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頭君小號:豬頭中隊長
(一定關注,失聯備用,你懂的)
80年代的臺灣電影圈,有一個階段是屬於這個鐵三角的。
張先生是導演,蕭女士是編劇,楊小姐是女主,他們贏盡榮譽,風頭無兩。
而在這個鐵三角裡面,還有另一層關係,導演張毅和編劇蕭颯是夫妻,而楊惠姍是當時最炙手可熱的實力派女星。
他們的故事,要從引狼入室開始。
張毅和蕭颯是青梅竹馬的戀人。
當年,張毅頂著家庭壓力,不惜和母親斷絕關係都要愛蕭颯,最後他們如願以償,轟轟烈烈結為夫妻,並且育有一個女兒。
蕭颯雖然不是明星,但自有一種清秀在,她靠才華,17歲已經被譽為「天才少女」,作品相當成功。
最開始,張毅和蕭颯確實辛苦了幾年。
張毅有個燒錢的導演夢,又愛寫劇本,蕭颯就靠碼字兒和擔任教職的薪水來成全他。
張毅拍的第一部作品,是他自己寫的《源》,這也是之後他們女兒張源名字的由來,這部片子讓他正式進入導演行列。
當時蕭颯已經成功,是高收入作家,但她的收入要貼給先生完成夢想,所以拮据時有發生。
正因為此,她一直不敢放棄教職做專業作家,畢竟教書的收入穩定。
婚後3年,度過了最彷徨的日子,她才敢懷孕生孩子。
張先生在84年編劇和執導了《玉卿嫂》,原本女主的人選施思,但後來未能如願,蕭颯給丈夫提議,女星楊惠姍不錯,可以試試。
該片大獲成功,為楊惠姍奪得29屆亞太影展最佳女主角獎,也令張毅楊威國際。
從此,楊惠姍成為張毅的御用女主。
但此次只算熱身,真正令他們成為鐵三角,一飛沖天登頂的,是三年後的《我這樣過了一生》。
蕭颯寫了個好劇本,張毅來拍,理所應當楊惠姍主演。
確實是三個極具才華的年輕人,本子寫得好,導演導得出色,演員演得走心。
他們成功了。
那是1985年,《我這樣過了一生》在第22屆金馬獎橫掃千軍,獲得6個獎項,包括重量級的最佳導演,最佳女主,最佳編劇和最佳影片。
這些獎項,將三個人緊緊糾纏在了一起。
親密無間的這三個人,瓜分了這巨大的殊榮,但與此同時,有種微妙的關係悄然繁衍在這一男兩女彼此間。
惟當事人之一的蕭颯並未察覺。
成功衝淡了一切煩惱,那段時間,是他們最快意的日子。
1986年,三人又再下一城,合作了一部佳片《我的愛》,該片還未上映,蕭女士終於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
先生經常不回家,而即使沒有楊惠姍的戲,她也時時出現在片場,等張毅收工,兩人一起離開。
是媒體最先發現了端倪,透風給蕭颯,蕭颯原本最信任丈夫,這時也不得不質問他。
和所有出軌後欲蓋彌彰的人一樣,張毅信誓旦旦,竭力否認,著急了自己先發起脾氣,怪太太無理取鬧。
但最後,謊言不攻自破,他的確出軌了。
他和楊惠姍愛得死去活來,忘了自己還有妻女,而此刻,估計蕭颯正在捶牆,多年前的推薦,為自己引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楊惠姍長得不算清秀,但自有一種成熟的風韻,作為演員,她是敬業的。
拍《我這樣過了一生》,她非常拼命地增肥了幾十斤。
作為專業女演員,她沒考慮今後如果減不下來怎麼辦,只能硬讓自己先胖起來再說。
拍《玉卿嫂》需要脫,她僅僅是掙扎了一下,也克服心理障礙坦然演出。
在那時,這是相當大膽的。
這樣的女星,自有一種韌勁和執拗。她們對自己能狠得下心,自然對其他認準的事兒也不肯輕易放鬆。
這次蕭颯遇到了對手。
此時,事情已經相當清晰,丈夫出軌了御用女星,而且陷得很深,他們站在一起,讓太太做出選擇了。
楊惠姍擺明車馬愛張毅,他有家庭也無礙,九級大風打不散她,而張毅這次也像是鐵了心要和這個女人從長計議。
蕭颯當然悲傷過,她流了許多眼淚。
她17歲就認識張毅,到34歲,正是不上不下的半路上,有人逼她把自己男人拱手相讓,而更令她心冷的是,自己先生似乎也是這麼合計的。
畢竟是心思細膩又洞悉人心的女作家,她沒讓自己溺斃在哀傷裡,反而很快就找回理智,開始思考下一步的人生。
對這對苟且男女,她怨恨的大部分並不來自於出軌,而是先生對她的欺騙和謊言,被蒙在鼓裡是她最不能放下的一塊。
她似乎被兩個人同時欺瞞,而他們竟還那麼親密無間地合作過。
這個在17歲就被譽為天才少女的作家,這個寫了無數成功作品的女士,自然不會像一般的婦女來個捉姦在床或者當街手撕狗男女的戲碼,她有自己的智慧。
她閒閒地寫了一篇長文,名叫《給前夫的一封信》。
是知名作家,又是充滿爆點的八卦文,而且當時鐵三角正紅得發紫,該文當日就在《中國時報》副刊整版刊發。
分上下集,連載兩日,引起巨大震動。
不愧是女作家,她的文章十分精彩,巨細靡遺地闡述她和先生相知相愛,以及他如何出軌,怎樣背叛和謊言,她都原音重現。
她的字裡行間非但沒一點怨恨,反而像拉家常一樣把一樁出軌當故事說,她文中勾走丈夫魂魄的「那位女士」,明眼人都知道是誰。
文章精彩得就像《一千零一夜故事》,下集還在排版,已有不少報社同事迫不及待,擠在辦公室一睹為快。
有當時在副刊工作的編輯說,工作多年,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景象。
按當時張毅和楊惠姍的知名度,這篇文章給了他們致命的打擊,在當時民風保守的臺灣,蕭颯這封信激起千層浪。
這是典型的女文青的復仇,四兩撥千斤逼死對方,據說多年後有人問楊惠姍當時的感受,她嘴唇還是哆嗦的。
蕭颯順利完成了報復,不費吹灰之力讓這對傷害自己的男女得到懲罰,而當時,楊惠姍已經和林青霞齊名。
不,應該比林青霞更紅,因為她已經拿到很多大獎。
這張全部當時的大牌合照,大C位是她,而彼時的潘迎紫,還是個青澀的小女孩。
這封信,是三人故事的分水嶺,之後,他們都開始截然不同的下半場人生。
85年,楊惠姍和張毅憑《我這樣過了一生》成為當年金馬的大贏家,想當然地可以再下一城,激流勇進。
但86年,蕭颯的《給前夫的一封信》橫空出世,擊碎了一切可能。
張毅選擇淨身出戶,並且在87年和楊惠姍宣布,退出影壇,離開臺灣,在內地尋找新的事業。
這無疑是一個重大的決定。
原本是導演和演員,但一個不再拍,一個不再演,選擇了一個截然不同的領域,研究琉璃藝術。
之後,兩人創建琉璃工房,踩著石頭過河,從無到有,創作出一個琉璃的世界。
蕭颯自此也淡出公眾視野,開始潛心創作和繼續教職,兼養育女兒張源。
此時此刻,三個人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他們不再發聲,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他們都再也不發一語。
其實,這個急流勇退對三人來說,都不算容易。
此時楊惠姍已入行10年,有140部作品,是當之無愧的實力派一線女星,正是漸入佳境的時候,繼續拍下去,前途大好
她最高紀錄是10天都在片場,不沾床,累了就角落裡打盹補覺,就這樣上鏡眼睛都沒紅血絲。
連張毅也曾感慨:她就是老天爺賞飯吃的。
而張毅更是好不容易十年媳婦熬成婆,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導演夢,正是獎項拿到手軟的上升期。
兩人就這麼隱退,不是不可惜的。
關鍵是,他們接下來要走的,是一條充滿荊棘的路。
琉璃脫蠟鑄造法源於中國漢代,已失傳2000多年,而當時技術被法國一家壟斷,這就意味著他們要從零開始。
創業初期,苦於資金短缺,楊惠姍的房產都押出去,拿這些錢填無底洞,最困難的時候,張毅還問蕭颯周轉過。
蕭颯對這事,給友人的回應是:借,我不甘心,不借,好像又沒有誠意似的。
最終,她還是有情有義,借給了他一筆錢。
所以說,琉璃工房的創立,也有蕭颯的功勞。
張毅和楊惠姍無數次嘗試與失敗,創業4、5年才有第1件成功作品問世。
琉璃作品的製作工藝至少14道以上,燒制時爐溫高達1400度,廠房室溫40度,一站就是4、5個小時。
兩個人就這麼夫唱婦隨分工勞作,把失傳的技藝找了回來。
如今,兩人的手工作坊早已變成聞名世界的工藝品牌,作品被多家世界級頂尖博物館收藏。
而他們的琉璃作品,自然是頂級的,小豬頭覺得,美呆了。
不愧是搞藝術出身的,對美的理解自然超群,他們的作品,精心打磨,總是給人不一樣的質感和美。
而張毅前妻蕭颯淡出數年後,在2015年出版了新作品《逆光的臺北》。
這本書原本是蕭颯要請張毅作序,但此時張毅在住院,只能作罷。
剛開始,她應該恨過前夫,但聰明人的恨也不是淺薄地咬牙切齒或者捶胸頓足。
他們的恨,往往不是徹底的水火不容,而是隨著時間的輾轉,逐漸放下和和解,因為心思細膩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讓自己戴上枷鎖。
這對怨侶,最終沒有成了永世不見的仇人,反而成了比陌生人還親密一些的朋友。
後來採訪中,她說:寫《給前夫的一封信》的時候,我才33歲,沒有委曲求全四個字。
她沒在最初委屈自己,也沒在最後折磨自己,而是用最明智的做法,處理了這段婚外情。
這段不恥的婚外情,終於在低開之後高走,讓他們都成了最好的自己,只是今天,這場婚外情的男主角,提前離場了。
昨天,也就是11月1日凌晨,琉璃工房發出重大消息聲明,告知原本就身體健康狀況不佳的張毅因病辭世,享年69歲。
其實張毅在學生時代已經身體不算健康,他動過大手術,以至於舊疾一直伴隨終身,而他愛過的這兩個女人,對他的身體狀況都是知悉的。
這樣的他,兩個女人都爭先恐後地不離不棄,可謂是真愛了。
楊惠姍陪著他度過了最後的日子,此時,那些曾經的婚外情,出軌早已在他們厚重的人生裡,成為了不值一提的汙點。
他們已經相伴了34年。
張毅和楊惠姍沒有自己的孩子,他和蕭颯的女兒張源早期跟隨母親生活,後期和父親,楊惠姍都關係很好。
楊惠姍每次和別人介紹張源,都說:這是我女兒,雖然張源叫她「阿姨」叫了20年。
2007年,張源在上海訂婚,她第一次叫楊惠姍媽媽。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訂婚式都是楊惠姍打理,更重要的是,她忽然意識到,這20年,這個人一直對自己這麼好,從未變過,此刻想來,才覺得是一種動人的情感。
其實,當年蕭颯在發表了《給前夫的一封信》的時候,他們只是分居,並未辦理離婚手續。
這一拖,就是十幾年,直到2000年,他們才正式結束婚姻。
女兒說,他們就這麼拖著,誰也沒提離婚的事兒,而是用十幾年把自己的不舒服都排解掉。
直到2000年,蕭颯笑嘻嘻地對張毅說:聽說該辦了,那就去辦一辦吧!然後張毅開著車,兩個人笑笑地去辦了手續。
這十幾年,他們三人都沉默著努力把自己做得更好。
琉璃工房逐漸上軌,蕭颯也沒有當怨婦,她繼續寫小說,寫劇本,經濟基礎十分穩定,和女兒也保持良好關係。
這個17歲就以「天才少女」稱號進入文壇的女子,終究沒有讓婚外情打垮自己,反而逃出生天,盤涅重生。
有一段時間,她長居美國,受聘於愛荷華大學,是其「國際寫作計劃」的邀請作家。
2005年曹瑞原要以白先勇的小說《孤戀花》開拍電影,白先勇指定要蕭颯來編劇,她重出江湖。
這麼多年,她放棄了很多,唯一沒有放棄的,是女兒和自己的一支筆。
而此時,也正是琉璃工房在業界風生水起的階段。
他們的作品一件一件獲獎,巡展,被收藏,做得越來越出色,他們總是在一起。
據說,終於成為單身的張毅,也沒和楊惠姍最終走進婚姻。
可能到今時今日,婚姻對他們,已經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他們就這麼過了34年,直到死亡將他們分開。
導演出軌自己的御用女主,這樣的橋段並不新鮮,張毅婚外情的前後,另一位張導演也出軌了自己的女主鞏小姐。
那也是1987年,《紅高粱》一炮而紅,88年他已經獲得柏林電影節金熊獎。
張導演載譽歸來,放下獎盃就和妻子談離婚。
他們恰好也育有一個年幼的女兒,這次離婚張導演勢在必得,因為他已是享譽國際的導演,而妻子,不過是一介婦人。
雖然他們曾經也是無數平凡柴米夫妻中的一對,但今非昔比,張導演今時今日再也不是那個一身塵土味的西北漢子。
最終,沒有任何背景和手腕的妻子在沉默中接受了離婚,帶著女兒,看著丈夫飛黃騰達。
她沒任何話語權,有的,只是接受他所有安排的宿命。
張導演和鞏小姐最終如何,小豬頭且按下不表,但可以想像一下,如果此時讓張鞏二人背負輿論,雙雙息影退圈,大致是不可能的。
娛樂圈帶給他們的名利絕對大於捨棄它的勇氣,張導演當然不會傻得用自己連滾帶爬掙得的前途下賭注。
鞏小姐也不會,娛樂圈的花花世界多誘人啊,有多少紙醉金迷,前途似錦的日子等在後面,要退出,是絕不可能的。
他們,開始了輝煌騰達的後半生,至於被張先生拋棄的前妻肖女士,誰還記得她是誰呢?
同樣被出軌,蕭颯出了惡氣,也重塑了自己。
從只一心一意做賢妻,生命中只有張毅一個男人的女人,變成不再以別人的喜好來框定自己的打扮和言行的獨立女性。
當然,不僅僅是她,他們三人都脫胎換骨了。
婚外情不僅沒兩敗俱傷,反而做到了三人共贏,是不簡單的。
可能也因為蕭颯,張毅和楊惠姍,都是一種勢均力敵,夠強悍,又夠智慧的個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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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年豬頭小隊長目錄︱一半故國,一半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