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漢克斯的這部《灰獵犬號》值得讚嘆

索尼電影公司拍攝、湯姆·漢克斯主演的二戰巨製《灰獵犬號》因為疫情原因不能在院線上映之後，以7000萬美元的價碼賣給了蘋果流媒體平臺Apple TV+，所以我們在片頭看到的第一個字幕就是apple original films（蘋果原創電影）。據說，這是Apple TV+創立以來的最大一筆電影版權收購。

電影

看《灰獵犬號》，首先驚異的是片長。全片居然只有91分鐘，去除片尾的字幕，實際片長81分鐘。在如今動輒兩個小時，甚至3個小時不過癮的行情下，這實在是個例外了。其實，電影院線對冗長的片子挺排斥的。一部半甚至兩部電影的片長，卻只能賣一部片子的票價，擺明了不合算。

正因為只有80分鐘的片長，所以《灰獵犬號》極其緊湊，毫無累贅之處。影片回歸傳統的正序方式講述故事，而且就以灰獵犬號驅逐艦艦長歐內斯特·克勞斯（湯姆·漢克斯飾）的視角講述故事。不僅沒有敵方德軍潛艇的畫面，甚至我方其他護航艦艇和商船的畫面也沒有，把所有的鏡頭都集中到克勞斯艦長指揮灰獵犬號與德軍潛艇鬥智鬥勇上面。看多了那些雙線或多線敘事不停變幻時空的電影，再看《灰獵犬號》，無疑會覺得很輕鬆，很好懂，很抓人。

《灰獵犬號》講述的是二戰相持階段，美軍護航艦隊與德軍潛艇作戰的故事。那是雙方空軍飛機都到達不了的茫茫大西洋中央，被稱為「黑暗海溝」的死亡地帶。那是沒有空中支援的海上大戰。影片為我們詳細展現了雷達、聲吶發現、追蹤敵方潛艇，分析航向航路，投擲深水炸彈，閃避對方魚雷攻擊，以及近似白刃搏鬥的近距離炮火打擊的海戰場面，扣人心弦，震撼心魄。

自從有了衛星偵察、預警飛機和遠程打擊能力之後，陸戰也好，海戰也好，都看不到自己的直接對手，跟電腦遊戲沒有多大區別。當年CNN直播美軍入侵伊拉克的戰爭場面，就讓人恍然覺得這是在玩遊戲。敵人還沒看見，就被一群飛彈炸得灰飛煙滅。在電影觀眾看來，這樣的戰爭場面很乏味，很無趣。相比較而言，《灰獵犬號》真實還原的海戰場景更讓人血脈賁張。那種魚雷擦艦而過的驚險，那種用艦炮生生擊沉上浮潛艇的興奮，就像冷兵器時代拳拳到肉刀刀見血的打鬥一樣，極有可看性。

戰爭

戰爭電影是最重要的類型片之一。二戰已經被拍了無數遍，海戰也不少見。但是，反映什麼樣的戰爭，怎麼反映戰爭，依然是很有講究的。

在這一點上，《灰獵犬號》很花了一番功夫。1941年12月的珍珠港事變之後，二戰進入了相持階段。美軍一方面在廣闊的太平洋上與日軍航母艦隊周旋，一方面又得在大西洋上與德軍潛艇作戰。歐洲戰場亟需美國的物資支援，而德國必須切斷這些支援，派出潛艇先後擊沉超過3500艘貨船，幾百萬噸貨物沉沒海底。所以，這樣一場大西洋護航海戰，雖然算不得二戰的經典戰例，卻也決定了二戰的最終走向。

這是一隻由37艘運兵船、補給艦以及4艘護航輕型軍艦組成的龐大船隊，在缺少空中掩護的大西洋深處，遭遇了6艘德軍U型潛艇的攻擊。雖然最終擊沉4艘德軍潛艇，但護航艦隊中的英國驅逐艦鷹號也被德軍潛艇魚雷擊沉，灰獵犬號則被擊中左舷甲板，3名士兵犧牲。在彈藥耗盡的緊要關頭，克勞斯艦長不得不打破無線電靜默，向英軍呼叫空中支援。依靠最後時刻英軍飛機的支援，船隊才安全抵達英國。

影片中有一處值得注意的對話。灰獵犬號用深水炸彈擊沉一艘德軍潛艇後，士兵們高興地對克勞斯說：「恭喜長官，又少了50個德國鬼子。」克勞斯頭也不回地回答：「是50條人命！」這句話展示了克勞斯，同時也展示了編劇導演對這場戰役，乃至這場戰爭的看法。戰爭就是一個殘酷的選擇。在大西洋「黑暗海溝」死亡地帶，美德兩軍的這場遭遇戰，勝利者只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我們絕不因結局的殘酷而忽略了過程的殘忍，在心中保存有基本的人性。

因為這句對話，我喜歡上了這部《灰獵犬號》。真實再現戰爭的殘酷，從而彰顯人性的思考，這才是戰爭電影的正確選擇。二戰的4年，中國抗日戰爭的14年，真正艱難的是中間漫長的相持階段。在這個相持階段，雙方的士兵和平民都經歷了什麼？能夠深入展現這個主題的電影很少，但值得期待。

人

說句實話，《灰獵犬號》如果不是湯姆·漢克斯主演，我是不會去關注的。戰爭只是一個背景，戰爭中的人才是電影的核心。是湯姆·漢克斯，撐起了整部電影。這也是好萊塢電影的規律，明星就是好萊塢商業電影的核心。

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湯姆·漢克斯的個人魅力，使這個人物，灰獵犬號艦長歐內斯特·克勞斯，擁有了非同一般的魅力。第一次指揮弗萊徹級驅逐艦，第一次擔任護航艦隊總指揮，第一次穿越大西洋，他就交出了一張完美的答卷。湯姆·漢克斯用自己精湛自如的表演，把一個菜鳥艦長升華蛻變的過程展現在觀眾面前。

我們清晰地看到，支撐克勞斯艦長渡過難關的是信念和愛情。片頭和片尾，都是克勞斯艦長祈禱的鏡頭，用以展示他心中的信念。片中出現的臨行前聖誕夜愛人送給他的皮拖鞋和弗萊徹級驅逐艦模型，則點明了愛情在他心中的地位。影片從頭到尾，我們沒有看到克勞斯艦長休息和吃飯，只喝了幾口咖啡，不停地帶領艦隊渡過危難。支撐著他的就是這些信念和愛情。

從1980年到今天，湯姆·漢克斯飾演過無數角色。1994年和1995年他連續兩屆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是當今好萊塢最頂級的明星之一。但是，他飾演的從來不是超級英雄，而是普通人。從《費城故事》《阿甘正傳》《幸福終點站》到《薩利機長》《鄰裡美好的一天》，他一以貫之地以純真、普通、可愛、可親的人物形象出現在大銀幕上，令人難以忘卻。《灰獵犬號》也不例外。這個用極其普通的信念和愛情支撐起來的菜鳥艦長，帶著他的艦隊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大西洋穿越，既很神奇，又順理成章。

讓我們都像他那樣，不管遇到戰爭還是苦難，都能夠抱持堅定的信念：昨日，今日，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