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只是一種動物,還可以是邪惡的一面。即使是人,只要披上「狼皮」就成為了狼。而狼蛻下「狼皮」也可以是人。接下來,我將帶領大家去一層層剝開《小紅帽》的「狼皮」。
——題記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在這蕭瑟的秋季,能有這麼一個好天氣,小紅帽高興得簡直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她帶著幾瓶葡萄酒、幾片肉和幾塊糕點,用手輕輕拂過一片片葉子,走向了去往外婆家的路。
森林裡的楓葉變紅了,微風拂過,楓葉隨風搖曳,像是一雙手在向著小紅帽打招呼。可小紅帽並未注意這些。她所注意的是森林裡那些肥嘟嘟又可愛的動物們。過了一會兒,她並沒有見到森林裡的動物,就嘆了一口氣,又向著前方走去。
途中小紅帽遇見了一頭大灰狼正在覓食。那頭大灰狼見到小紅帽便笑盈盈的問道:「小紅帽,你去哪啊?」小紅帽用天真爛漫的笑臉回應:「我的外婆一直一個人住,今天天氣那麼好,我便想去看看她。」大灰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真是個乖孫女,這籃子就讓我幫你提吧。」說完,他就從小紅帽手中接過了籃子。
這幾句話剛好被巡邏的獵人聽見了。他看見一人一狼遠去,也快步緊跟在後面。
小紅帽發覺後面有人跟從,嘴角微微上揚,隨後低聲對狼說了些什麼,又繼續前行。
那頭狼時不時從籃中取出肉來吃,狼嘴巴那麼大,而肉卻只有那麼幾片,所以,到外婆家時,籃子裡的肉早已沒有了。
外婆家是一套院子,小紅帽敲了敲門。院中傳來一句蒼老的話語:「誰啊?」
「是我,小紅帽。」小紅帽回答道。「吱呀——」,門開了,一人一狼走了進去。門又被鎖上了。
獵人趴在門上,開始一動不動地聽著屋內的動靜。先是一片寂靜,後來有了一些輕微的響聲,再後來,屋內有碗被砸碎的聲音。獵人意識到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他等了等,房子內一會兒安靜了下來,傳來一陣響亮的呼嚕聲。
他知道從大門無法進入,便翻牆進去。他見到屋內一片狼藉,大灰狼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這狼正值身強力壯之際,若不是現在睡著,獵人也並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夠殺死他。
獵人抽出刀,慢慢地向床邊靠近,卻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口破碗。狼聽到了,一下子從床上躍起。旁邊是被綁起來的外婆。她被大灰狼龐大的身軀所遮擋,看樣子已經昏了過去。
「我等你很久了。你一直尾隨我們,早已被我們發現了。剛才我一直在裝睡,就等待著你的到來。看來今天的晚飯又可以豐盛些了。」大灰狼說道。
獵人意識到這是個圈套,連忙準備翻牆逃走。他知道:只有自己活著出去,叫其他人幫忙,外婆才能有生的希望。誰知,他一露頭,就看到了小紅帽的臉。然後,獵人就被打下了牆頭。
原來,小紅帽早已從另一邊翻了出去,埋伏在那,等著獵人出來。
獵人的手臂上多了三條血痕,衣服已被抓爛。一抬頭,小紅帽這時已經蛻去「人皮外套」。小紅帽原先一張天真無邪的娃娃臉,這時已成了猙獰的狼臉,兩顆尖利的牙齒藏也藏不住,露了出來。她的兩隻散發著淡淡銀光的眼中透出深不見底的貪婪。她舔了舔手上的血站在牆頭,以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獵人。
小紅帽縱身一躍,跳下牆頭:「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你要是現在跪下,給我們磕幾個響頭,沒準我們兄妹倆可以考慮饒你一命。」但是,獵人望了望兩狼,發現他們均以褻玩的目光看著他。仿佛獵人已是他們的盤中餐,可以隨意享用。
「士可殺不可辱!」獵人說道。他突然向兩狼衝去,拿刀用極狠的力道去砍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兩狼也發了怒,很快便打了一塊。
在這種情況下,獵人已經受了傷,且對方數量多,本應該處於下風。但他始終保持著快、準、狠的力道,越戰越猛,竟也與兩狼鬥了個不相上下。
狼的爪子極為鋒利,與獵人的刀擊在一起,發出「叮叮梆梆」的聲音。
這時已是黃昏,他們沒戰一會兒就天黑。今天是八月十五日,天空中的月亮又大又圓。
「今天是月圓之夜,你是打敗不了我們的,放棄吧,不要在做無謂的抵抗。」兩狼說道。
可是獵人的形態在月光下也隨之有了改變。他的肌肉與青筋開始暴起,尾巴出現了,牙齒變得越來越尖利,手指甲也逐漸變得鋒利細長。
見他變化,兩狼驚呆了,竟忘了攻擊。獵人趁此機會,將兩狼重創。
兩頭狼踉踉蹌蹌靠牆倒下,血液從傷口處汩汩流出,在地上形成了一大灘。他們不解地望向獵人:「我們是同類,你,你為什麼要殺我們?」
「我跟你們不一樣。」獵人笑了笑,「每到月圓之夜,我就會變成這幅半狼半人的模樣。很不巧,有一次我這幅模樣被一個孩子看見了。這是第一次我感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希望他會快點跑開。可他非但沒有跑開,還笑著將新鮮的果子給我吃。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並沒有那麼恐怖。」
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我與他相約在下年的月圓之夜在此相見。可是到了那天,我卻沒等到他。我在四周發瘋似的尋找,心中只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最後,我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因為,我在一個草叢中,見到了一頭狼,以及——那個孩子。他的身體已被吃的差不多了,唯有那張臉依然像初見時一樣,好看。我呆呆的,楞在了那兒。」
那時那頭狼也發現了我,他一邊問:『你要吃嗎?』一邊將手緩緩移向了那孩子的臉。我感到胃裡一陣噁心,衝上去對他就是一頓亂揍。他奄奄一息地對我叫道:『你是改不了的,這是天性!』我沒理他,將那孩子的屍骨埋在了相遇的地方。」
聽了這一席話,兩狼的眼睛越睜越大,然後,頭一歪,死了。
獵人用衣服將刀身拭淨,緩緩插回刀鞘。這時獵人從冰冷的刀身上見到自己已經恢復,臉上還多出了兩行清淚。
他又望了望兩具狼屍,從小紅帽的身上搜出鑰匙,準備帶外婆離開。
可外婆不見了,只有陰影中的一個人舉起了槍,烏黑的槍口對準了獵人……
前面的故事是我經過森林時,森林裡向小紅帽招手的楓樹們講的。後面的故事是我從那荒廢的屋院裡聽來的。只不過那院子實在太老,太老了,第一次有一個聽眾來聽它講一個這麼長的故事,它很累。且當時天已快黑,我就先行離開了。故事結局就這麼被埋藏了,隨著時間流逝也消失殆盡。
等我後來有空,記起來這位老友時,它已被夷為平地,在原處建起了一幢新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