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失去一個男人嗎？
她曾失去親人、失去富貴，
不也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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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沒？痴心女子負心漢，自古以來都差不多。」
綠漪站在幾米開外，身子被一棵老樹遮住，眉眼斜眺了幾分，整張臉都寫著不屑。吳思雅卻看得心驚膽戰：「綠姨，我們趕緊去扶雲裳姐姐吧，我怕她不成了……」
後一句拖著哭腔，恨不能立刻衝出去，再把雲裳背到郎中面前去。
她曉得，人在劇烈悲傷之下，五臟六腑都會受到衝擊。尤其是悲傷強烈卻未得到釋放的情況下，可以想像，雲裳在路家受到了怎樣的傷害和屈辱。
綠漪卻拿手輕輕一擋，將目光轉向吳思雅：「你悟到什麼了嗎？」
是特地帶吳思雅出來的。
悄悄跟在雲裳身後，目睹一場愛情的幻滅，也目睹人性的險惡、人生的曲折。她得趕在吳思雅梳弄前，把「男人無情」的思想灌輸給她，如此，才能讓這美麗的女孩死心塌地，安安心心做一棵搖錢樹。
果然，吳思雅輕輕咬著下嘴唇，眼裡驀地漂過一絲堅定。
綠漪這才把手收回，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雲裳姐姐——」
吳思雅得到默許，立刻大喊一聲奔過去，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轉。她把雲裳扶起來，見對方緊閉雙眼面色慘白，又忙著向綠漪求助，「綠姨，快，快救救雲裳姐姐。」
她吸著鼻子，忍不住抽泣起來。
綠漪嘆一聲，又輕輕揮揮手。頓時，兩個轎夫便抬著小轎出現，三下五除二將雲裳抬進轎中放下，隨即又快步往紅袖閣而去。
「走吧，回家。放心吧，她死不了，她會重生。」
綠漪望著吳思雅，臉上的陰沉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晴空萬裡。要說成長與轉變，沒有什麼會比情傷更有效。
吳思雅卻茫然一片。
她只覺得綠漪的話很高深，自己參悟不透，也懶得費神去細細琢磨。
行至紅袖閣大門，卻見宋媽媽正在驅逐王二虎。
「走走走！」她不耐煩地揮著手，「我們紅袖閣的柴火，已經跟旁人訂下了！你再去別處問問，以後別再來了。」
王二虎卻不肯走，反而是苦苦哀告：「是價錢高了？還是品質不好？您說，我一定改進！」
見吳思雅跟在綠漪身後緩緩而來，王二虎便又直了眼，一邊向宋媽媽保證，一邊偷眼去看心上人。眼裡的惆悵和哀求，都比方才深重了些。
綠漪見狀，微微一笑，然後拿意味深長的目光去瞧吳思雅。
到底是年輕、麵皮薄、不經事，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吳思雅只覺得雙頰發燙如坐針氈。不知該如何應對的她，索性當此事與自己無關，目光不肯往王二虎那頭施捨分毫，便低著頭，逃也似的進了內院。
這種感覺，倒仿佛是有人上門提親。
做姑娘的怕羞，根本不敢仔細觀察男方，也不敢觀察在場人士的一舉一動。
呸呸呸！你想到哪兒去了？
意識到自己心猿意馬，吳思雅又立刻把思緒拉回來，暗暗地把自己罵了一通。可就在這時，綠漪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下個月有一場選花魁的比賽。所以，思雅的梳弄會提前到本月月底進行。」
不是漫不經心的口吻。
而是一種宣布大事的語調，鄭重其事，大張旗鼓。
吳思雅一個踉蹌，差點被空無一物的地面絆倒。但她不敢回頭，也無法回頭，只一步一頓的，默默向前走去。
愣在原地的，反而是王二虎。
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區區半月而已。
半個月之內，他不大可能籌到一筆像樣的梳弄銀子。
雲裳昏睡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天色黑透，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是吳思雅和聽雪守在一旁。
「姑娘？姑娘醒了！」聽雪興奮地大聲嚷嚷，又急著端藥端粥，整個人都忙活成一團。雲裳被關了兩天，隨後又強撐著身子去到路家，只怕是悲切過度，精力和元氣都耗損得差不多了。
「姐姐。」
吳思雅輕聲喊著，拿雙手去握住雲裳微微伸出來的左手。
雲裳的手原本的冰涼的，被吳思雅一握，這才有了些暖意。但她很快注意到，吳思雅的臉色不大好看，似乎正被一層淺淺的哀傷包圍。
「思雅，你怎麼了？」她蒼白著一張臉，但語氣中透著熱切和關愛。
「沒事兒，擔心你唄。」
吳思雅笑笑，不願拿自己的心事去打擾雲裳。她曉得，她剛剛經歷一場精神上的「地震」，不能再經受任何刺激。
好在聽雪端了粥上來，吳思雅便順手接過，借著餵粥把話題岔過去：「折騰這麼些天，鋼鐵打的也熬不住啊！來，張嘴。」
雲裳點點頭，便聽話地張開了嘴巴。
不就是失去一個男人嗎？
她曾失去親人、失去富貴，不也挺過來了？
所以，粥還是得強迫自己喝下去。那碗黑乎乎的藥汁晾一晾，也要憋著氣喝個一乾二淨。養好身體，繼續忍辱負重地活下去。
這是她對母親的承諾。
等明天天亮，就把路修遠遠遠拋開，再不允許他來亂人神智，給自己製造無謂的幻象。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就靠自己吧。
陳魚的做法雖為人不齒，但她的精神和意志，卻十分值得自己去學習……可想著想著，眼淚還是忍不住滾落幾顆，差點咕嚕咕嚕掉進碗裡。
吳思雅默默拿來一條絹子，默默替好姐妹擦了擦淚。
那天，她第一次對詩裡的句子感同身受：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由秋轉冬，似乎只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等雲裳病情好轉，第一場雪就造訪了淮雲河，她倚在窗前朝外看，不禁興致大發，要採幾支紅梅來插瓶。
念頭一起，便迅速吩咐聽雪準備。主僕倆收拾得當，乘坐馬車到了城郊樂梅園。
那是本城一處梅花林，據說是前朝某位豪紳的後花園，歷經硝煙炮火，深宅大院已不復存在。唯有這片梅花見證人世滄桑，至今仍能給城中眾人提供些歡樂。
眼下初雪來臨，城中男女老少都聚到樂梅園來。那嫣紅盛開的花朵，非得襯上這皚皚白雪，才能相互成就，形成一種極致的美麗。
人不少，雲裳急急忙忙折了幾支含苞欲放的美好，就匆匆忙忙要往回趕。
可就在懷抱幾支梅花疾步行走時，她忽然意識到，身後有人在尾隨、有道熱情的目光，正毫不避諱地灼燒著自己的後背。這感覺來自於一個女人的第六感，她被好奇心攛掇了一陣，不由回頭去看——
那個畫面，便定格為了喬青柏筆下的風景。
一個穿素白衣裙、披大紅鬥篷的女子懷抱紅梅，正半好奇半茫然地回過頭來，拿小鹿般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將畫面牢牢刻在心裡，以至於潑墨揮毫時，心裡還迴蕩著一股子溫柔之意，但又覺得自家筆墨膚淺，僅能呈現畫中人十分之一的風採。
但在當時，雲裳完全意料不到，那一幕會被畫成畫，成為許多文人墨客心中的「最美雪景」。
此刻，她不動聲色地把喬青柏打量了一番。
大約算是個中年人吧。
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俊，但神情中透著自信，整張臉都神採飛揚，倒不像是個壞人。見雲裳回頭來看，喬青柏也略有些尷尬，只得隔著幾米距離遙遙行禮，表示「是我冒昧了」。
雲裳不好計較，也就輕輕回禮，這才轉身出園子、上馬車，往紅袖閣去了。
-未完待續-
婉兮，90後寫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溫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鋪，個人公眾號：婉兮清揚（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敗你的，終將讓你更強大》，新書《願所有姑娘，都嫁給夢想》火熱銷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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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連載來了，古代故事，背景是架空的。我把每個朝代的東西都抓取了一點，目的是讓故事好看，再讓大家從好看的故事中感受到點什麼。所以，咱們不要糾結細節與歷史的對應好嗎？
畢竟，故事是寫給現代人看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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