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is it 曾經的 「中國搖滾第一女聲」, 後因吸毒淡出公眾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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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許曉 編輯|林天宏 攝影|章超 統籌|於千
起碼從某些方面看,當年的那個羅琦還在。
採訪頭10分鐘,她幾乎沒有直視過《人物》記者,冷漠,坐立不安,不停地擺弄中指上一個挺大的戒指,脫出來又套進去,對任何問題的回答都只有寥寥數字。她甚至對我手中的採訪提綱表示擔心:「那麼多張紙,得有多少問題啊?」我安慰她說,裡面有一些是白紙。她如釋重負地「噢」了一聲。
《人物》記者說:「你看起來想立刻跑掉。」
「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可聊的。」
「你心裡有一個地方存放你過去的故事嗎?」
「我心裡有一個黑色的盒子。我不愛去看它。我不喜歡談論自己,然後去讓別人了解我自己,去剖析我自己。」
她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她去德國戒除毒癮,做康復治療的時候,院方指派了一個心理諮詢師,協助處理戒癮中可能出現的心理問題。但羅琦最後為了躲這個心理醫生, 把手機號碼都給換了,徹底人間蒸發,原因在於「這個心理醫生太想幫我了,他push得太用力了,他太著急了,一直逼問我。我接受不了。我只好換手機號了」。
羅琦的好友洛兵向《人物》記者分析她的性格:「冷漠,她就是冷漠,就是目空一切的,覺得自己的才華在世俗之上,誰都瞧不起。」
離開這些年後,羅琦現在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已經遠遠比不上當年了。
不去長沙錄節目的時候,羅琦就待在北京,她沒有自己的房子,住在公司給她租的酒店裡,公司每半年給她發一筆保底薪水,數目不詳。
她曾經有過一段異國婚姻,男方是一個被稱為「楊」的德國男人,後來分手。現在,羅琦懷孕已經5個多月,孩子的父親,據她說是一個德國「陽光大男孩」,他們交往幾年了,「他陽光,我黑暗,他給了我我沒有的東西」。但這個「大男孩」也沒能給她提供什麼生活上的實際幫助。她要一個人過日子,要保護腹中的胎兒,還要在一個新節目上唱歌,讓新觀眾們慢慢熟悉她和她的音樂。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這是一種極其缺乏安全感的生活。但是羅琦對財務、房子仍然漫不經心:「我什麼時候會考慮買房,那就有意思了」,「口袋裡只要有10塊錢,我就覺得挺多的」。
面對電視鏡頭,她顯得頗為生澀。《我是歌手》的節目經濟人王喬告訴《人物》記者,羅琦對於電視製作表現得很陌生。比如「別人問她,你當時的感受是什麼?她就回答一句『還好』。其實她應該說,『上周我聽到了那首歌,我的感受是我覺得還好,挺好』。你只說『還好』,觀眾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東西很好。」
不過,王喬又補充道:「她不用八面玲瓏地講很多的漂亮話,她可以講開心的話、不開心的話,可以罵人,我覺得這都沒有問題,對,我們就是要看到真實的羅琦。」
「羅琦有些業務廢掉了,她的現場表現力當年我也看過,我覺得現在比原來差多了。就是讓人感覺很可惜吧,沒有保持住原來的那種東西。」看了《我是歌手》之後,司馬平邦告訴《人物》記者,「現在羅琦看來像新歌手一樣,觀眾那麼木,他們甚至不理解她唱的是什麼,或者只是覺得這個女的挺能喊。」
《我是歌手》錄節目的地方,是湖南臺的T2演播廳。演唱前,歌手有一分鐘的醞釀情緒時間,羅琦會用雙手按在肚子上,像是在和孩子交流。
羅琦向《人物》記者談了她對「母親」這個詞的理解:「因為特殊的經歷,母親和我只有血緣關係,很淡漠。不是恨,只是淡。」
2005年,出國戒毒的羅琦回到闊別已久的北京後,與老友洛兵有過一次長談,羅琦口述,洛兵潤色,形成了一本未出版的回憶錄。在這本回憶錄裡,羅琦談到了父母離婚對她幼年心靈的影響。
羅琦生於江西南昌一個普通市民家庭,9歲時父母離婚,她跟著母親。母親沒有房子,把她交給外公外婆帶。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成年人陪伴羅琦,她得到的僅僅是 「能吃飽飯」,「我不愛跟人說話,
上學的時候不苟言笑,喜歡沉默,更加冷冰冰。其實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內心是多麼渴望溫暖,那是我得不到的東西。」
她告訴《人物》記者,「缺乏愛的人不會有什麼安全感。」
「什麼會讓你覺得好受一點?」
「自己跟自己玩。」
很多人好奇,羅琦這些年為什麼一直和外國男人談戀愛。她不願意回答。羅琦的老闆兼好友姜樹對此的分析是:「她是一個中國女生,她的過去這樣坎坷,哪有中國男人知道這一切後能在她面前表現得波瀾不驚?這很難的。但老外沒有問題,老外很open,你在中國的過去,和我有什麼關係?」
2004年,羅琦從德國歸來。她首先找了王曉京。王曉京在她吸毒出事之前,已經把她的合同賣給了一家名叫波麗佳音的公司,這會兒他已經不想再帶羅琦了,於是把羅琦介紹給自己曾經的屬下張哲昕。
張哲昕自己開著一個叫「金克木」的文化公司,他願意接手羅琦。剛開始合作的時候,雙方關係很好,張哲昕幫羅琦租房子,承擔她的生活費,羅琦也配合張哲昕的安排,在全國巡迴宣傳,去講那些她並不願意談的吸毒、戒毒往事。
這並不是羅琦想要的生活,「我因為被害出名,我因為吸毒出名,現在,又因為戒毒出名。我還是一個歌手嗎?人們關心的到底是我的音樂、我的歌聲,還是我的隱私?我經歷的黑暗面?」
之後,羅琦陸續換了幾家公司,但整個唱片業都不景氣,每家都合作不長,一年就散。她過著中國、德國兩邊飛的生活,在中國接商演掙錢,再去德國換成歐元花。有長達6年的時間,羅琦既沒有新歌,也沒有籤約公司,沒有底薪。直到她碰上了姜樹,「樹音樂」的老闆。
姜樹向《人物》記者回憶,2012年,他舉辦了一個電子樂派對,當時他還不認識羅琦,但是從小就是羅的粉絲,後來自己當樂手也聽說過羅琦,所以他冒昧地給羅發了私信,請她來玩。
姜樹驚訝地發現,羅琦對歐洲的電子音樂如數家珍,「一聽音樂就能聽出是誰做的」。他形容,羅琦要比他懂的多得多,「如果我是小學生,那羅琦就是大學生。這讓我太吃驚了,這說明羅琦一直在跟著時代,沒有過時。」
在派對上,姜樹和羅琦初步達成了合作的意願,但第二天,羅琦的電話就追過來了。
「老妖(註:姜樹的外號),我可以相信你嗎?我可以相信你嗎?」姜樹回答:「你可以相信。」「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是的琦姐,你可以相信。」「你覺得我行嗎?」「你行。」
第三天下午,羅琦起床之後,又給姜樹打電話:「喂,我可以相信你嗎?」「是的,」姜樹重複:「是的。」「我行嗎?」「你行。」
這樣的電話,羅琦前前後後打了大概十五六個。
《人物》記者問姜樹:「為什麼羅琦這麼需要你給她一個口頭上的承諾?」
姜樹說自己特理解羅琦:「我覺得就是特別認真吧,因為羅琦也跟我說過,她說你知道我年紀不小了,我不可能再走錯路。然後再去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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