除了導演，全部都是外國人，其中主演弗蘭西斯·麥克多蒙德曾憑藉《冰血暴》《三塊廣告牌》摘得雙料奧斯卡影后桂冠。
故事講述了一個60多歲的女人弗恩在經濟大蕭條中失去了一切，她作為一個居住在貨車裡的現代遊牧民，開始了穿越美國西部的旅程。
很顯然，《無依之地》很「美國」，從原著小說到主創團隊到片中情節，都充斥著滿滿地美國元素。
趙婷高中時期就出國求學，深受多個國家的文化薰陶。趙婷執導的前兩部作品《哥哥教我的歌》和《騎士》，就已經與美國西部建立了一種精神上的聯繫，這與其16歲（也有說14歲、15歲）就去英美學習的經歷有著很大的關係。
可以說，《無依之地》整部電影，唯一跟中國有聯繫的，那就是這部電影最重要的主創——導演趙婷。
都說藝術無國界，但藝術創作者的國籍卻非常重要，尤其是在中國。
網絡上，關於趙婷爭議最大的地方在於，趙婷究竟是中國國籍，還是美籍華人。
除國籍之外，趙婷還有兩個身份同樣被津津樂道，一個是她是著名演員宋丹丹的繼女，可以算星二代；另一個是她首都鋼鐵公司前總經理趙玉吉的女兒，算是個高幹子弟。
在得知自己的女兒獲獎之後，宋丹丹在微博表示祝賀，「在人家的主場拼人家的強項，取得了這樣的認可，創造了這樣的記錄，你是我們家的傳奇，相信你的故事也會激勵無數中國的孩子們」。
或許《無依之地》不是「中國電影」，但不可否認的是，趙婷始終是一位「華人」。就電影這條道上，她既沒有投機走捷徑（事實上她在電影方面的成就已經超過了她的父母，根本沒有捷徑可走），更沒在憑藉星二代的身份在大陸圈粉撈錢，而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從國外起步，得到了國際影壇的認可，這本身就值得我們為其驕傲。
趙婷和《無依之地》獲獎，對中國電影有何意義？
這幾年國內一直呼籲中國電影「走出去」，而走出去的途徑主要有兩個，一個是中國拍攝的電影得到國際市場的認可，一個是中國電影人能夠得到國外的認可（主要是好萊塢）。
過去，李小龍、成龍、周潤發、李安、吳宇森等明星和導演都在好萊塢電影市場佔據了一席之地，也成為了華人電影從業者給外界的主要符號。但近年來能夠進入好萊塢的新人，尤其是導演，幾乎沒有。
趙婷的成長路徑，跟已經成名的李安頗為相似。
其中最大的不同是，從中國臺灣走出去的李安，頭幾部戲都是中國人的故事。李安將傳統文化與現代化的矛盾與衝突協調展現，也將東方（中國）文化與西方文化的矛盾與衝突表現無遺，創造出既不同於好萊塢、又有別於中國本土的、獨特的李安式電影美學風格，為中國電影、為華語電影的發展做出了表率。
而趙婷目前的作品卻全是美國下層、少數族裔的題材。她是一個懂美國文化的華人，或許只有真正理解並融入了那個社會，才能拍出如此深刻而充滿意蘊的影片。
不得不說，目前趙婷對中國電影和中國文化的影響力還不能夠跟李安相提並論。但創作是自由的，我們不能用李安的標準來要求趙婷。
或許隨著閱歷的增長，在接觸更多不同國家的文化之後，看到的、理解的會更多，不排除她之後創作中國相關元素和題材的可能性。
從《無依之地》看來，影片彰顯著深刻的內涵與廣博的人文關懷，以及對現代人本主義、人的解放和生命哲學，雖然說的是美國社會，但其要表達的主旨其實是跨越國界的。
《無依之地》不僅在國外多個國家斬獲獎項，在豆瓣裡評分也是高達8.4，還未在國內上映就有超過5.7萬人打分，拿下了2021年豆瓣電影最高分。可見，《無依之地》真正具有「國際化視野」，同樣能夠讓中國的專業觀眾感同身受。
更加重要的是，趙婷的《無依之地》投資成本只有500萬美元，而趙婷的前兩部作品成本更低，《哥哥教我的歌》只有10萬美元預算。
如此低廉的製作成本，也打破了國人過去對海外市場的一個誤區，那就是中國電影要想獲得海外市場的認可，要麼得學習海外大片，比如《長城》，要麼就呈現具有鮮明甚至蒙昧的中國元素，比如《大紅燈籠高高掛》《天註定》。
而《無依之地》雖然是新導演、小成本，但卻憑藉國際化視野、人文關懷，同樣可以在海外大殺四方。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趙婷在為華人導演帶來的榮譽同時，也為華人創作者進入海外電影市場開闢了一條嶄新的創作道路，為其他華語創作者帶來了一些新的啟示。
趙婷和《無依之地》獲獎，或許並不代表著「中國電影」走出去，但至少趙婷是中國導演或者華語導演，這至少代表著「華人」走出去，取得了全世界的認可，這種影響註定是深遠的，也是鼓舞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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