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書接上回,話說孫翼將說完,二虎著忙看春花,只聽春花啊了聲,直挺挺從後倒了下去,二虎急忙爬過圪扶住春花,趕緊拿大拇指頭掐人中,心想壞了,又戳中病根了。兩個孩子也嚇痴了,孫翼一股勁地看她媽,臉國籽白,孫翔捉住她崗崗的手,哇哇地哭了起來。
三女子一見春花躺了地下,也嚇了一跳,不知該咋抬了,著忙說了句:「呀,咋了?春花咋了?」
二虎扭頭就罵:「咋了?你假裝不知道?!都是你們管教的好孩子!」
三女子這才有點反應過來,就連兒臉紅脖粗的,在也不是,走也不是。一個勁咬喃:「咋抬了?不咋哇,不咋哇?」
過了挺大一氣,春花才緩過勁來,兩眼痴翹翹的瞪了個仰層,吭吭地喘著粗氣。
二虎忙叫孫翼從蓋窩垛抽出個枕頭,給春花靠在脊背後底,孫翔見她媽醒過來了,也不哭了,兩個小膀子忽抖的還在忽吸兒。
三女子站那沒轍拉實的,不知該說點甚了,只好一個勁兒地唉唉嘆氣。
春花吭吭了一會兒,一下拾搭的坐了起來,爬擦得要出圪。
二虎著忙拽住說:「咋了?春花你做甚圪呀?想做甚了?」就說就把春花抱上了炕。
三女子也問:「二虎,這又是咋了?春花叾接的做甚圪呀?」
二虎也沒好氣,戳了她一句:「能做甚圪了?行你們家二珍珍!」
三女子一聽,這臉「刷」地一下就白了,話也沒說,返頭就往外跑。
飯也都沒吃好,二虎叫兩個孩子守住春花,自個兒收拾了炕上的飯碗,一邊掃炕一邊咕叨:「唉,甚人家了,咋管教的孩子們,甚也瞎說,這下好了,幾年捏沒犯了,這又犯了,大忙忙兒的,咋抬了,唉,這家人!」
春花也不說話,就是要下地,二虎心想,不行試試,讓春花下地,看看她做甚圪呀。
二虎招呼兩孩子說:「你媽沒事了,你們兩去學校圪哇。」
兩個孩子看了看他媽,圪挪的下了地。二虎盯著春花說:「春花,咋了?你說話了哇,孩子們瞎說了,管他的了,啊——」
春花痴眉囟(xin)眼的,也不說話,起身爬下了地,從灶火旮旯拿起火鏟,鞋也不穿就往外撲。
二虎一看不好,著忙抱住往炕上放,春花一個勁兒叾接,咋也不上炕。
二虎也不敢鬆手,就那兒抱著,返頭對兩個孩子說:「快去叫捏舅媽和你姥姥圪。」
兩個孩子聽了昂了聲,著急忙亂就往外跑。
二虎說:「唉,真讓我猜對了,春花,咱們可不能這麼幹呀,他們做的不對,咱們可不能出亂子了。這都那年那月的事了,你還記較它做甚了麼!」
春花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吭吭喘著粗氣,時不時的還噢噢叫活幾聲。
再說三女子著忙跑回家,跟二柱說了這事,二柱就罵三女子:「正法兒你也是,聽風就是雨,鬧也沒鬧機迷就去行捏個,你就問問二珍珍咋回事,她一說孫翼打她了,你就去了,這下好了,春花又犯病了,你看咋抬呀?!」
三女子說:「我也不知道哇。」說著返頭問二珍珍:「二格兒,你聽誰說孫翼就是四柱子?」
二珍珍圪眨了幾下眼說:「我好像聽你們說的。」
「啊?多會兒麼?」三女子抬頭盯著二柱說:「我們多會兒說過?啊?你說的?」
二柱思謀了半天也想不起來,撓著頭皮說:「誰能記住。」說著又罵二珍珍:「你個小兔子,咋就想起說這了,啊?這回好了,孫翼媽犯病了,甚也不知道了,心合兒就窩著這件事,這要是行張來幹出傻事來,這可咋辦呀,她又是犯病,你能跟她說出個所以然了?」
三女也著慌了:「那咋抬呀?甭來打壞我孩子了?」
二珍珍聽了半天好像也聽懂了,不由得忽吸兒起來。大女子珍珍說:「叫妹妹去姥姥家哇。」三珍珍也跟著嚷嚷:「我也去姥姥家。」
二柱說:「快悄悄兒哇,不念書啦?!」
三女子一時也沒了主意:「你說咋抬?」
二柱說:「咋抬?去眊眊圪,正忙的時侯,二虎肯定叫春根媳婦來呀,你也去幫幫忙,一來禍是咱們惹出的,二來牢防春花撒開空兒跑出來行迷咱們。」
三女低頭想了想,說:「你也得跟三柱說說這事兒,讓三柱給防著點。」
二柱說:「知道,現在也鬧不機迷春花到底想做甚了,防著點好。」
三女子從櫃下面拽出個紙殼殼,從裡面掏出了二十來顆雞蛋,又從堂地拿進來個籃籃,裝好。
二柱說:「去圪看點眼色行事,多說點好話,甭價甚也愣得說。」
三女子說:「這還用你教了,我哇不懂得。」
三女挎著籃籃往出走,走了堂地又回頭說:「你一會兒送她們去學校哇,甚不甚跟三柱說說啊。」
再說二虎家合兒,二毛眼來了,春花媽也來了。春花媽一進門哭哭擦擦的:「咋了我孩兒,好幾年沒犯了,這咋又犯了,可憐死了我孩兒。」
二毛眼問明了情況,忙上圪折勸春花:「二姐咋了麼,前晌咱姐倆還呱拉話了,這是咋了麼?一個孩子家,管他了,這都牛年馬年的事啦,還圪記它做甚了?小求孩子們瞎說一句能咋了?你看看咱們兩個孩子禿處處的多好了,快甭價這個兒,我還得和二姐商量事了,等二姐給拿主意得了。」二毛眼邊說邊給春花撲拉脯胸。
春花媽跪在旁邊一個勁搓著春花的手:「就是我孩兒,快甭價,咱們好好傳教孩子們,甭跟那門門人似的,傳教不出好孩子。」
二毛眼唉了聲:「這不過是屁孩子說出的,你能跟她講吧出個甚理了?這要是大人說出這話來,看我不洗他的臉!甚大人啦,肯定大人們對著孩子們說過這話,以為不當回事,不了她們能知道?甚圪泡大人了?!有影兒沒影兒的事也圪嚼!」
春花也不知道聽進圪了沒,兩眼還痴豆豆地,就瞪了個房頂,一股一股地出粗氣,動不動還噢那麼幾聲。
二虎知道春花一時半會兒這股勁過不來,就對二毛眼說:「金鎖媽,我看春花一時過不來,離不開人,這要麻煩你了,春對一天秋對一節令了,我還得做營生了,你就給照顧照顧春花哇,地合兒你放心,我和春根多忙攬點,你家合兒叫她姥姥給搭照點,出了這事,該咋了。」
二毛眼說:「看二姐夫說的,這是誰和誰了,正法兒二姐對我那麼好,我能看著不管?」
春花媽也說:「嗯,就是,家倒累家,戶倒累戶,再有誰了?春根和金鎖爺倆再回到我那吃飯哇。」
正說得了,三女子挎個籃籃進來了。眾人見是三女子,臉一下全黑了,二虎跟春花媽掉轉頭沒說話。
二毛眼翻了三女一眼,看那個樣兒正要發火,不過馬上又想了想,緩了口氣說:「唉,二嫂呀,你呀,該咋說你了?」
三女子臉紅一陣兒白一陣兒,一時不知該咋開口了。
一邊邊的孫翼卻衝著三女叫活開了:「滾求遠遠兒的哇!」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