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2019年可能的最佳韓劇

韓劇《春夜》，我朋友在朋友圈一句話總結：「暗香浮動月黃昏」。

 

這不是一般的韓劇，從劇名到影像風格到配樂都風格濃鬱。因為導演是安畔錫。

 

安畔錫的劇，風格都很類似。故事常常發生在夜晚，情感容易在深夜滋生，白晝的忙碌逐漸遠去，疲憊的都市人放下防備時，容易流露本心，也更容易被猝不及防的愛情擊中。

 

《春夜》的好，在於非常有耐心地用影像和音樂的細節烘託了從見到一個人到喜歡一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連情節都成了次要的。

 

劇中夜櫻的意象不斷出現。白天的櫻花固然綻放得盛美，但含蓄的夜櫻似乎更讓人迷醉，仿佛愛情，在夜色中悄然綻放。

《春夜》的插曲是和美國日裔歌手Rachael Yamagata（《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中的好幾首插曲也是她創作演唱的）合作的三首英文歌曲，其中一首《Is It You》唱道：

No sign of trouble lately 

最近平淡無奇

Always the same routine 

生活變得低迷

The days are running me  

日子在消磨著我

We're waiting on inspiration 

我們在等待奇蹟

Fighting for room to breathe 

努力想要掙脫這羈縻

Wanting something we can't see 

撥開這重重迷障

All I am I've been before 

這不斷重複的生活

And all I want is something more  

需要新鮮的活力

Is it you 

會是你嗎？

I keep on asking the question 

我不斷詢問自己

And it all comes back to you 

而一切的答案都指向你

（歌詞翻譯：王臨朔）

好的愛情，總是能點亮彼此的生活。儘管一個人在生活的困境裡也能樂觀笑對生活，但劇中的兩個人遇到彼此時，才開始品嘗到的生活的甜。

 

「暗香浮動月黃昏」這句詩很意象化地概括了東亞男女談戀愛的氛圍，暗流會湧動很久，彼此的感情才會確認。這樣的感情雖然溫吞，雖然似乎太過性冷淡，但往往纏綿、長久。

 

兩個人在確定戀愛關係之前百轉千回的小心思和啼笑皆非的小誤會能給我們平淡的生活平增一些情趣。

上床不是最終目的，結婚也不是最終目的，戀愛過程中的「前戲」才是最美好的，東亞人深諳此道，而安畔錫導演善於展現這樣的戀愛「前戲」。

只需要一些緣分讓兩個合適的人有足夠多的機會看見對方身上吸引自己的那一面，然後似乎就是宿命了。

你跟她成為這樣的兩個人，在這個時間點遇上了，無論如何，你都再也無法在腦海中抹掉她的印記，生活開始有了更多的意義，儘管這意義有時候更多帶給你的是苦澀，但你義無反顧，也別無選擇。

 

《春夜》中的緣分是，女主李靜仁因為前晚在朋友家喝多了第二天早上上班前在朋友家附近的藥店買醒酒藥，而女主朋友的鄰居劉志浩是這家藥店的藥師。

 

這是我們生活中無比熟悉的場景：你去便利店買煙，而他是店員；你在酒吧不小心坐了去洗手間的她的座位，而她也是一個人來喝酒；她在餐廳把從洗手間回來的你誤認為是服務員，結果發現你就坐她旁邊的座位，也是一個人吃飯；他去銀行辦理理財業務，而你正好是他公司附近支行的理財經理；你們在長達八個半小時的漫長午夜國際航班上正好是鄰座。

 

《春夜》中，喝了醒酒藥的李靜仁找藥師借橡皮筋纏起宿醉一夜的頭髮，短髮紮起，露出小巧的耳朵和白淨的脖子，被藥師劉志浩看在眼裡。

 

大多數時候，日常只是日常，你們相遇了，有時候可能會多一個眼神，但是還是會擦肩而過。

 

他有那麼一刻陶醉，但女顧客終究只是女顧客，而他每天會遇到很多女顧客，絕大多數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但宿醉一夜的李靜仁偏偏因為著急上班匆匆出門把錢包落在了朋友家，因此沒錢付已經喝掉的醒酒藥的錢。

 

藥師說，沒事，你下次再來還吧。

 

美女總是有這樣的待遇，沒人覺得她們會沒錢。或者，總想讓她們欠自己一點錢。

 

李靜仁尷尬但有些倔強地說我一定會來還的。小意外讓她清醒了，得以有機會重新看看眼前的藥師。

 

每天你會遇到幾百個人，但其中只有很少有一些你會有心情和機會認真看看。

 

李靜仁不僅看到了劉志浩，還看到了這個因為生活變故變得溫和少語的男人少有的俏皮幽默的一面。

 

當然如果藥師不帥，或者至少長得不是李靜仁喜歡的型，那麼根本就不會有這個故事。但她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微微臉紅了。

 

《春夜》有些平淡，不是《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那種打眼的韓劇，可能是是因為女主沒有那麼漂亮，而男主又太過瞻前顧後。但兩個人這麼溫吞糾結地試探著玩火，在第16集（一共32集）的時候火苗也終於漸漸燒旺了。

 

火燒起來之後，人心就不再能控制得住，只能燃燒自己，燒出越來越熱烈的愛去溫暖對方。

當然後面他們還會遭遇很多問題，比如醋意大發的前男友，比如男主前女友留下的兒子，比如反對的父母。

但這些都不重要，夜櫻一旦綻放過了，哪怕短暫易逝，誰也無法否認它曾經絢爛的存在，而且將徹底改變看到過它感受過它的人。

 

很難說安畔錫和金元錫（韓劇《我的大叔》《未生》《信號》的導演）兩人誰是最好的韓劇導演，但金元錫更善於拍職場劇，而安畔錫的劇拍來拍去就是那麼點東亞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人稱韓劇屆洪尚秀（電影《夜與日》《獨自在夜晚的海邊》的導演）。

 

而且安畔錫導演堪稱為出軌戀背書的導演第一人。《春夜》《密會》《妻子的資格》《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這幾部代表作中，女主角一定出軌男一號，男二號一般是女主原配，但往往無聊得沒什麼競爭力，而男一號雖然特別好但基本上身邊沒什麼靠譜的女二號。

 

這些設定聽起來非常知音體，三觀不正，但感情的發生原本就是游離於理性和道德之外的。

《春夜》只是呈現了夜櫻的綻放，觀眾或是與男女主角感同身受，或是道德譴責，安導演並不作引導和評判。

 

又或者，他只是隱晦地拋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當我們囿於社會規範或是他人的眼光而被囚困在生活的牢房中時，是否應該遵從本心越獄去追求自己所熱愛的人和事？

這需要勇氣，祝你也能在生活中遇見那個能徒增你勇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