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書接上回,話說春根來行二虎,說是石頭兩口去了他們家,石頭女人躺他們炕上不走了。
二虎聽了說:「唉,我就知道有這一齣戲,石頭女人也不是個善茬,再下可熱鬧了。那咋抬了?我去勸勸哇。」
正說著,二毛眼領著金鎖也來了,進院就嚷:「二姐夫咋抬呀,二狗媽跌皮了,我想再跟她來扒來扒,石頭攔的不讓,這會兒躺炕上不走。甚人了,有本事咱們打,跌皮放賴算甚了?!你說,你說咋抬呀?」
二虎笑了:「哈哈哈,打不過你不放賴咋呀!你呀,你呀,再回是扎苓兒蛋粘身上了,麻煩大了。」
春根說:「不行,不行跟捏說點軟話,央記央記哇,再不行給捏買點吃的。」
二毛眼哼了春根一聲:「快悄點兒哇,央記她?買吃的?門兒也沒有,愛躺多會兒躺多會兒,我看她能躺多會兒!」
二虎說:「行了,你領孩子進家哇,我去個打幫打幫他們,一村一院的,至於這麼個兒了。」
再說春根家,石頭女人橫擔一根梁躺在炕上,石頭跨在炕沿邊上,不住說:「哎,不行回哇,捏都走了,躺炕上哇能咋了?家合兒孩們嚇的能行?」
石頭女人哼哼兩聲,就罵:「去你媽的哇,你不懂告給你媽去搭瞭圪?爺今兒就不走,看她能把爺咋了?啊哼哼……」
石頭不說話了,巴達巴達在那吃煙。
石頭女人扭頭看了看,又罵了句:「痴甚的了?不歡歡兒回圪告給你媽,去給搭瞭的?唉,窩囊辣擦的!」
石頭說:「那,那金鎖媽回來咋辦,再打起來誰拉了?」
石頭女人聽了呼呼喘起了氣:「啊呀,你就是個榆木疙瘩,你不會告給你媽你就來麼?!」
石頭站了起來,擰熄了菸頭說:「昂,等我一會兒回來咱們回哇,我看沒求個意思。」
「滾你媽遠遠兒的,爺再回非得鬧到底,誰也好不了!」石頭女人吼完又啊哼起來。
石頭唉了聲,轉身走了。
二虎來到春根家,叫春根點著了燈,石頭女人大概聽見有人來了,更哼哼呀呀地叫個不停。
二虎笑著說:「二狗媽這是唱的那出戲了麼?快起來回圪哇,叫捏人們笑話呀。」
「啊喲喲,啊喲喲,你倒說得輕巧,打壞人了不管了?回圪?門兒沒有,我這回信不來她,讓她再來打了?!」石頭女人繼續哼哼著。
二虎說:「打壞了?那個兒打壞了?打壞咱們行醫生看了哇?躺炕上管甚用?」
石頭女人說:「唉喲喲,腰疼的不行,啊喲喲,起不來了,你叫她來再打了,再來打她老娘來。」
二虎說:「打甚了?二毛眼早躲出圪了,快起來哇,起來回圪哇,明兒個叫二毛眼說說軟話,一村一院的,值婁的麼?」
石頭女人又哼哼了兩聲:「躲,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再躲看她老娘不攤她門窗?!」
二虎笑著說說:「你不是腰疼的起不來麼,咋攤門窗了?快行了,起來哇。」二虎說著上面拉她,只聽石頭女人叫活起:「呀呀呀,啊呀,疼疼疼……」
二虎著忙停下了手,說:「不行叫個醫生看看哇?」
春根也說:「石頭嫂,不行給你叫個醫生看看哇,你哇不知道,金鎖媽就那急脾氣,實際上心可好的了,甭介嫂子,起來回圪哇,不行我背著你回。」
石頭女人又哼哼幾聲:「說得倒好聽,急脾氣,急脾氣就打人了,告你哇,再回沒完!誰也甭想好!啊喲喲……」
這時,石頭進來了,見二虎春根都在了,也很難為情,沒得撩手的不知該說甚了。
二虎心裡明白,這石頭女人是等二毛眼央記的了,可這二毛眼的性格二虎太知道了,怕根本行不通,這咋抬了?不行!咋也得打幫打幫二毛眼了,唉,要是春花好的肯定能說通,唉,這可咋抬了?
二虎一時也沒了主意,思謀再三,還得回去行二毛眼開導開導。
二虎說:「那你們先坐的,我回圪打幫打幫二毛眼,叫她來說說軟話,央記央記,老躺炕上也不是回事,這還人們不知道了,要是知道了多叫捏笑話。」
炕上的石頭女人又哼哼起來。
二虎出門往家走。
孩子們都睡了,二毛眼正跟春花說著話了。
二毛眼說:「二姐,我跟你說說,唉,都是因為孩們事,今兒個跟二狗媽打了架,這會兒二狗媽在我們炕上了,跌皮放賴的不走,你說咋抬了?再跟她講扒哇捏說腰跌壞了,唉,二姐,你給說說咋抬了?」
春花靠著蓋窩,看著二毛眼,嘴合兒就知道嗯嗯的,也說不出個話來。
二毛眼又說;「唉,二姐呀,你要是好好的,咋能出這事?平常你說得甚事我也覺得在理,今兒圪攤上這事了你也不能給出個主意,我也是,現在想起來也有點後悔,就因為孩子的事真不值得,唉,我這點脾氣。」
春花還是嗯嗯的不說話。
二虎走了進來,對二毛眼說:「金鎖媽,唉,我也打幫不回圪,捏說腰疼的厲害,你看咋抬了?」
二毛眼說:「王八蛋,這不是明跌皮了?你沒問她想咋了?!」
二虎說:「能咋了?人不都是個順氣鱉,我看二狗媽還是和你過不去,不行你回圪說說軟話算了。」
二毛眼瞪了二虎一眼:「咋?!叫我央記她,沒門兒,正法兒我也不會!」
二虎笑了:「嘿嘿嘿,你就……唉,一個這能咋了?畢竟是你打了人家了,說句軟話能丟你人?這要二狗媽不回圪,等明天嚷明了,不叫捏人們笑話?」
二毛眼說:「愛誰笑話誰笑話,軟話我說不了!」
二虎說:「快行了,挺開明個人咋這麼倔了?這要是你二姐好的時候說你你肯定聽了。」
二毛眼停頓了下,又看了看春花,嘆了口氣說:「唉,二姐夫你說對了,我就和二姐合脾氣。」
二虎往春花那湊了湊說:「春花,你聽見了嗎,金鎖媽打捏二狗媽了,二狗媽躺了春根家炕上了,跌皮放賴不走,我去圪打幫捏也不聽,我看還得金鎖媽回圪,央記央記二狗媽,你說對不對?」
春花好像眨了幾下眼,吭吭了幾聲,還是說不出話來。
二虎又對二毛眼說:「我看你回圪哇,說幾句軟話能咋了?你說石頭兩口都在你們家,家合兒孩子們黑天抹洞的嚇的敢在?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哇不是因為個孩子的事?」
二毛眼說:「我問題是說不了那種話哇,失笑死了。」
二虎笑了:「嘿嘿,你呀真失笑,有甚說不了的,央記人不會?跟你說了,人都是個順氣鱉,說兩句好話,央記央記肯定沒事了。」
二毛眼反頭又對春花說:「二姐,你說說,咋抬了?」
二虎說:「甭問你二姐了,快回圪哇。」
二毛眼說:「唉,你叫我思謀思謀,咋開口了?」
正說著了,突然聽到春花吭吭兩聲,說了兩個字:「去——哇——」
兩人一驚,不由得同聲說:「啊?!春花說話了!二姐說話了!」
二虎樂得合不攏嘴,一個勁說:「說話了,春花能說話了!」
二毛眼一下樂出眼淚:「二姐說話了,二姐說話了!」
再說春根家裡,兩個男人撲出撲出地吃著煙,誰也不說話,炕上的二狗媽時不時地哼呀一聲。
正在這時,二虎和二毛眼走進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