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I財經社 張順
編輯｜孫明
「如果知道是P2P平臺，我打死都不會投錢進去！「說起自己的這次投資，家住浙江金華的王莉（化名）滿是後悔。去年8月，王莉向鳳凰金融網貸產品借出一百多萬，時隔5個月，這筆錢款仍不見蹤影。
王莉只是7萬「下車」無望的出借人之一。
2020年9月11日，鳳凰金融突然下架網貸產品，隨後，多名出借人反映再未收到到期的本金和利息。數月來，出借人與平臺負責人多次交涉，反覆在微博、黑貓投訴上投訴，甚至圍堵辦公大樓，以期早日看到平臺方的回款方案。
輿論高壓之下，鳳凰金融也曾數次發聲予以回應。2020年9月30日，鳳凰金融發布公告否認平臺跑路、爆雷等傳言，並表示會階段性陸續還款。11月5日，鳳凰金融再次發布公告稱，正在制定多樣性的退出方式，幫助出借用戶開展退出方案。
日前，海南金融局對出借人回應稱，政府相關職能部門正推動鳳凰智信信息技術（海口）有限公司（即鳳凰智信，鳳凰金融的主體公司）做好退出工作，要求其穩妥處理好和出借人之間的問題，鳳凰智信的退出方案已基本制定完成，將於近期公布實施。
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從2018年開始接觸鳳凰金融，那時鳳凰衛視的高管在烏鎮網際網路大會上為鳳凰金融站臺，而且鳳凰衛視的知名主持人也為它做宣傳，我覺得鳳凰衛視具有一定權威性和知名度，就陸陸續續地借出了一些錢。」王莉表示。
王莉向AI財經社透露，當時她擔心投資的是P2P，風險太大，還曾就此諮詢過平臺方。她向記者展示了一張截圖，工作人員就是否為P2P平臺回復稱，鳳凰金融是綜合的網際網路金融交易信息服務平臺，且對投資項目的審核更為嚴格，並非P2P平臺。
此外，王莉曾在APP中看到一欄文字介紹：「當質保計劃範圍內的撮合交易出現按時不能如約兌付的情況下，相關的第三方代償機構會按照合同約定，及時地將應付本金和收益支付給對應的投資人。」在得到平臺的這一擔保承諾後，王莉心中的石頭徹底落了地。
據了解，出借人投資的是鳳凰金融旗下的網貸產品，主要包括「鳳盈計劃」和「鳳儲計劃」兩款。官方APP顯示，鳳儲年化利率在6%左右，鳳盈年化利率在7%到9%之間，可以選擇1個月、3個月、6個月等不同產品期限，到期後3個工作日內即回款，兩款項目的安全等級均為4星半。
利率不低，又有鳳凰衛視的公信力背書，鳳凰金融也曾收割一批忠實粉絲。不過，到了2020年以後，鳳凰金融網貸產品卻頻繁出現逾期。
「2月份出現逾期時，客服告訴我，還款延後是因為受到疫情影響，將在三個工作日內償還本息，到3月份時，客服給到的還款期限就變成了90天，但實際上過了好幾個月才還清本息，客服告訴我，逾期的只有風盈，叫我投鳳儲，鳳儲不會逾期。」出借人楊肖（化名）也表示。
對於部分產品回款不及時的原因，鳳凰金融曾回復稱，疫情以來，部分借款用戶回款逾期所致。不過令人訝異的是，在已經難以償還出借人資金的情況下，鳳凰金融還在不斷引導出借人投入新的資金。
另有出借人反映，去年6月到9月期間，鳳凰金融幾乎每天都會發送推銷簡訊，還有人接到客服的推銷電話，催促投資人繼續投入資金。此外，平臺還推出包括送京東E卡、返現券等諸多優惠活動，「1.2%利率的返現券，0.3%累計送京東E卡活動，12個月產品出借人的實際收益差不多10%了。」
與此同時，鳳儲計劃的利率均也有所上漲，2020年6月初，6個月封閉期的鳳儲產品，年化利率由8%上調至8.5%，12個月的利率由8.8%升至8.9%。
優惠活動令投資人心動不已，再加上每天帳戶上都會收到部分回款，不少人再次鋌而走險。湖南的趙明（化名）就是其中之一，「我2019年投的風儲計劃，到2020年5月已經全部回款，6月、7月的時候，在鳳凰金融動輒500至1000的大額紅包的誘騙下，又悉數將回款投進去了，還將一家人工資湊夠紅包需要的金額投進去，分文不剩。」趙明說。
就在投資人瘋狂注資之際，網貸行業卻已天色大變。自從監管對P2P行業下達「能退則退，能關盡關」的指示後，P2P行業就掀起了關門大潮，到2020年3月22日，網絡借貸平臺已較3年前銳減90%，到6月底只有29家在運營，8月又縮減至15家，9月底時僅剩6家，包括積木盒子、愛錢進等千億級頭部平臺陸續宣布清退。
2020年9月11日，清退的主角終於輪到鳳凰金融，當日平臺上的網貸產品悉數下架，還款也突然中止，鋼絲在這一天徹底繃斷。
7萬出借人難退出
也就是在2020年9月11日，鳳凰金融開始全面停止撮合交易業務，該平臺的鳳儲計劃也出現大面積逾期。到了10月、11月，回款進度幾乎處於停滯狀態。
有統計顯示，截至2020年10月15日，平臺借貸餘額為97.7億元，出借人數為70375人。為此，出借人在線上組建多個討債群，目前已出現十幾個200到300人規模的微信群和QQ群。
如此突然的下架一時間將鳳凰金融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2020年9月30日，鳳凰金融發布公告回應，正在通過包括訴訟、徵信對接在內的各項措施加大催收力度，同時積極引入股東機制和戰略夥伴，妥善處理相關事宜。該公告提到，鳳儲計劃將會依據出借用戶匹配的標的進行依次退出，出借用戶會階段性陸續收到回款。
2020年11月30日，鳳凰金融再次發聲表示，正在制定多樣性的退出方式，幫助出借用戶開展退出工作，不過該公告仍未提及具體的兌付方案。此外，該公告還提到「出借用戶必須充分了解並確認出借風險後，確定後才能進行出借。」
由於遲遲未能出臺兌付方案，出借人還曾三次圍堵鳳凰衛視大樓，期望與平臺取得溝通，據羅笑（化名）回憶，「11月4日，11月5日，12月14日，我們現場聚集的人數都已經超過百人」，「我們多次溝通，但公司高管未在任何場合公開露面，也未發表相關聲明。」
2020年12月31日，海南金融局對鳳凰智信信息技術（海口）有限公司鳳凰金融APP逾期未兌付的問題進行了說明。
「退出方案涉及的出借人範圍廣、人數多、過程複雜，從全國其他網貸機構退出的經驗來看，出借人的訴求各不相同，且在相關問題上難以達成一致，因此出借人參與退出方案的制定和討論可操作性不強。」海南金融局稱，政府相關職能部門正推動鳳凰智信做好退出工作，要求其穩妥處理好和出借人之間的問題，鳳凰智信的退出方案已基本制定完成，將於近期公布實施，具體情況請以鳳凰智信官方公告為準。
官網顯示，鳳凰金融是鳳凰衛視集團旗下的智能金融服務平臺，致力於聯合各類金融機構，深度挖掘優質金融產品，為用戶提供契合自身需求的動態金融產品組合。旗下包括網貸、基金、財富管理、活期、券商等多項投資服務。
立案難成共性問題
當網貸平臺出現兌付危機時，平臺是否需要承擔責任？
「借款人、網貸平臺、出借人都需要承擔責任，出借人作為第一責任人，也需要承擔一定投資風險。」一名行業觀察人士認為，「目前鳳凰金融還處於清退期，並沒有出現跑路、公司註銷的情況，尚且無法為平臺定性，但平臺應展現出積極的應對態度，儘早給到具體的兌付方案，才能平息出借人的情緒，避免對平臺造成不良影響。」
在該人士看來，每家網貸平臺的用戶和產品都不相同，目前沒有比較好的兌付方案可以複製。「如果所投資的網貸平臺長期逾期，說明已經無法填補資金窟窿，出借人全額拿到本息的概率很小。」
不過，也有法律人士質疑，鳳凰金融在下架網貸產品前，仍引導用戶投資，與現有法規相違背。
需要看到的是，立案難已經成為P2P平臺清退過程中的共性問題，P2P遭到監管清退後，部分借款人惡意逃廢債，加之平臺存在期限錯配、資金錯配的情況，加劇了流動性風險，問題日漸暴露，而相應的法規政策比較滯後，事後監管存在相當難度。
多位專家指出，由於平臺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監管只能從行政層面加以幹預，督促平臺早日給出解決方案，對平臺擬定的方案進行審核，沒有執法權力。現在監管已將審核環節前置，以提前預防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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